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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铮对她淡淡一笑，道：“我瞧着背影像沈小姐，没想到还真是。”
她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方结结巴巴地道：“顾……顾督军……”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我……”沈涵初张张嘴，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起。
未等她说下去，顾北铮就语带微怒地道：“这个罗昌伦，我明日必要教训他一通，沈小姐为我宁州如此出力，竟都不安排车送，让你一个女子在夜里独行。”
她闻言又是一愣，忙道：“罗司长忙成那样，也实在无暇顾及这么多，再说我住得近，走走就到了。实在不用各位费心安排。”
顾北铮便道：“沈小姐通情达理，但我们也不能礼数不周，沈小姐住哪儿，我这就送你回去。”
沈涵初踌躇了一下，只好道：“实不相瞒，我刚刚在这街上，钱夹子被扒手给扒了，住所的钥匙也在里面，我实在是回不去了。”
“居然有这等事！可到警察局报案了？”
“就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未去报案。”
顾北铮缄默了一下，道：“你也不用去警察局跑一趟了，就随我回督军府吧。我给那纪铉武打个电话便可。今夜你就在督军府上先将就一晚，等明日……”
他还未说完，沈涵初忙道：“我怎敢去府上叨扰……督军若方便的话，能否借我些现钱，我到旅馆住一晚便是了。等我明日找了开锁匠，就到府上归还。”说完又实在觉得尴尬，不由得垂下了头。
顾北铮一笑，道：“旅馆人多嘈杂，你怎么休息得好？况且如今虽然把合约签了，可这些法国人还要在这里待上几日，我可不能让你这翻译出了岔子。”说着，也不容她拒绝，厉声道：“杨副官！”
副驾座上的杨魏轩忙道：“在！”
“请沈小姐上车。”
杨魏轩便迅速从副驾上下来，开了后车厢的门，对沈涵初恭恭敬敬地道：“沈小姐，请吧。”
他虽对她做了“请”的动作，但言行之间明明都是强制的意味，到了这份上，她竟是无可选择了，只好上了车。
车厢里，司机开了顶灯，只见昏暗的灯光里，穿着军装的顾北铮剑眉星目，向她瞧了一眼，她心里又是一惊，也不敢坐他旁边，只往那靠窗的倒座上一坐，对顾北铮点头道：“谢过督军了。”
顾北铮又是一笑，道：“小事情，何足挂齿。”
车子启动，向前开去，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沈涵初与顾北铮对视而坐，无端地忐忑起来，便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因之前伤痕还未痊愈，她近来一直穿着高领提花的百褶裙，长发尽数垂下，将那耳鬓脖颈上的伤疤都遮了去。她看着窗外的街景，顾北铮却有意无意地看向她，那街上的万家灯火从窗子里落进来，轻轻浅浅地在两人身上流动着。她那烟紫色的百褶裙上绣着娟秀的兰铃花，那疏疏浅浅的花瓣，仿佛在他心头拂过，拂得他一阵心旌摇曳。
那车子驶过一个拐角，忽然一个急转弯，沈涵初猝不及防地跌了出去，顾北铮忙迎了上前，抱了个满怀温软。
怀中之人的发间，有股幽幽的香气袭来，顾北铮只觉得那香味要入了他骨髓一般，心中涌上一阵奇痒。
沈涵初慌忙往外挣，坐回倒座上，脸上十分尴尬。
顾北铮敛了敛神色，又对那司机淡淡地斥责道：“怎么回事？车都开不稳了？”
那司机便道：“督军恕罪，拐角突然闪出一辆黄包车，差点撞上。”
沈涵初已恢复了往常的神色，理了理头发后道：“谢谢督军了，不然方才必是要磕到头了。”
她语气爽落，大大方方，仿佛对刚才对事不以为意，顾北铮便也只好对她礼貌地一笑。
等到了督军府，一扇肃穆的雕花大铁门被几个侍卫推开，那汽车便一路开了进去。沈涵初坐在车里，心里却莫名地涌上一阵心慌。上次在此处，她被囚禁了一月有余，死里逃生般，如今想来还是心有余悸。自己真是疯了，才会上了这汽车。可这么多日了，她都没机会单独面见顾北铮，为贺永麟以及那些被捕的学生求情。此刻倒也许是个机会。
等汽车开到主楼门前，便有岗哨来开车门，沈涵初随顾北铮下车，走进督府的大厅。忠叔便从里面迎了出来，见到顾北铮身后跟着的沈涵初，愣是吃了一惊。
顾北铮将自己的衣帽递给听差，一面对忠叔道：“找人布置一下客房，沈小姐今夜要住这里。”
忠叔又是一愣，问道：“是……还安排在小楼？”
顾北铮道：“小楼偏远了些，还是安排在这里吧……宵夜做好了吗？”
“做好了，刚上的桌。”
“嗯，你去忙吧，这边就不用你伺候着了。”
忠叔便退了下去。
顾北铮笑着对沈涵初道：“忙了大半宿，你也饿了吧，随我一起用点宵夜。”
她随他一起去了餐厅。餐厅在侧边的一间花厅里，一张西式大长桌上，摆着成排的烛台与银器，那银瓶里插着一团团粉白色的绣球花，清幽雅朴，很是怡人。顾北铮吃得差不多了，便抬头问道：“沈小姐可还记得那扒手的模样？”
“没看真切，大概六尺多高，挺壮实的，穿着黑色的袄子。”
“哦……那你那钱夹子里有哪些东西？”
“有些纸币和零钱，钥匙，学校的一些餐票。”
“好，我知道了。”他说着便放下手中的刀叉，已有两个丫鬟走了过来，一个捧着水盆，一个捧着干净的毛巾。顾北铮洗了洗手，又拿过毛巾擦了擦，便站了起来，对沈涵初笑笑道：“你慢用，我去打个电话。”
说着，他便径直走到大厅的，在那鹿皮沙发上坐下，一面拿起电话匣子，拨了号码。沈涵初坐在餐厅，起初也没听清，没说一会儿便听那边厉声呵斥了起来：“连武和路上的治安都如此差，我朋友在路上公然被劫……明日要是找不回来，你这局长也不用做了！”
她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方结结巴巴地道：“顾……顾督军……”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我……”沈涵初张张嘴，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起。
未等她说下去，顾北铮就语带微怒地道：“这个罗昌伦，我明日必要教训他一通，沈小姐为我宁州如此出力，竟都不安排车送，让你一个女子在夜里独行。”
她闻言又是一愣，忙道：“罗司长忙成那样，也实在无暇顾及这么多，再说我住得近，走走就到了。实在不用各位费心安排。”
顾北铮便道：“沈小姐通情达理，但我们也不能礼数不周，沈小姐住哪儿，我这就送你回去。”
沈涵初踌躇了一下，只好道：“实不相瞒，我刚刚在这街上，钱夹子被扒手给扒了，住所的钥匙也在里面，我实在是回不去了。”
“居然有这等事！可到警察局报案了？”
“就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未去报案。”
顾北铮缄默了一下，道：“你也不用去警察局跑一趟了，就随我回督军府吧。我给那纪铉武打个电话便可。今夜你就在督军府上先将就一晚，等明日……”
他还未说完，沈涵初忙道：“我怎敢去府上叨扰……督军若方便的话，能否借我些现钱，我到旅馆住一晚便是了。等我明日找了开锁匠，就到府上归还。”说完又实在觉得尴尬，不由得垂下了头。
顾北铮一笑，道：“旅馆人多嘈杂，你怎么休息得好？况且如今虽然把合约签了，可这些法国人还要在这里待上几日，我可不能让你这翻译出了岔子。”说着，也不容她拒绝，厉声道：“杨副官！”
副驾座上的杨魏轩忙道：“在！”
“请沈小姐上车。”
杨魏轩便迅速从副驾上下来，开了后车厢的门，对沈涵初恭恭敬敬地道：“沈小姐，请吧。”
他虽对她做了“请”的动作，但言行之间明明都是强制的意味，到了这份上，她竟是无可选择了，只好上了车。
车厢里，司机开了顶灯，只见昏暗的灯光里，穿着军装的顾北铮剑眉星目，向她瞧了一眼，她心里又是一惊，也不敢坐他旁边，只往那靠窗的倒座上一坐，对顾北铮点头道：“谢过督军了。”
顾北铮又是一笑，道：“小事情，何足挂齿。”
车子启动，向前开去，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沈涵初与顾北铮对视而坐，无端地忐忑起来，便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因之前伤痕还未痊愈，她近来一直穿着高领提花的百褶裙，长发尽数垂下，将那耳鬓脖颈上的伤疤都遮了去。她看着窗外的街景，顾北铮却有意无意地看向她，那街上的万家灯火从窗子里落进来，轻轻浅浅地在两人身上流动着。她那烟紫色的百褶裙上绣着娟秀的兰铃花，那疏疏浅浅的花瓣，仿佛在他心头拂过，拂得他一阵心旌摇曳。
那车子驶过一个拐角，忽然一个急转弯，沈涵初猝不及防地跌了出去，顾北铮忙迎了上前，抱了个满怀温软。
怀中之人的发间，有股幽幽的香气袭来，顾北铮只觉得那香味要入了他骨髓一般，心中涌上一阵奇痒。
沈涵初慌忙往外挣，坐回倒座上，脸上十分尴尬。
顾北铮敛了敛神色，又对那司机淡淡地斥责道：“怎么回事？车都开不稳了？”
那司机便道：“督军恕罪，拐角突然闪出一辆黄包车，差点撞上。”
沈涵初已恢复了往常的神色，理了理头发后道：“谢谢督军了，不然方才必是要磕到头了。”
她语气爽落，大大方方，仿佛对刚才对事不以为意，顾北铮便也只好对她礼貌地一笑。
等到了督军府，一扇肃穆的雕花大铁门被几个侍卫推开，那汽车便一路开了进去。沈涵初坐在车里，心里却莫名地涌上一阵心慌。上次在此处，她被囚禁了一月有余，死里逃生般，如今想来还是心有余悸。自己真是疯了，才会上了这汽车。可这么多日了，她都没机会单独面见顾北铮，为贺永麟以及那些被捕的学生求情。此刻倒也许是个机会。
等汽车开到主楼门前，便有岗哨来开车门，沈涵初随顾北铮下车，走进督府的大厅。忠叔便从里面迎了出来，见到顾北铮身后跟着的沈涵初，愣是吃了一惊。
顾北铮将自己的衣帽递给听差，一面对忠叔道：“找人布置一下客房，沈小姐今夜要住这里。”
忠叔又是一愣，问道：“是……还安排在小楼？”
顾北铮道：“小楼偏远了些，还是安排在这里吧……宵夜做好了吗？”
“做好了，刚上的桌。”
“嗯，你去忙吧，这边就不用你伺候着了。”
忠叔便退了下去。
顾北铮笑着对沈涵初道：“忙了大半宿，你也饿了吧，随我一起用点宵夜。”
她随他一起去了餐厅。餐厅在侧边的一间花厅里，一张西式大长桌上，摆着成排的烛台与银器，那银瓶里插着一团团粉白色的绣球花，清幽雅朴，很是怡人。顾北铮吃得差不多了，便抬头问道：“沈小姐可还记得那扒手的模样？”
“没看真切，大概六尺多高，挺壮实的，穿着黑色的袄子。”
“哦……那你那钱夹子里有哪些东西？”
“有些纸币和零钱，钥匙，学校的一些餐票。”
“好，我知道了。”他说着便放下手中的刀叉，已有两个丫鬟走了过来，一个捧着水盆，一个捧着干净的毛巾。顾北铮洗了洗手，又拿过毛巾擦了擦，便站了起来，对沈涵初笑笑道：“你慢用，我去打个电话。”
说着，他便径直走到大厅的，在那鹿皮沙发上坐下，一面拿起电话匣子，拨了号码。沈涵初坐在餐厅，起初也没听清，没说一会儿便听那边厉声呵斥了起来：“连武和路上的治安都如此差，我朋友在路上公然被劫……明日要是找不回来，你这局长也不用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