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强势借兵为何求(下)


小说:东周末年有战国   作者:克己马   类别:上古先秦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推荐阅读: 永恒剑主 | 星光灿烂 | 巨星夫妻 | 弑天刃 | 九重神格 | 超警美利坚 | 步步惊唐 | 绝世天君 | 都市幻界 | 异度
笔趣阁 //www.boquge.com/book/49974/ 为您提供东周末年有战国全文阅读!注册本站用户,获取免费书架,追书更方便!
  李牧灵机一动,用上峰有密令为托辞,好不容易把众云中武官反问得哑口无言,算是冒险过了最危机的一关,接下来就是如何与“金主儿”们讨价还价的问题了。
  与赵括一退两进,循序而进的谋略儒将之风大不相同,李牧是个更近于敢闯敢干,次次冲锋在阵前的勇将军。他一看到众人一时失语,便认为是来了机会,毫不让“对手”喘息片刻,就再发一招。
  看着各城城尉、伯长们“不约而同”的齐齐向他讨回借兵,李牧当然知道这是这哥几个事先商量好了的,要给他点压力看看,逼他就犯。
  可李牧却是好逆流勇上,不畏强势的角色,自然不吃他们这一套把戏--你强硬,我就要比你更强硬--当李牧一看到众黑压压围来的架势之时,立刻在心里如是想到。
  “虽说是密令,我在这里不方便说出我要做什么,可是大家好好想想,也知道上边儿为什么要调我这一支骑兵南下……”话说一半,半是真来半是假,李牧又做出说多了话儿的样子,把话风一转:“……不,要调我军出击!”
  李牧的话立刻让众人产生了对当下战局的种种联想。
  前些日子,前方还是捷报频频而来,不是收复这块失地,就是在那里斩首数千,可是这两天以来,那些胜利的消息却再也没有传来。自然,像兔子一般,有点儿风吹草动,就会有所动作的云中官吏们肯定不会少打听前方出了什么事儿――虽有庞援大军、李牧骑军在他们目前打下的一场又一场漂亮的胜战,可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终究还是对入侵之敌报有一丝畏惧之心,他们生怕前方吃了大败场,甚至是义渠戎人发起了绝地大反攻。
  虽说在战场之上,云中郡中的将尉们因为勇武足,可能有些不济之处,可是对于庙算之事,他们多少还是有点子本事的。正如李牧担心戎人被庞援军压缩得太紧,可能反弹一样,在他面前面面相觑的五原一带的各城城尉、伯长们自然也猜到了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将军遇到了什么困难。
  与李牧在杨柳城一带进行的三场战斗――如果说加上驱逐在杨柳城外屠杀边民的战斗,那便是四战了――与这一系列战斗相类似,庞援采纳了李牧在入云中之前,在帐中烘烤湿衣时提出的分兵而进,作出声势,驱赶戎人的战法。老将军按保持原有建制做为基础的原则,根据边军骑兵独立做战能力强于中原军队的特点,打破原来死板的骑兵侦察、步兵作战战法把数万大军分成了数支,每支队伍又细分成机动作战的骑兵队了与用来埋、围歼的步兵队,对分散在云中各地的戎人部落发动了如狂风卷沙的攻击。
  一时间,相互之间保持着一定联系的戎人各大小分部纷纷告急;戎人部众皆奔走相告,以为赵军来了近十万人,如铁犁深耕一般,要把如田间杂草般遍布云中各地的他们给“犁”出去。义渠戎人本就是游牧出身的部落,虽不知道什么叫做“走为上”,却也明白什么叫“打不赢就要跑”的道理。于是众戎人拔起营帐,驱赶着牛羊马群,带上从赵国边民手中抢来的粮食、金银,且战且走,尽力避开赵军的锋芒,虽然其间也损失了不少人马牲口,可大部还是回到了进入云中前的出发地――赵之云中与秦之上郡之间的三不管地带。
  等到退出了云中,戎人们终于可以喘上一口大气了,他们回过头来一看,才发现赵军的攻击也越来越乏力,而且这两天赵国的追兵也不如先前多了――这才让他们有了时间,停下来看看先前害得他们玩命的狼突豕奔的赵军究竟是何方神圣,思考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原来赵军不过才两三万人马!”戎人们这回可以真的长舒一口大气,坐下来吃口自家做的风干的羊肉,喝口从赵人那里抢来的黄酒了――虽说是干肉冷酒,可是就着大难不死的光景,众戎人还是吃得别有一番风味。
  趁着喝酒吃肉庆祝劫后余生的机会,戎酋们把头一碰,相互嘀咕了两话,便商量下来停止了逃亡,把营寨驻扎了下来,与庞援军形成了对峙之势。
  而此时,本就是远征讨伐,又是连日苦战的庞援军,在把最后一支来不及逃出升天的戎人分部围歼之后,本想趁胜追击的庞援却发现他的部下已经渐渐失去了继续进军的动力与精力。于是他只好把长鞭一挥,下令全军停了下来,让兵士们一面在云中南部休整,一面戒备戎人,防止他们趁赵军疲惫,再犯云中。
  可是老将军的心中清楚得很,现在不过是把豺狼从羊圈之内赶到了圈外,还没有亡羊补牢,更不要说射杀恶狼,换来高枕无忧了。
  庞援一面下令属下兵卒原地待命,安心修养,准备明朝再与戎兵一战,一面在心中酝酿着如何用他手中的强弩之末,结果戎狼;就在他为此而发髻之上,再添白霜之时,却没有想到同要是收到原地待命之令的李牧正在谋划并实施着一个更加冒险的计划。
  “这仗也打了十来天了,庞老将军的人就算是铁打的,也该软了吧……可听这李俾将军之说,他收到了密令――莫不是庞老将军要用他手中的这三千骑军突击戎人营寨,进而打开个缺口,然后一鼓作气,灭了义渠戎部?”几个城尉、伯长相互以眼色交流着。
  他们一会儿轻轻摇头,一会儿又缓缓点头,心中直泛着嘀咕。
  说心里话,他们认为庞援的军事行动是在做永绝戎人之患的大手笔,说大了去是为国固边,说小了去,还不是为了他们这些城尉、守将们对过上安生日子,他们打心眼里是乐于见到的。可是当下的局势,又不得不让他们多了很多的心眼子。
  先不说庞援些番再对被逼上绝境戎人用兵,会冒多大的风险,也不说事后的成败,单说把他们王原一带本就不多的战兵抽走几成,就足以让他们心惊肉跳上老半会儿。如今河南地全境才刚刚囊括入赵邦,五原地方的军民在新疆之上还立足不稳,又正好赶上驱逐了肆虐于乡野的戎兵胡骑,处处都是用兵的地方,可就在这节骨眼上,李牧又抛出他什么“密令”来向他们借兵。
  不是没有看到借兵给李牧,助他平定云中边患的长远好处,只是诸将尉、还有伯长们十在是被吓怕了,生怕大军一走,北面的声势正隆的匈奴人又做出什么比义渠戎部更加凶残的事情来――众人心中各有各的小九九,都在不停的算计着,巴望着能少借,甚至不借兵马,给李牧,免得打了水漂,害了自家袍泽兄弟性命不说,还被北边的匈奴趁着这头兵力空虚,钻了空子,搞得害人又害几。
  当然了,这些话是拿不上台面说的,于是冠冕堂皇的种种推搪之说,也就如上弦之箭,从众诸官口中放出,直射向李牧了。
  “将军,连日来众兵士们筑城筑得辛苦,一天时间除了吃饭,就只能睡上两三个时晨――连夜里,也是烧着松油,点着火把做事……这几天下来,人累了,困了,也瘦了,还怎么与您一起行军打仗啊!”一名城尉说得显然还不如那杨柳城尉说得有水平,吞吞吐吐,语句重叠地说了一个简单的意思:李牧骑军连战皆乏,而云中军士因为抢筑新城,而困乏得很,不是发动战争的最佳时机。
  面对这名城尉问话,李牧放松了不少,因为在他的心中早就对这种问话有了应对之词:“比起前线做战的将士来,我们可算是养精蓄锐了吧。”
  李牧已经掌握了众武官的心思,知道他们已经被圈进了自己“假密令”的套子,连要他出示密令的话都没有说,便开始用种种由头推脱借兵之事了,于是已就所幸继续先前半遮半演的小谋略,让众“金主儿”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又不知道他具体要干什么,以一种极其巨大的神密压力压制众官们的反功。
  “这个……”城尉、伯长们又咬到舌头了,知道李牧是铁了心要“借兵”了――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讨价还价了。
  “将军……您要借多少人马呢?”还是杨柳城尉在众人目光的推举之下,问起李牧实质性的问题,同时也向李牧放出一个信息――这兵,他们借了。
  李牧看着杨柳城尉两片嘴皮子动得沉重,知道他们已经就犯,本来心中只想着就着先前借来的收河南地的三、两千兵马就成了;可是依李牧重理不饶人,无理也要争三分的性子,他又要得“寸进尺地”再多争上一分――当然,也不能说李牧无理取闹,毫无头脑,这正是他一惯的战术:步步进逼,毫不退让。
  李牧有意识的一硬再硬再给众城尉、伯长们更大的压力:“除了先前借来的兵马,再给每城再多给我出百多名步卒,再凑出一千战兵,为我护卫后勤辎重!”
  “后勤辎重也要战兵……用些杂役兵丁不就行了!”与李牧相对的一名伯长小声嘀咕道,如今连当面质问李牧都不敢了。
  “我要再行长途突击,剑指西南,总要一支有力的人马来护卫殿后吧!”李牧把腰间的长剑一解,重重地放在机案之上,如锤的剑鞘敲打着发出如战鼓雷动之声;接着李牧又把脸一侧,面色一沉,不再说话,做出爱给不给,不然就撂挑子不管,出了事儿大家一起担着的样子。
  “将军说得是,说得是……只是,只是我们这里也吃紧啊!”杨柳城尉也不好耍什么招数了,只是实话实说,将心比心,向李牧要求妥协的样子。
  李牧刚才狮子大张口,不过是用了他点子不屑于使的小人伎俩,吃软不吃硬的他看到人家已经服了软,自己也就软了下来。他又把侧开脸转了回来,想对众人笑一下缓和下气氛,却又心有顾虑,只好摆出了他在战场上用来激励兵士们常用的冷峻严肃之像,嘴唇轻呶道:“我怎么不知这里也要人守,要是把战兵抽空了,恐北方的匈奴人借机生事――毕竟是我们占了他们的夏季牧场,有点儿理不正的样子,能不能守住现在的胜局,大家心中都虚得很……”
  李牧话说一半,虽然面色严峻,却还是引起了堂中所有人,包括立在左右的近卫们也轻出鼻声,笑了起来;此声一出,当场所有人的紧张面容都放松了下来,堂中凝重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不少。
  别人向你敞开心房而言,你自然不好再扭捏作态,李牧与众官之间刚刚凝成的那一道看不到的冰墙,在几声哄哄的闷笑声后,终于融化了。
  被前些日子突然而来的战乱,吓得有点不知所措的云中官员们,切身的体会到兵灾的恐怖之处,听李牧这么一说,自然是感慨良多,现在虽然是有着很大的赢面,其实大家心中都知道当前是变数良多,稍微一个不小心,就会闹得个“鸡飞蛋打一场空”不说,甚至有可能是引说烧身。正如乱世之人好囤积钱粮一样,身于战乱之中武将们,也把手中兵马当成了救命的护身符。可是现在李牧要从他们的手中抢走这保命护身的本钱,他们自然是不乐意的。
  李牧知道云中武官们的心思,更想把自己心中所想传达给众人。
  停顿片刻之后,李牧继续向众人说道:“诸位,我们现在已经是眼看就要获胜,只差对戎人最后一击,便可一劳永逸地解决南面的戎人边患。可是在这当下,大家都看到了,我们前方的将士累了,打不动了……大家都是行武之人,知道战场之上,两军相抗,僵持不下,除了凭毅力、斗志之外,如果能得到一支新军的支持,那又是什么情形?
  如必然是如神兵天降,杀向顽敌――我军将士见我新军上阵,定是顿时士气大振,敌兵见我,必是心惊胆寒,士气崩溃!到那时,我军必然是如风雪骤下,摧枯拉朽,歼灭敌人!”
  李牧越说越急,更是拍案而起,挥舞着双拳:“我们这里受到的艰苦,比得过前方冒着戎兵弓弩箭矢,追击他们的我军将士危机吗?我们不过是有再次受围城之忧,他们却是时时刻刻要直面戎人的兵锋。”
  李牧先是说的让众人热血沸腾,却为空谈的大话,暂时稳定了大家的与他的平立与不合作态度,好让他们放在心中的芥蒂与小打算,认真思考得失。
  说着,他又把话风一转,再言道:“如今的大势是我军对义渠戎人只差最后一击――现在看大家是相永享安宁,还是永无宁日……也是看这最后一击是不是能做得漂亮了。
  如果此时,有了诸位借兵助力,我军自然是如虎生翼;将来论功行赏,当然也就少不了大家的份了。
  实话说了吧,我本是想说只用自己手中的三千人马,杀向南方,可是这毕竟是大战,责任重大啊……我不敢保证能为当堂诸位打下一个清平的云中郡来,于是半是想着与大家共享战功,半是想着多一份力量,才想向大家多借兵马。可是……”
  李牧又是半真半假地说着,说得好像是他为了云中郡的安危而征战劳苦,可众云中将尉们却在后方享乐做欢,众武官们亏欠他很多似地,搞得他们个个面红耳赤,半低了头。
  五原一带的武人们被李牧这么一说,脸自然是没有处放了,再加上李牧又是大义小理,还抛出利益来诱惑他们――众城尉们又是相护以眼为口耳,再次“神交”起来。
  眼看成大事将成,李牧发起新的攻势,对众人言道:“这样吧,我也不再向你们多借一兵一卒了,原来借来的兵马,我用得也顺手了,就暂时不还给你们,我将充实到军中,先是增补先前数战兵马损失,多的充作后卫。大家看,这怎么样啊?”
  见李牧“让步”了,众官也不能不做出点表示。又是那杨柳城尉代大家放出善意之言道:“如此好是好,只怕这些兵士是从各城中调拨而来,多半是百人一闾的编制,而且平时没有在一起编练过,突然整合在一起,只恐是相护协同不利,又不好指挥啊!”
  李牧听出城尉等人已经同意了“借兵”之事,只是不知他会怎么用这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怕他把他们的袍泽兄弟当成了放在阵前的肉盾,或是陷队之士,让这些兵士死于异地他乡。
  知晓了众武官心中所想,李牧知道大事已成了多半,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原本紧绷着的,故做威严的面容终于可以松驰下来了。他放声一笑,半是释放出胸中憋闷那口气,半是以爽朗之笑鼓舞众官道:“哈,大家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也不是要把兄弟们送到前面去与戎人拼命,不过把他们放在我的骑军之后,让他们在后边儿好好有鼓噪作声,壮壮我军声势,吓吓戎兵罢了……”
  “原来是如此啊!”包括杨柳城尉在内的众城尉、伯长们也放松地吐息,迫不及待地放出胸中闷气。
  当争议之事被放了下来,大计也定夺了出来,“你仁义,我就仗义”赵人天性中顾有的那份豪侠之情也就涌了上来。
  原本不怎么说话的五原城尉向李牧行了个抱拳拱手之礼,便向李牧保证道:“将军,我一回城,就向我家将军要来干肉一车送于将军军中兵士充做应急干粮,使将军骑军少带辎重,放便轻装行军!”
  “当真,那还要多谢谢你家俾将军了!我借了他的兵,他还再送我军粮,正是大仁大义啊!”李牧一听,自然的高兴地对五原城尉投之以感谢一笑。
  “将军出战,也是为了我们五原,我家将军定会全力支将军!”反正已经做了好人,五原城这边算是要把好人做到底。
  “将军这也是为我五原地方数城军民而战,虽说在兵马之事上帮不上将军什么,可是送点吃食劳军,我等还是做得到的!”又是数人随着五原城尉附和道。
  “那就多谢诸位了!此番一战,如能大获全胜,定是我辈分享军功!”李牧回敬众官一人更为谦卑的揖手礼,算是对众官的感谢。
  “将军言重了!”刚才要相互角力的双方现在又说起了客套话来。
  兵算是借到了,李牧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下了一半。不过,正是那杨柳城尉之言,如何把他们拈在一起,成为一个能有效做战的整体,最又是李牧要解决的下一个大问题――毕竟,李牧可不想把好不容易才从吝啬的云中官员们手中借来的兵马,就如先前应付众官时所说的,充当一下门面摆设,而是希望他们在将来的上,可以预想到的激烈战斗中发挥出自己的实力,甚至是超常发挥一下,也未尝不可。
  可是要怎么才能激发出这些疏于征战的云中兵士的战力,使他们在战斗中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呢。这便成了一边准备着出发之事,一边与五原俾将军商议,如何布置他离开之后五原与整个河南地一带防务之外,还要在心中暗暗思考的事情了。
  军情急如火,想要有的做为,报答庞援之恩的李牧知道,时间已经不容许他搞庞援式的行军竟赛,或者是赵括式的耕种比试了――再说他们三人所面对的兵员素质、训练平水、部队数量也大不相同;李牧也就没有可以照搬过来现学现的机会了。
  当然,李牧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如何击破秦人的防线,把被压缩在秦赵之间的义渠戎人这滩子祸水,这一团野火,又重新引回挑起事端的秦邦身上。
  看着羊皮上的各条粗细不同,走势各异的线条所绘成的地图,李牧思考着。
  赵国云中与秦国上郡之间,其实还间隔了面积约有一两个郡大小的无主地带,只是那里多半是沙漠与荒漠,不能耕种,也不适合放牧。而义渠戎人正是被压缩在两郡之间的数条南北走向的河流沿岸的数块狭小的冲击平原上,苦苦地与严冬,还有秦赵两个强敌做着抗争。
  李牧看着看着两眼便眯成了细缝――毕竟,出征之间诸事烦复,他累坏了。
  可就到他的眼线与地图上的一条线重合在一起之时,李牧的眼又圆睁了起来――“秦国边墙,只要突破了边墙,再拿下边墙之后的一两座城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