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琴瑟相和谢安石


小说:太傅谢安   作者:云舒落   类别:两晋隋唐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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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石自从跟从兄他们一起合奏了一曲之后,到底很是心生涟漪,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让他不能忘怀的小姑娘来!
  他想,这种时候快到及笄之年的那个小姑娘,她还好么,她会记得这样的一个他么!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难免会抬头看一看空中又圆又亮的明月。时值七巧节,如同上一次在从兄家相聚首的那一日一般,今夜的月亮也是清辉异常!
  他思绪翻涌,不由在哪处空旷的院中抚琴吟道“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犢,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啸吟一番之后,他到底越发怅然若失,这么些年过去了,他的小姑娘到底在哪里了,难道将他忘记了么!他去寻找了那么多的地方,询问过了那么多的人,竟然没有一人能记得那样的一位小姑娘,她为何从来都是这般的音讯全无呢!
  他抬头仰望明月的时候,难免要自语道“明月啊明月,你可曾知晓我的心意,可否帮我传达我的心意呢,你能否告知我那样的一个姑娘可否还记得这样的一个我呢,能够帮我告知那样的一个姑娘、让她知道有我这样的一个人一直都是在等待着她的出现的!”
  他那般自语了一番后,到底还是满目伤怀地看向了洒落一地清辉的月光,他想那般皎洁的光亮里,为何就没有那样一个弱小姑娘的身影呢!他想,那样的一个姑娘到底知不知道,这世上的女子万万千,可他却唯独只想要她一人!
  他那般沉思不已的时候,便听到了阿万在他的身后抚掌笑道“哥哥的琴艺真是越发炉火纯真了,不愧是得到宋夫人的亲自调教,这般地让人心神向往!”
  他不由转头看向向他走来的阿万失笑道“阿万,你过来了!”
  阿万便极为喜悦地开口道“去过哥哥的房间还有哪处草鞋的房间,都没发现哥哥的身影,便闻琴音过来了!”又难免忧伤的赞赏地开口道“哥哥,你这琴艺真是越发扣人心弦了,只是琴音实在是有点悲凉,真是听着流泪、闻者伤心!”
  他便失神地笑道“有这么明显么?”
  他知道自己在抚琴的时候,心绪过于哀伤,但是也没来得及去注意自己的琴音是否哀伤。他只知道,他在这样的一种佳节里,一想到自己到如今都不曾寻到那样一位小姑娘的踪影,实在是让人忧伤的一件事情!
  阿万便佯装拭泪道“阿万虽然不曾等待过一个人,但是听哥哥这般抚琴的时候,就可以很好地知道,等待一个人当真是一件极为忧伤的事情!”
  他看阿万那番模样不由嗤笑道“阿万,你怎的都开始打趣起哥哥来了!”
  阿万便笑“哥哥这般才好啊,哥哥平日里是何其洒脱自如的一个人,却总是为着那样一个小姑娘而变得失魂落魄起来,阿万难免要为哥哥心疼一些,自然不曾想过要打趣哥哥!”
  他听闻阿万这般道来的时候,到底心生一暖地笑道“阿万,哥哥没事,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兄还丝毫未曾寻得那样一个姑娘的踪迹,难免失落了些许!”
  诚然如此,从他年过束发到现在也寻找了那位姑娘不少的日子了,只是苦于无法寻得她一丝半点的讯息之际,难免要失落上一番!
  阿万便劝慰地笑道“哥哥,阿万见你这般说来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帮哥哥赶紧将那位小姑娘给找出来,省得哥哥日日地为着她不得安生!”然后又惊呼道“对了,这今年的女子才艺竞演马上就要来了,哥哥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说不定就能发觉些蛛丝马迹来!”
  他便略显犹豫地表明“这种人潮涌动的地方,为兄还是不去的为妙!”
  他一想到自己被围观的场面,就头皮发怵起来,虽然碍于他的淡然再也没有一些个官家小姐走向他,但到底被那般围观一番,终归是不太好的!
  阿万便笑道“这有何妨,你到时候等到一切开始之后,再过去瞧瞧便罢,反正到了后面竞选前三甲的时候,才是最为精彩的片刻,一开始的也无甚看头!”
  他听阿万这般道来不由略作思索道“阿万你这番建议也是不错,但是为兄到底还是不太愿意出现在那样的一种地方!”
  阿万便宽慰道“哥哥,无妨的,早年那些主办方为了吸引一些个官家小姐踊跃参加那样的竞演活动,少不得要将一些个优秀的士族子弟拿出来做一番噱头,那些被传会出席的士族子弟里便有哥哥你,哥哥你也是知道,这建邺城中有很多惦记着哥哥你的官家小姐,少不得有不少的官家小姐为了一搏哥哥的青睐要去尝试一番,但是这种事情被传多了,而哥哥一直都不曾出现过,便再是无人相信了。”然后得意地补充道“所以,哥哥你这次出其不意地在人都坐定了之后现身,自然不会有人发现哥哥真的去了!”
  他听阿万那般得意地说完之后,便笑道了声“也好!”
  阿万便欢悦地笑道“哥哥,你这决定去了?”
  他便淡然地回了句“自然,阿万你不是说再也无人会相信哥哥会去往那样的一处地方么,那么哥哥便去看看!”
  他想,不管怎样,既然在哪些陋巷里再也不曾循迹到那位小姑娘的踪影,那便在这样女子聚集的地方去碰碰运气也好!
  他在阿万的应邀下答应要去往那样一处才艺竞演的现场的时候,阿万少不得要提醒他一番,距离才艺竞演还有多长时间。
  才艺竞演开始的那一日里,阿万早早便寻了他来,一见他便是极为高兴地开口道“哥哥,阿万都已经拾掇好了,哥哥好了没有?”
  他看到阿万焕然一新的样子,难免笑得温和地开口道“阿万今日里很是神清气爽!”
  阿万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今日的女眷尤其多,阿万少不得想要被注意一番!”
  他听阿万这般地坦率,便赞赏有加地开口道“阿万从来都是令人瞩目的!”
  阿万听他这般道来,便极为欢悦地开口道“真的?”
  他也笑得极其愉悦地开口道“当真!”
  他从来都是觉着,他的弟弟阿万很是值得令人瞩目的一个人!他在稍稍拾掇了一番之后,便跟阿万一起出府了。
  出府前刚好碰上一同出府的父亲,他跟阿万便恭敬地施礼道了声“父亲!”
  父亲一看他俩便极为慈爱地开口道“安石、阿万,你们这是准备去才艺竞演大赛的现场么?”
  阿万便极为高兴地回应道“是的,父亲!”
  父亲听完后,便笑得极其安慰地开口道“多去去这样的场合好,指不定就给遇上了一份合适的姻缘,你们两个也都要在那样的场合里好好表现一番,都是年龄不小的人了!”然后又着重强调道“尤其是安石你,上次可是答应父亲会好好考虑一番成亲事宜的,刚好到这样的场合去转转,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他听闻父亲这般道来的时候,难免愧意满满地开口道“多谢父亲操劳!”
  父亲便拍着他的肩膀慈爱地道了声“安石你若是能将亲事早早定下来,为父再多的操劳也终归是值得的!”
  他听闻父亲这般说来,到底很是心酸不已地开口道“安石一定会多加努力!”
  父亲便慰藉地表示“安石你能如此想来,为父总是高兴的!”又补充道“你这让你去接受一番媒介之人的介绍,你从来都是不愿意,如今能去那样女眷极多的地方瞧一瞧,若是能碰上一个合适的小姐,为父终归是极为欣慰的!”
  他听闻父亲那样的一番话,难免心情沉重地开口道“安石但愿能如父亲所愿!”
  他想,他也一直都是希望能够早早找到那样的一个小姑娘,然后早早地完成父亲对他的祈愿,早早跟那位小姑娘结为连理!但终归是天不遂人愿,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到底很是怅然!
  他跟阿万目送了父亲离去之后,便向着那样一处竞演的地方驾车而去了。
  阿万看到那样子的他,不由关切地开口道“哥哥,你也别太记挂在心上,父亲左不过也是好意!”然后又笃定地补充道“但是阿万知道哥哥你认定了那个小姑娘,便是再也无法接受其他的人了,所以,阿万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支持着哥哥的,就像哥哥说的不管她将会变成何种模样的一个人,只要她能来到哥哥的身边,哥哥便会不顾任何人的反对,也要将她一直安放在身边护她一世周全,所以,既然哥哥早有决定,那么阿万便会一直支持着哥哥,直到哥哥遇上那样的一个人!”
  他听阿万那般道来的时候,到底很是心生感慨地开口道“阿万,为兄也仅剩你能这般毫无原则地支持着为兄这样一种盲目的坚持了!”
  是啊,他何其地不知道自己这般毫无头绪的坚持是何等的冒险呢!正如阿万当年第一时间知晓他的这种心意后,难免会在第一时间质疑他一番!
  他到现在还很清楚地记得,阿万当时很生疑惑地开口道“哥哥,那小姑娘跟母亲以卖草鞋营生,肯定不曾受过好的教导,若是来日真跟哥哥相遇了,你们又如何做以交谈呢,毕竟她跟哥哥所生活的坏境有着天壤之别,自是不会有太多的共同言语,如此,哥哥可要怎么办?”
  他当时难免也是犹疑地表示“她们虽然生活不太富裕,以卖草鞋营生,但为兄看他们举止雅燃,神态谦和,虽然是在做微不足道的卖草鞋的事情,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为着自己在卖草鞋而感到低人一等的神色,反而觉着那是一件极为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他说到哪里的时候便很是坚定地开口道“正是如此,哥哥才能那样一眼就被那位小姑娘给吸引了,那个小姑娘的身上散发的是一种何其让为兄心生喜悦的不屈的蓬勃生命力!”然后便越发笃定地笑道“对,就是那样一种不屈的生气勃勃的样子,才教为兄这么多年都无法忘怀!”
  他当年不曾明白为何在第一眼看到那样的一个小姑娘的时候,为何就觉着那般地让他心生愉悦。那一次跟阿万那般交谈过以后,才很好地明白了,自己为何能那般不由自主地被那位小姑娘吸引的原因了!
  他所看到的如同那般大小的小姑娘从来都是娇滴滴地等着他人来伺候自己,而那个小姑娘却在那样小的年纪里,却能极为喜悦地帮母亲在叫卖着草鞋!还是那般激情洋溢地叫卖着,关键是叫卖的言辞也很是让人耳目一新,完全不是旁的人那般千遍一律的毫无生气、毫无新颖的叫卖!
  他当年不曾思考过那样的一种问题,那一次被阿万那番发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诚然是被那样一个生气十足的小姑娘给吸引过去的,然后一不小心便掉入了她如星空般的眼睛里!
  他在那样的一种时刻才很好的明白“这世上那有无缘无故的痴爱,更是没有莫名其妙的怨憎!”。他从来知道“所有的爱恨产生,终归是有它的因缘所在!”。
  他便是坚定着那样的一种信念,才能不管不顾地开始去找寻心中那样的一种生气勃勃的小姑娘了!
  阿万当时难免不解地询问道“仅凭那一面之缘,哥哥为何就这般地笃定了呢?”
  他便心下了然地笑道“阿万,你看过有几个存活于最底层的人,还能那般肆意自如地过活着,不会因为他们面对一个显贵之人便巴结谄媚、更不会因为他们面对一个胡搅蛮缠之人就心生怨恨之意?”
  他在那样的一种时刻,便想到了那母亲在对待那位过来换鞋的老大娘时是一派的和气,而在看到他跟从兄站到跟前的时候,也不曾注意过他,只是一心一意地去照料着其他的客人!那小姑娘当年虽然衣着寒酸,但是却从来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羞怯之意来!她所表现的全然是一派朝气勃勃的不屈生命力!
  阿万听他如此说来的时候,略作思索一番之后,便摇头道“几乎不曾见过!”
  他便笃定地笑道“所以,为兄才这般地对她念念不忘了起来,终归是她那些不屈的气势让为兄不能忽视她的存在!”他顿了一顿难免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以及她那璀璨如星空的眼睛!”
  阿万便笑道“阿万也不曾懂得那般多,但是只要是哥哥你确定的事情,阿万总是愿意一直支持着哥哥的!”
  回神转念间,他便听阿万爽朗地笑道“哥哥,这是说的那番的话,咋们总归是一家人!”然后又极为兴奋地开口道“哥哥,到现场了,琴音都能听到了!”
  他跟阿万一走近男宾哪里,便惹来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不由纷纷看向他戏谑道“我说是谁来了呢,这可不是每年都盛传会出席的安石么,传了那么多年,也是不易见到本尊啊!”
  很快便有人应和道“就是就是,害得我妹妹每年的都要询问我一番,这谢安石到底会不会来,我都没能够给她回复,待会儿可是要给安石你好好引荐一番!”然后又极其激动地开口道“那,就是那个正在登台的,现在正在争夺前三甲呢,我妹妹的琴艺安石你可是可以好好欣赏一番的,你这不是也刚好最为擅长琴艺么!”
  然后他便听到了台上传来“摽有梅”的吟唱声,琴艺诚然不错,但是到底无法让他真正心动!那女子一曲完毕之后便施施然地款步下台了,也算是仪态姣好之人!
  之后她便被刚刚那位说话的兄长领到了他跟前,只听他的兄长满心欢喜地开口道“初心,你平日里不是一直想要认识安石一番么,哥哥今日可是能帮你圆了这个夙愿了!”
  初心听闻兄长这般道来之后,到底满脸通红地娇唤道“哥哥!”然后到底很是怯意地看向他施了一礼道了声“谢公子!”
  他出于礼节便回应了一声“初心小姐!”
  他眼见那初心准备向他走来,他便直接走向了一旁拉着阿万一起走了下来,然后跟阿万谈及“也不知现下是谁在弹奏,怎的没有如同旁的人一样以琴弹奏,居然是用瑟!”
  他提及那样一个字眼的时候,竟莫名地想到“琴瑟和鸣”这个词来。他在那样的一种时刻,到底觉得自己很是没有来由!
  他原本只是无心一说,想要避开那位小姐有意纠缠,不成想还真有人给予他回应“现下台上的这位正是刘丹扬的舍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竞演,不成想竟这般气势逼人,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直接杀进了前三甲的赛场!”
  接着便有人接着开口道“那刘尹之妹,早前也不曾听说过她有这等惊艳之才,不成想这一次的才艺竞演倒是一战成名了,首先不说旁的,单凭她用一首首精妙绝伦的瑟曲,便走够能将人折服!”
  这时便又有人开口道“我这还听人说,说是那刘尹曾经极力夸赞她那舍妹为了学好瑟艺以及其他才艺甚至不惜日以继夜地挑灯夜读,并以此来激励那些不好学之人!”
  这时便有另外的一个人跟风道“就是就是,我听刘尹身边人说,那刘小姐尤其为了练好瑟艺,不惜将手指都练到残废的境地才换来今日的一战成名!”
  他听那些人这般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台上那位刘小姐这般艰苦卓绝地苦练瑟艺之时,难免很是心生敬佩,也是一个不屈之人!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到底很是心生慰藉了起来!
  他发现台上那女子不仅摒弃了寻常女子所常用的琴艺,更是用一首“考槃”来极力宣扬一位隐士的闲适之情,那样一种悠扬的瑟音,当真让人很是心神荡漾!
  他听那女子一曲完毕之后,竟很有一种回味无穷的意境在不断升起!这该是是一种怎样的胸怀才能抚出,这般让人心驰神往的一种隐逸之趣的境界!
  他在那样的一种时刻,到底对那样的一介女子心生好感!毕竟,他一直也是很喜欢“渔父”的那种隐逸之趣的人,那位女子跟他到底很有一番不谋而合的共同之趣!
  他想,若是没有那位小姑娘,也许他真会对那样的一个女子心生情意!他想,即使再相似,终归是不敢轻易心动的!
  他在那样的一种时刻,竟然再次产生了想要看看那位姑娘的面貌来,可惜,他离舞台实在遥远,加之舞台之上到处都是四处飘舞的帷幔,让他根部就看不见那位姑娘,只能听着她一曲完毕便匆匆离去的声音!
  不知为何,他再次地错失了与那位姑娘相见的机会,竟然再次地产生了一种很是怅然的心绪!
  他也不太能明白自己所生的那种情绪是为何,他想也许是听闻了那样一位姑娘还有那般好学的一面,难免让他一开始就心生了喜悦之情,之后又听她弹了那样一首金声玉振的隐逸之曲,难免让他很有一种知音难逢的激动之情!
  他正那般遐想之际,便有听人在议论“着刘尹之妹也确实让人惊艳,不仅不同于旁的女子选一些表达情意之词,还能将那种隐逸之情发挥得这般的畅汗淋漓,就是一般的男子,也难以奏出她的这种胸襟,真真巾帼不让须眉,我看这一次的才艺竞演头魁非她莫属!”
  那人话音刚落地,便有另外的人开口道“也确实如此,她这般酣畅淋漓的一曲奏毕,实在是让人遐想无限,很是心神荡漾!”
  他听闻那样的一句话时,难免要笑上一笑,果然不是他一个人折服于那姑娘的情怀里,跟他一样折服在那姑娘情怀里的人也是不少的!
  诚如众人所言,那刘尹之妹确然在那样的一次才艺竞演中,一举成名地夺得了头魁的名次!
  不过,他在听那姑娘的获奖言辞时,并无喜悦之情,平淡得有点不太正常,似乎她并不是为了获得名次而来的!那样的一份淡然,倒是十足附和她那闲情雅适的瑟曲!
  他想,诚然如此,那样的一个姑娘当真担当得起“闲情雅适”这个词!她的那一首“考槃”,即使在竞演结束,仍旧是让他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