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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淼从族姐的墓碑哪里出来之后,到底还是失魂落魄地到处飘荡着,无从知晓自己该往哪里去!
她看着羊兄长那般怡然绝世地守候在族姐的墓碑前时,到底很是心疼不已,心疼羊兄长的孤苦与钟情,心疼自己到现在仍旧是无从知晓谢安石是否记得那样的一个自己!
她如孤魂野鬼般地飘荡到早年居住过的京口之地,又如被冥冥之力吸引到她年幼之际卖过草鞋的摊位前!
她没想到,那样一处地方仍旧是有人在卖草鞋,更让她没想到的还有哪处草鞋摊前,也是站了一位稚嫩的小姑娘,如同当年的她一般,笑得极甜的叫卖着草鞋!
她看到那样一个小姑娘,便很好地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前来找她买草鞋的谢安石!她想起那样的一幕,难免很是怅然若失!
她不得不再次感叹命运造化,当年她穷居陋巷都能碰上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谢氏子弟谢安石,如今,她在他的咫尺眼前,他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她正神思转念间,那个小姑娘便脆甜地开口道“姐姐,您要买草鞋么,我们这里的草鞋漂亮又结实,舒适又软和,适合各种场地穿着!”
她便伸手摸了摸那小姑娘的小脸蛋,笑得温和地开口“那你帮姐姐挑一双适合姐姐的草鞋,好么?”
那小姑娘便十足开心地表示“姐姐,您长得这般美,阿落从没见过像姐姐这般漂亮的女子,阿落一定会给姐姐挑选一双最漂亮的草鞋!”
她看着那样的一个小姑娘,难免觉着心里一暖,不由笑着开口询问道“你叫阿落?”
她听那小姑娘这般称呼自己,难免想起自己当年为何没有自我称呼一番呢,她倒是记住了谢安石,可是却没有如同这个小姑娘一样让谢安石知道她叫什么!那一刻,到底觉着当年的自己有点傻气,也难免要在内心中揪心一番!
那小姑娘在挑选草鞋的空档,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睛,笑得璀璨如星空般地回应道“是啊!”又埋头苦找地表示“姐姐,你稍等一会儿,阿落记得娘亲编织了一双极其漂亮的草鞋,阿落一直都舍不得卖给别人,就是现在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她便笑得极其温和地表示“无妨,姐姐又没事,你慢慢找!”
她看着那个小姑娘找寻了一会儿后,便极其兴奋地捧出了一双的确十足精美的草鞋如珍宝般地呈现到她眼前,然后笑得极甜地开口道“姐姐,阿落找到了,是不是非常漂亮!”
她那一刻,难免有些怔然地想起当年谢安石也曾这般如获珍宝般地将她的草鞋捧到谢仁祖跟前,笑得极为温和地表示“兄长,你看着草鞋多漂亮!”
她那般一想来,到底没来由地被怔到落下泪来。
阿落见她那般不由怯怯地开口道“姐姐,这双鞋子不漂亮么?”
她便拭去眼泪笑道“漂亮,是姐姐见过最为漂亮的草鞋!”
阿落便极其满足地表示“我还担心姐姐你不喜欢它呢,没想到姐姐也跟阿落一样也是认为她是最漂亮的草鞋!”
她便笑得柔和的点头道“姐姐很喜欢!”
阿落缺忽然十足兴奋地大呼着“安石哥哥,你终于来看阿落了!”然后又略显委屈地表示“安石哥哥,你都好久没有来看过阿落了!”
她一听到哪个名字,便觉着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她在那一刻,居然不敢转身去看向那个朝她走来的谢安石,只能木然地怔在原地。然后,喜极而泣地知道,谢安石果真没有忘记那个幼年的自己!
她在一开始还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走到阿落的草鞋摊前,这一刻才真正发现,现在的阿落跟她幼年时实在太过相像,所以,她才会那般不受控制地来到了阿落的草鞋摊前!
她走向的,不过是一个从前的自己!
谢安石来到她们身旁后,便伸手摸了摸阿落的脑袋,笑得恬然地开口道“阿落,这一段时间有没有好好用工看书?”
她一听那谢安石的语气还有他跟阿落之间亲密的行为,还有阿落对他亲昵的态度,便很好地知道了,谢安石应该跟阿落很熟识!
那一刻,到底觉着很是欣慰,她想,谢安石定然是有找过她的,如此想来,到底好事心酸到想要流泪!
阿落便极其喜悦地回应道“有,阿落自然不想让安石哥哥失望!”
谢安石便笑容朗朗地表示“阿落最乖了!”然后又笑问道“阿落,今天有没有卖出草鞋!”
阿落便笑着看向她,声音极甜地开口道“阿落今天卖掉了娘亲编织得最为漂亮的一双草鞋,就是这位极其漂亮的姐姐!”
谢安石便逗她“阿落还知道漂亮?”
阿落便脆甜地指着她道“安石哥哥你自己看啊,你看着姐姐多漂亮!”
她听闻阿落那般说来,竟没来由地转头看向了谢安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那一唐突的举动所为何由!便在谢安石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然后再也不能够轻易挪开自己的视线,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们之间胶着在一起了般!
她跟谢安石那般两两相望了片刻之后,到底出于女儿家的羞涩,强行将自己的脑袋转了过来,然后,便听到心脏剧烈地跳到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她在那样的一种时刻,不得不仪态尽失地发现自己的脸烧得厉害,也是在那样一种时刻,很好地想起,自己之前哭得太过悲恸,眼睛应该都是微肿的!
她在那样一种时刻,到底觉着时运有点不济,居然在成年后初次相逢,便以最狼狈的姿态出现在谢安石的面前!
她那样想来的时候,不由想要快快逃离谢安石的身旁!
阿落却在同一时间,捂嘴笑道“姐姐,安石哥哥你们两个怎么都红脸了?”然后又鬼马精灵地询问起谢安石道“安石哥哥,这位姐姐是不是很漂亮呢?”
谢安石便缓缓地轻笑开口道“诚然很漂亮!”
她在那样一种时刻,感到自己的脸颊烧到快要冒出血来,不由想要快快地离开这样一处地方,至少,不能让自己这般狼狈地出现在谢安石的跟前!
她便赶忙掏出了些钱,一边递给阿落一边不自在地笑道“阿落,姐姐还有事,姐姐就先走了!”
她在结果阿落递过来的草鞋时,笑道了句“多谢!”
她在那样的一种时刻,到底还是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年少的谢安石来!然后,一想到,自己竟然以这般落魄的样貌出现在成年后越发面如冠玉的谢安石面前,到底还是很是难为情!
她想,为何在才艺竞演的场地上未能见到谢安石呢,如此,也不至于让她生出这等卑微到尘埃的心态来!
阿落依旧笑得脆甜地表示“这是阿落应该做的,姐姐下次有机会再来看阿落!”
她看着那个孩子灿如星空的眼睛,到底还是笑着回应了个“好!”
她在话音落地后,便想要快速地逃离谢安石的身边。她既然已经知晓,谢安石有来找过她,那便足矣!
她想,等到自己仪态姣好的时候,再落落大方地出现在谢安石的跟前吧,总之,她不想以现下惨淡的面貌出现在谢安石的跟前!
她正转身离去之际,谢安石却莫名抓住了她的衣袖,然后神色略显焦灼地问道“姑娘,你可是这京口人士?”
她看那谢安石那般焦灼的样子,也没太能想明白缘由,便不解地开口道“不是!”
谢安石听她这般道来后,便怅然若失地松开了她的衣袖,然后眼神里竟然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许失落的表情,之后又恢复成惯有的淡然状,歉然地表示“不好意思,安石并非有意无礼姑娘!”
她看着那个样子的谢安石,没来由地感到心脏都在抽疼了起来,不由笑道“无妨”然后出于于心不忍地补充道“早年曾在这一带居住过!”
谢安石一开始仍旧是惯有的淡然状,然后听到她后一句话的时候,不由两眼放光地看向她询问道“那姑娘可曾记得这个草鞋摊位前曾经也有一对母女在叫卖草鞋!”然后又怕自己那般表述不能很好地形容一个人,便补充道“大概是在十一二年前,这里也是有一对母女在这个地方卖草鞋,那个小姑娘跟阿落这般大小,长得十足水灵,叫卖的声音比阿落都要甜美很多的那样一个小姑娘,不知姑娘可否知道?”
她看着眼前的谢安石一脸焦灼中又带了几许期待、几许彷徨、几许没来由的害怕,不由心痛到有点说不出话来!
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她最为心心念念的人,一直也是以同样的心情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那一刻,她看着那样的谢安石,忽然很想要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如此,才能让他们那些年的伤与痛得到比较好的安抚!
谢安石见她半响也没有做出回应,不由满身失落地道了句“到底隔得有些遥远了!”
她却在那样一种时刻落泪开口道“我知道!”
谢安石见她那般模样,不由怔了一怔,然后极其小心翼翼地看向她询问道“姑娘,你竟识得那对母女?”
她极力地平复了自己已然无法安宁下来的心情,不由含泪笑着不断点头!
谢安石见她这般,不由激动地走到她跟前,十足愉悦地表示“那你知道她们现在身在何处么?”
她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地哽咽道“知道!”
谢安石却再次神情激动地拉上了她的衣袖,越发走近她地开口道“那她们现在在哪里?”
她用手捂住了自己沉闷到碎裂的胸口,笑道“她们就是那丹阳尹刘惔的母亲跟舍妹!”
谢安石那一刻,忽然有些怔怔然地定了一定,然后笑得释怀地道了句“有劳姑娘,多谢!”
她便极力地扬起唇角道了声“无妨!”
她在转身的那一刻,到底泪如雨下得太过淬不及防!她在这样的一天里过得是何其的大起大落,原本以为自己将可能被婚配于长吏,难免要失落、彷徨、无助、失望到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不成想,在她即将要撑不住的时刻,却得知原来谢安石这么些年一直都有在找她!也是如同她那般在无尽无望的漫漫长夜中,因为无法找到那样一处出口,而不断地失望失落着!在不断的失望中也会迷茫到想要就此放弃,但是却终究拗不过心中的那个人,即使痛到粉碎碎骨,不不愿去背离他!
她一路走一路失声痛哭到呕血抽肠,她想,她为何就没能早早去询问一番呢!她为何要那般懦弱呢,以至于让他们俩明明有在一起的机会,却因为她的害怕而白白浪费大好时光!她想,她为何就那般不敢确认谢安石其实就是在等待自己呢!她想,即使不是那又如何,至少,她还是有机会去走近他啊!
她一路难过也一路欣喜,难过自己竟然浪费了那般多的时光,欣喜谢安石居然真的从来不曾负过她!她想,那谢安石即使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还能那般执意多年,他所面临的困境跟痛苦定然是比她多上千倍万倍!她想,至少她从来都知道,谢安石一直都在自己的身旁,而谢安石却无法知晓她在哪里,是否安然无恙的存活着,是否早已嫁做他人妇了!
她想,还好自己没有妥协,不然她定然也是会选择如同族姐那般的路途!那是一种何其让人失望的妥协,明明再多坚持一点点就可以看到曙光的到来,却在最煎熬的黑暗前放弃了迎接曙光的到来!让那样的一份曙光,也被孤苦伶仃地拒之门外!
她想,还好她有坚持到谢安石的到来,不然,她该以何种面目和种心态去面对自己的余生,去面对那一份没有谢安石的余生!
她哭自己,也哭谢安石,哭自己的傻,哭谢安石的倔强!
她那样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的时候,便被哥哥刘惔一把抱进了怀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心疼万分地开口道“小妹,你不愿嫁于那庾生,便不嫁,何苦这般为难自己,还离家出走!”
她被哥哥那样抱着的时候,便在哥哥的怀里放声大哭地嚎啕道“哥哥,阿淼的心好痛!”
哥哥刘惔便极其柔和地哄道“哥哥知道,都知道,你不想嫁那庾生,咱们便不嫁,总不能让我的妹妹心痛!”然后又补充道“你这孩子,也是让人不安心,离家这么多天,害哥哥一顿好找,你知不知道,哥哥有多担心你,怕你遭到欺负、怕你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留宿街头,你也是真犟,这般不肯回家,不是还有哥哥么,你有什么事不能跟哥哥说一说,这般不声不响地就跑出了府!”
她听哥哥那般说来的时候,到底哭得愧疚难当,无法言语!
哥哥刘惔见她那般、也不再说那样的话,只是温软地哄劝她“小妹你这在外面也待了那么多天,哥哥也担惊受怕了那么多天,今天可一定得跟哥哥回府,哥哥亲自给你烧一桌你喜欢的菜肴!”
她便哭得不能言语地在哥哥怀里不断地点头!
她吃着哥哥亲自烧的佳肴时,难免感慨到落下泪来,哥哥见状便赶忙哄道“小妹,是哥哥做的菜肴不合胃口么,怎的又哭了?”
她便笑道“不是不好吃,是好吃到哭!”
嫂嫂庐陵公主也是温软地开口道“阿淼,你这几天不在家,你哥哥可是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成天便想着要赶紧找到你,你现下能回来自然是极好的事情,若是不想嫁人,嫂嫂帮你,总不至于让你下嫁与那长吏!”
她包了一口饭,满嘴含糊地表示道“多谢嫂嫂!”
嫂嫂便笑得柔和地表示“无须多礼,你终归是我妹妹!”
她在那样的一种时刻,便再也忍不住地低下头来,默默流起眼泪来!她多庆幸,自己居然有这样的一个哥哥!不管她再怎么人性、无理取闹,哥哥总是能脾气极好地劝慰着她,害怕她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母亲在沉默多时候,便佯装愠色地开口道“阿淼如今这样子,都是你们两人惯的!”
哥哥刘惔却极尽温情地开口道“母亲,孩儿就这么一个妹妹,不惯她惯谁!”
母亲见哥哥那般道来,不由无奈地笑道“你呀!”然后又很是心疼地询问道“阿淼,母亲上次不是有意要打你,只是你当时实在太过让母亲失望了,母亲这些日子也很是懊悔,当时不该那般对你!”
她听闻母亲那般说来,不由越发流泪流得迅猛了,然后,极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后,笑着看向母亲道了句“是孩儿不孝,惹得母亲生气了!”
她在那样的一种时刻,内心到底很是愧意万分,她终究还是让母亲还有哥哥为她担忧、操心了不少!她终究,还是做得不够好!
那一件事情过去之后,哥哥有一天忽然很是兴奋地来找她,十足高兴地表示“小妹,为兄如今终于可以给你找一位好夫婿,谢安石如何?”
她一听哪个名字的时候,到底有些怔然,他终于还是来了!
哥哥见她那般,以为她又是不愿,于是便温软地笑道“你若是不愿就算了,虽然为兄倒是极为喜欢他的!”然后又补充道“对了,你上次问的那件事情,我问过谢安石了,他说他记得买草鞋的事情!”
她一听哥哥的后一句话,心中不由五味杂陈了起来!虽然她早在重逢的那一刻便知晓了那样一件事,但是再次听口听到的感觉还是越发让人踏实!
哥哥见她仍旧那般不语,便有些难以理解地自言自语道“你们两个也是有意思,你问他记不记得买草鞋的事,他却问我是谁询问的这个问题!”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若是不愿意,我自是推了他,虽然哥哥是真心舍不得那样的一个妹婿,但终归不能让小妹你不开心!”
她听哥哥如此说来,便赶忙抱住了哥哥的手臂撒娇道“哥哥,阿淼愿意!”
哥哥刘惔却忽然狡黠地看着她道“小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一直都是在等谢安石的,所以才这般瞧不上任何的一个士族子弟?”
她被哥哥那般一语道破心思后,到底有些脸红了起来,难为情地唤了声“哥哥!”
哥哥刘惔却笑道“小妹你能瞧得上谢安石自然是好事,他诚然是一个极佳的青年子弟!”
她便捂脸走向了自己的卧房,无法再跟哥哥多说一个字!
哥哥看她那般模样,却笑得甚是爽朗地表示“你有心仪之人,哥哥总是为你高兴的!”
她听着哥哥的脚步声走远了,才敢从卧房里走出来,然后到底还是心绪不宁地抚瑟而唱“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憾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她承认,自己却是在得知谢安石将要来访的时候,很是春心荡漾!
她看着羊兄长那般怡然绝世地守候在族姐的墓碑前时,到底很是心疼不已,心疼羊兄长的孤苦与钟情,心疼自己到现在仍旧是无从知晓谢安石是否记得那样的一个自己!
她如孤魂野鬼般地飘荡到早年居住过的京口之地,又如被冥冥之力吸引到她年幼之际卖过草鞋的摊位前!
她没想到,那样一处地方仍旧是有人在卖草鞋,更让她没想到的还有哪处草鞋摊前,也是站了一位稚嫩的小姑娘,如同当年的她一般,笑得极甜的叫卖着草鞋!
她看到那样一个小姑娘,便很好地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前来找她买草鞋的谢安石!她想起那样的一幕,难免很是怅然若失!
她不得不再次感叹命运造化,当年她穷居陋巷都能碰上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谢氏子弟谢安石,如今,她在他的咫尺眼前,他却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她正神思转念间,那个小姑娘便脆甜地开口道“姐姐,您要买草鞋么,我们这里的草鞋漂亮又结实,舒适又软和,适合各种场地穿着!”
她便伸手摸了摸那小姑娘的小脸蛋,笑得温和地开口“那你帮姐姐挑一双适合姐姐的草鞋,好么?”
那小姑娘便十足开心地表示“姐姐,您长得这般美,阿落从没见过像姐姐这般漂亮的女子,阿落一定会给姐姐挑选一双最漂亮的草鞋!”
她看着那样的一个小姑娘,难免觉着心里一暖,不由笑着开口询问道“你叫阿落?”
她听那小姑娘这般称呼自己,难免想起自己当年为何没有自我称呼一番呢,她倒是记住了谢安石,可是却没有如同这个小姑娘一样让谢安石知道她叫什么!那一刻,到底觉着当年的自己有点傻气,也难免要在内心中揪心一番!
那小姑娘在挑选草鞋的空档,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睛,笑得璀璨如星空般地回应道“是啊!”又埋头苦找地表示“姐姐,你稍等一会儿,阿落记得娘亲编织了一双极其漂亮的草鞋,阿落一直都舍不得卖给别人,就是现在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她便笑得极其温和地表示“无妨,姐姐又没事,你慢慢找!”
她看着那个小姑娘找寻了一会儿后,便极其兴奋地捧出了一双的确十足精美的草鞋如珍宝般地呈现到她眼前,然后笑得极甜地开口道“姐姐,阿落找到了,是不是非常漂亮!”
她那一刻,难免有些怔然地想起当年谢安石也曾这般如获珍宝般地将她的草鞋捧到谢仁祖跟前,笑得极为温和地表示“兄长,你看着草鞋多漂亮!”
她那般一想来,到底没来由地被怔到落下泪来。
阿落见她那般不由怯怯地开口道“姐姐,这双鞋子不漂亮么?”
她便拭去眼泪笑道“漂亮,是姐姐见过最为漂亮的草鞋!”
阿落便极其满足地表示“我还担心姐姐你不喜欢它呢,没想到姐姐也跟阿落一样也是认为她是最漂亮的草鞋!”
她便笑得柔和的点头道“姐姐很喜欢!”
阿落缺忽然十足兴奋地大呼着“安石哥哥,你终于来看阿落了!”然后又略显委屈地表示“安石哥哥,你都好久没有来看过阿落了!”
她一听到哪个名字,便觉着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她在那一刻,居然不敢转身去看向那个朝她走来的谢安石,只能木然地怔在原地。然后,喜极而泣地知道,谢安石果真没有忘记那个幼年的自己!
她在一开始还不太明白,自己为何会走到阿落的草鞋摊前,这一刻才真正发现,现在的阿落跟她幼年时实在太过相像,所以,她才会那般不受控制地来到了阿落的草鞋摊前!
她走向的,不过是一个从前的自己!
谢安石来到她们身旁后,便伸手摸了摸阿落的脑袋,笑得恬然地开口道“阿落,这一段时间有没有好好用工看书?”
她一听那谢安石的语气还有他跟阿落之间亲密的行为,还有阿落对他亲昵的态度,便很好地知道了,谢安石应该跟阿落很熟识!
那一刻,到底觉着很是欣慰,她想,谢安石定然是有找过她的,如此想来,到底好事心酸到想要流泪!
阿落便极其喜悦地回应道“有,阿落自然不想让安石哥哥失望!”
谢安石便笑容朗朗地表示“阿落最乖了!”然后又笑问道“阿落,今天有没有卖出草鞋!”
阿落便笑着看向她,声音极甜地开口道“阿落今天卖掉了娘亲编织得最为漂亮的一双草鞋,就是这位极其漂亮的姐姐!”
谢安石便逗她“阿落还知道漂亮?”
阿落便脆甜地指着她道“安石哥哥你自己看啊,你看着姐姐多漂亮!”
她听闻阿落那般说来,竟没来由地转头看向了谢安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那一唐突的举动所为何由!便在谢安石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然后再也不能够轻易挪开自己的视线,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们之间胶着在一起了般!
她跟谢安石那般两两相望了片刻之后,到底出于女儿家的羞涩,强行将自己的脑袋转了过来,然后,便听到心脏剧烈地跳到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她在那样的一种时刻,不得不仪态尽失地发现自己的脸烧得厉害,也是在那样一种时刻,很好地想起,自己之前哭得太过悲恸,眼睛应该都是微肿的!
她在那样一种时刻,到底觉着时运有点不济,居然在成年后初次相逢,便以最狼狈的姿态出现在谢安石的面前!
她那样想来的时候,不由想要快快逃离谢安石的身旁!
阿落却在同一时间,捂嘴笑道“姐姐,安石哥哥你们两个怎么都红脸了?”然后又鬼马精灵地询问起谢安石道“安石哥哥,这位姐姐是不是很漂亮呢?”
谢安石便缓缓地轻笑开口道“诚然很漂亮!”
她在那样一种时刻,感到自己的脸颊烧到快要冒出血来,不由想要快快地离开这样一处地方,至少,不能让自己这般狼狈地出现在谢安石的跟前!
她便赶忙掏出了些钱,一边递给阿落一边不自在地笑道“阿落,姐姐还有事,姐姐就先走了!”
她在结果阿落递过来的草鞋时,笑道了句“多谢!”
她在那样的一种时刻,到底还是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年少的谢安石来!然后,一想到,自己竟然以这般落魄的样貌出现在成年后越发面如冠玉的谢安石面前,到底还是很是难为情!
她想,为何在才艺竞演的场地上未能见到谢安石呢,如此,也不至于让她生出这等卑微到尘埃的心态来!
阿落依旧笑得脆甜地表示“这是阿落应该做的,姐姐下次有机会再来看阿落!”
她看着那个孩子灿如星空的眼睛,到底还是笑着回应了个“好!”
她在话音落地后,便想要快速地逃离谢安石的身边。她既然已经知晓,谢安石有来找过她,那便足矣!
她想,等到自己仪态姣好的时候,再落落大方地出现在谢安石的跟前吧,总之,她不想以现下惨淡的面貌出现在谢安石的跟前!
她正转身离去之际,谢安石却莫名抓住了她的衣袖,然后神色略显焦灼地问道“姑娘,你可是这京口人士?”
她看那谢安石那般焦灼的样子,也没太能想明白缘由,便不解地开口道“不是!”
谢安石听她这般道来后,便怅然若失地松开了她的衣袖,然后眼神里竟然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许失落的表情,之后又恢复成惯有的淡然状,歉然地表示“不好意思,安石并非有意无礼姑娘!”
她看着那个样子的谢安石,没来由地感到心脏都在抽疼了起来,不由笑道“无妨”然后出于于心不忍地补充道“早年曾在这一带居住过!”
谢安石一开始仍旧是惯有的淡然状,然后听到她后一句话的时候,不由两眼放光地看向她询问道“那姑娘可曾记得这个草鞋摊位前曾经也有一对母女在叫卖草鞋!”然后又怕自己那般表述不能很好地形容一个人,便补充道“大概是在十一二年前,这里也是有一对母女在这个地方卖草鞋,那个小姑娘跟阿落这般大小,长得十足水灵,叫卖的声音比阿落都要甜美很多的那样一个小姑娘,不知姑娘可否知道?”
她看着眼前的谢安石一脸焦灼中又带了几许期待、几许彷徨、几许没来由的害怕,不由心痛到有点说不出话来!
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她最为心心念念的人,一直也是以同样的心情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那一刻,她看着那样的谢安石,忽然很想要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如此,才能让他们那些年的伤与痛得到比较好的安抚!
谢安石见她半响也没有做出回应,不由满身失落地道了句“到底隔得有些遥远了!”
她却在那样一种时刻落泪开口道“我知道!”
谢安石见她那般模样,不由怔了一怔,然后极其小心翼翼地看向她询问道“姑娘,你竟识得那对母女?”
她极力地平复了自己已然无法安宁下来的心情,不由含泪笑着不断点头!
谢安石见她这般,不由激动地走到她跟前,十足愉悦地表示“那你知道她们现在身在何处么?”
她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地哽咽道“知道!”
谢安石却再次神情激动地拉上了她的衣袖,越发走近她地开口道“那她们现在在哪里?”
她用手捂住了自己沉闷到碎裂的胸口,笑道“她们就是那丹阳尹刘惔的母亲跟舍妹!”
谢安石那一刻,忽然有些怔怔然地定了一定,然后笑得释怀地道了句“有劳姑娘,多谢!”
她便极力地扬起唇角道了声“无妨!”
她在转身的那一刻,到底泪如雨下得太过淬不及防!她在这样的一天里过得是何其的大起大落,原本以为自己将可能被婚配于长吏,难免要失落、彷徨、无助、失望到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不成想,在她即将要撑不住的时刻,却得知原来谢安石这么些年一直都有在找她!也是如同她那般在无尽无望的漫漫长夜中,因为无法找到那样一处出口,而不断地失望失落着!在不断的失望中也会迷茫到想要就此放弃,但是却终究拗不过心中的那个人,即使痛到粉碎碎骨,不不愿去背离他!
她一路走一路失声痛哭到呕血抽肠,她想,她为何就没能早早去询问一番呢!她为何要那般懦弱呢,以至于让他们俩明明有在一起的机会,却因为她的害怕而白白浪费大好时光!她想,她为何就那般不敢确认谢安石其实就是在等待自己呢!她想,即使不是那又如何,至少,她还是有机会去走近他啊!
她一路难过也一路欣喜,难过自己竟然浪费了那般多的时光,欣喜谢安石居然真的从来不曾负过她!她想,那谢安石即使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还能那般执意多年,他所面临的困境跟痛苦定然是比她多上千倍万倍!她想,至少她从来都知道,谢安石一直都在自己的身旁,而谢安石却无法知晓她在哪里,是否安然无恙的存活着,是否早已嫁做他人妇了!
她想,还好自己没有妥协,不然她定然也是会选择如同族姐那般的路途!那是一种何其让人失望的妥协,明明再多坚持一点点就可以看到曙光的到来,却在最煎熬的黑暗前放弃了迎接曙光的到来!让那样的一份曙光,也被孤苦伶仃地拒之门外!
她想,还好她有坚持到谢安石的到来,不然,她该以何种面目和种心态去面对自己的余生,去面对那一份没有谢安石的余生!
她哭自己,也哭谢安石,哭自己的傻,哭谢安石的倔强!
她那样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的时候,便被哥哥刘惔一把抱进了怀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心疼万分地开口道“小妹,你不愿嫁于那庾生,便不嫁,何苦这般为难自己,还离家出走!”
她被哥哥那样抱着的时候,便在哥哥的怀里放声大哭地嚎啕道“哥哥,阿淼的心好痛!”
哥哥刘惔便极其柔和地哄道“哥哥知道,都知道,你不想嫁那庾生,咱们便不嫁,总不能让我的妹妹心痛!”然后又补充道“你这孩子,也是让人不安心,离家这么多天,害哥哥一顿好找,你知不知道,哥哥有多担心你,怕你遭到欺负、怕你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留宿街头,你也是真犟,这般不肯回家,不是还有哥哥么,你有什么事不能跟哥哥说一说,这般不声不响地就跑出了府!”
她听哥哥那般说来的时候,到底哭得愧疚难当,无法言语!
哥哥刘惔见她那般、也不再说那样的话,只是温软地哄劝她“小妹你这在外面也待了那么多天,哥哥也担惊受怕了那么多天,今天可一定得跟哥哥回府,哥哥亲自给你烧一桌你喜欢的菜肴!”
她便哭得不能言语地在哥哥怀里不断地点头!
她吃着哥哥亲自烧的佳肴时,难免感慨到落下泪来,哥哥见状便赶忙哄道“小妹,是哥哥做的菜肴不合胃口么,怎的又哭了?”
她便笑道“不是不好吃,是好吃到哭!”
嫂嫂庐陵公主也是温软地开口道“阿淼,你这几天不在家,你哥哥可是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过,成天便想着要赶紧找到你,你现下能回来自然是极好的事情,若是不想嫁人,嫂嫂帮你,总不至于让你下嫁与那长吏!”
她包了一口饭,满嘴含糊地表示道“多谢嫂嫂!”
嫂嫂便笑得柔和地表示“无须多礼,你终归是我妹妹!”
她在那样的一种时刻,便再也忍不住地低下头来,默默流起眼泪来!她多庆幸,自己居然有这样的一个哥哥!不管她再怎么人性、无理取闹,哥哥总是能脾气极好地劝慰着她,害怕她会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母亲在沉默多时候,便佯装愠色地开口道“阿淼如今这样子,都是你们两人惯的!”
哥哥刘惔却极尽温情地开口道“母亲,孩儿就这么一个妹妹,不惯她惯谁!”
母亲见哥哥那般道来,不由无奈地笑道“你呀!”然后又很是心疼地询问道“阿淼,母亲上次不是有意要打你,只是你当时实在太过让母亲失望了,母亲这些日子也很是懊悔,当时不该那般对你!”
她听闻母亲那般说来,不由越发流泪流得迅猛了,然后,极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后,笑着看向母亲道了句“是孩儿不孝,惹得母亲生气了!”
她在那样的一种时刻,内心到底很是愧意万分,她终究还是让母亲还有哥哥为她担忧、操心了不少!她终究,还是做得不够好!
那一件事情过去之后,哥哥有一天忽然很是兴奋地来找她,十足高兴地表示“小妹,为兄如今终于可以给你找一位好夫婿,谢安石如何?”
她一听哪个名字的时候,到底有些怔然,他终于还是来了!
哥哥见她那般,以为她又是不愿,于是便温软地笑道“你若是不愿就算了,虽然为兄倒是极为喜欢他的!”然后又补充道“对了,你上次问的那件事情,我问过谢安石了,他说他记得买草鞋的事情!”
她一听哥哥的后一句话,心中不由五味杂陈了起来!虽然她早在重逢的那一刻便知晓了那样一件事,但是再次听口听到的感觉还是越发让人踏实!
哥哥见她仍旧那般不语,便有些难以理解地自言自语道“你们两个也是有意思,你问他记不记得买草鞋的事,他却问我是谁询问的这个问题!”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若是不愿意,我自是推了他,虽然哥哥是真心舍不得那样的一个妹婿,但终归不能让小妹你不开心!”
她听哥哥如此说来,便赶忙抱住了哥哥的手臂撒娇道“哥哥,阿淼愿意!”
哥哥刘惔却忽然狡黠地看着她道“小妹,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一直都是在等谢安石的,所以才这般瞧不上任何的一个士族子弟?”
她被哥哥那般一语道破心思后,到底有些脸红了起来,难为情地唤了声“哥哥!”
哥哥刘惔却笑道“小妹你能瞧得上谢安石自然是好事,他诚然是一个极佳的青年子弟!”
她便捂脸走向了自己的卧房,无法再跟哥哥多说一个字!
哥哥看她那般模样,却笑得甚是爽朗地表示“你有心仪之人,哥哥总是为你高兴的!”
她听着哥哥的脚步声走远了,才敢从卧房里走出来,然后到底还是心绪不宁地抚瑟而唱“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憾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她承认,自己却是在得知谢安石将要来访的时候,很是春心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