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连战连捷毙戎狼(上)


小说:东周末年有战国   作者:克己马   类别:上古先秦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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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柳城尉这边向李牧打完了拱,作完了揖,再好生说话道了个别;回过头来,他立刻招集城中杂役兵士及助战壮丁,趁着李牧骑军新胜而归,大振军心民心的好机会,站在城楼之上,振臂一呼,又把他擅长的高调子这么一唱,又说出力劳事者将得钱粮云云,立刻引来城中军民响应――居然不过是半刻时间,一队大约千人的收尸队伍,犹如乌鸦结群觅食一般,成队而出,再之一时半会儿便“盘旋”到了昨夜战场。
  李牧见城尉与城中军民行事如此果断,也不加阻止:“让他们看看昨夜一战的惨烈,戎兵大败之像,让他们立起守成之信心,提振士气,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望着兴高采烈如过年过节一般出城收集戎兵尸未体,以垒筑京观的城中军民,李牧心中暗自高兴,又在不经意之间,给城尉的“计谋”加上了一个提升士气的好处。他现在终于可以方心一点了:“有这车美之具备,这杨柳小城算是保得下来了!”
  李牧在略略自得其乐之时,心中却还是的一丝隐忧――毕竟现在云中的全线告罄,以他这一支骑军之力,又能在庞援大军赶到之间,做些什么呢?不过是全保自己的同时,再多保数座像杨柳城一般大小的小边城,救得城中军民;可是这对于已经是各自为政的义渠戎人分部的威慑做用又有多大能,至少现在还看不出来――至于今后又会怎么样,那只能看出个大概,更多的,还是老天爷才知道了。
  就在李牧心中暗暗称赞城尉脑袋灵光,想起“四美之具”的堆京观之法时,他却不会想到,如果历史还在原来的轨迹中行进,不过是数年之后,他的这些袍泽兄弟又会有多少死在比京观更为残酷的“阬”中;正如昨天还耀武扬威,虐杀边民于水塘之中的戎兵,不会现在他们的血肉会成为垒砌赵人炫耀武力的土包。
  历史上秦赵长平之战后,秦军杀赵俘,正用的是“阬”的方式,而非后世之人以为的挖大坑活埋战俘――试想,秦军要想活埋四十万之众的赵军谈何容易,如果先将其杀死再筑成土堆则容易得多。后世考古者发现,秦军杀赵俘时杀得相当之急,甚至如连赵军死尸上的甲衣都来不急拔去,便草草做堆封土。后人还在赵军尸骸之上发现赵国兵将多藏有金子、铜钱在身--这些财物秦军居然没有一一搜刮……由此可以想像当时情势之急,战况之紧了。
  当然,这样的悲剧是否会再次上演,又或者是悲剧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施暴者成为赵军,受死者成了秦军――依然是如今日之战局一般,还是莫衷一是、不得而知。
  ***
  “将军,我军接下来要怎么走,是留在此城固守,还是按行前所定之计,再击戎人――这再战,又当攻击何处之敌?”一名有心的骑都尉见李牧命全军上下只是吃下些饭食,便在晌午过后就合衣而卧,而不与城中军民共同欢庆胜战,又见李牧自己作枕戈歹旦之状,虽在城郭之内,兵舍之中,却还是枕着箭壶睡下;于是骑都尉也就猜到李牧定有下一步战略,便来打听一下,自己也好做个准备。
  “此城断然是不可久留的,我军充作前锋之军,自然是要接连力战,先把义渠戎人的气焰给压下去,配合云中郡兵防守,只等我庞援将军大军一倒,便以风卷残云之势,一扫戎兵,清净胡骑。
  至于你说的接下来打那处戎人,又怎么个打法――这不,你别看我闭着双目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其实啊,也不瞒兄弟你了。我不过是佯装睡着,不过是安稳一下这城中军民的心罢了。这战事还紧,阳光又烈,我怎么睡得下云呢――我这心腹中思量着你所说的这档事儿呢!”李牧一见自己的副手主动问及之后如何作战之事,心中自然高兴――此时,心中不静,怎么也睡不着的他正想找人商量一下呢。
  “看样子,将军你是要今夜便动身,攻击别处戎兵?”骑都尉一估摸着现在这情势,又知道李牧是个雷厉风行之人,于是推测道。
  “有这个打算吧……”李牧想了想,然后言道:“云中之郡,地广人稀少,一郡之民不过十万计,其军队人马也不说万多人,自然比不得我雁门郡中烽火台多,比不得代郡的人口耳目多。这也就是我军前此日子,犹如在大海中捞针寻物,却不得戎人踪迹的原因。当然也是云中郡守、杨柳城尉之辈顾着城里就不顾野地,使戎人肆虐的原因――这是题外话了,我们自然就不多说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杨柳城周围的土地可算是这云中一带少有的肥沃,于是来此耕种的边民就多,聚集的财富也相较于他处更多,自然也就更容易引来那些个了闻到肉香味的戎人犬狼之辈――这样子可好了,先前是我军找戎人找得两眼发直,可现在却是群狼出没于卧榻之旁……
  先前听这杨柳城尉说起过,经他的辖地上面所过的戎人小部,都不下三、四――我用心记下来了,又再问过那名在戎营中待过数年的细作――果然,就在杨柳城北、城西,各大约百多里的地方,很有可能活动着另两支戎人分部。听说这两支部落和先前咱们灭掉的那戎人营地的戎兵们还差一点为了争夺水源与牧场而打起来。
  当然,这两家之后没有敢动手,皆是因为他们的实力比那被灭的一家还弱――一部可用之兵不过千人上下!”
  李牧说到此处,便是轻轻一笑;骑都尉更是眼前一亮,心领神会:“那还不是摆在听咱们面前的两块肥肉啊!”
  义渠戎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视赵国边民为可任意宰割的牛羊之时,边民的保护者,赵国边军兵士们却也把他们当成了当成了俎上的鱼肉,只等着动口大啖。
  “肥肉倒是肥肉了――只是距离我们有百里之遥不说,具体的位置我们还不得而知……”李牧之所以睡不着,他才方之言,便是原因之一了:茫茫原上,极其容易丢失攻击目标,而这攻击的目标一失,可就不只是失去了一次打击敌人的机会,更是浪费了军中兵士体能、精力、士气之时――而这些正是克敌制胜的要旨所在――这万一有什么闪失,可就不只是三千兄弟们的性命之事,还联着平定戎人边患的大事。
  平日里自视豪侠仗义的李牧现在也知道,某些他看不惯的上位之人所手中握在手之权可不一定都是好东西了。
  “这样不简单吗,只要我军放出斥侯在前驱探路,让他们先登高眺远,审度地势兵情,这不就行了……其实将军,你说担心的是兄弟们能不能咬牙一挺,连续行军做战吧!”骑都尉果然也是久经沙场之人,知道他们的军队已经长徒奔袭数百里之遥,军中兵士可能因为战胜之喜而精神大振,可是他们胯下的座骑,虽是以中原饲养之法喂养出来的良种马龙驹战马,可是已经快到了体力的极限,如果再这么跑下云,只怕是要跑死在路上。
  越是到了将胜未胜之时,为帅为将之人的心中便是顾虑越多――因为到了此时,他明知敌军以如煮到半生不熟的饭食,明明将败,却还差上那么一把火候,非要再亲手添上一把柴薪,才可揭锅入口;而那所谓的柴薪,却是一条一条与自己一同吃喝共眠,出生入死的袍泽兄弟。这对一个从下级军官渐渐升起到将位的李牧来说,要把弟兄们送向死地,他更是有为之不忍――对李牧来说,他总是认为因为自己太过于视轻戎人,昨夜一战,因为开始打得太过顺手,而“错误”地下达了包围戎兵之命,搞得戎狗急跳墙,使得己方白白伤亡的百来名兵士,便是他自己的过失。
  “是啊,昨天要是我先想起用三围一阙的法子,也不至于……现在如果再战,我们定会有些伤亡不说,要是再把马儿也跑死了……”在战场之上毫不含糊,杀死敌兵与切菜砍瓜一样的李牧,却在众人背后,展现出了一分仁将之义。
  “我说……”骑都尉犹豫了一下,然后改称李牧姓名道:“其实李牧啊,想你平时也算个快意杀敌之人,怎么现在却……先前路上说你当了俾将军,变了,你还说道我们取笑于你……”
  “以前我做伯长、都尉之时,只要看好自己那一闾一旅兄弟,听命于自家俾将、左右将军,乃至大将军就成,可是现在我却要不时算计着今儿把哪些兄弟们放在最危险的地方,与敌兵厮杀,明日又要把哪一旅人马送去做到敌兵面前,当做诱饵……昨夜一点,你没有看到有些战死的兄弟,死时一手掰着戎兵的双手,口中还咬着半截子戎人的耳朵吗――死伤的那些……是你的属下吧”说话见,李牧又有一些懊恼起来;毕竟在雁门之时,年青的李牧并没有经历过一次如昨夜之战一般的正面较量,多是与胡骑对射一两巡箭,杀倒数骑,便可赶走胡兵,而昨夜却是……
  “说我李牧,我的李将军啊,你这么想吧,其实大家都是父母所后,吃五谷杂粮长大,都是肉体凡胎的――边民边兵都是一样。咱们与边民最大的不同就是手中握了剑,背上了弓,边民遇上戎人,那就是死,咱们遇上戎人说不定还赚上一个人头,立下功勋――就算是运气不好,死球了,那也是比边民们连反咬戎人的机会也没有来,那可是有余多了!”骑都尉没有什么边军当保民卫国的大道理,只是站在一个人的角度上说话,虽是话粗,理却不粗:反正人都是要死的,与戎人力战而亡,总也算是光荣,好过那此窝窝囊囊被虐杀的百姓吧。
  面对骑都尉之言,李牧只是默默听着,轻轻点头。昨夜那场激烈的较量虽然让初为一军之将的李牧心怀余悸,却也没有消灭他的斗志,只是让他在为将之路上,多了一份磨炼。
  “不说你说的把马儿跑死了,那倒是个事儿,我看以我们的马力,再向昨夜一样,突袭一次,那就定要马儿歇息上数日才成了――真他娘的,肉肥油水儿多是真的,只是吃多了,那肠胃里也腻味!”见李牧心情以定,骑都尉把舌头放在唇边一舔,做出贪食却又吃不下去的样子。
  “只好先吃下其中一块肉再说吧!”经过了一战真正意义上的激战,李牧争强好胜,甚至于是有一此贪功冒进的毛病,终于改过了不少。
  面对现实,未来的一代名将,也只好屈从了――顽石、卵石、玉石三者的区别便是在此处。沙土不过是圆滑事故,随波逐流,无足重轻;而顽石则是逆流而流,最终不是落得个滴水古穿,就是被激流击得粉身碎骨,形骸不存;只有玉石才经历经年累月的磨砺之后,方才显露出其宝器真容――而李牧便是个块这样包裹在璞中的宝玉之材。
  ***
  “将军,左前方大约十里之外,发现有数缕青烟直向天际,估计是戎人营地正熄灭其中营火!”斥侯驻马而立,在李牧面前急急禀报道。
  “哦,果然在这里!”李牧一定,倦意全无,再令道:“再去细细探来!”
  “是,将军!”斥侯抱拳行礼,便又纵马而去。
  “果不出将军所料啊!”那位先前“开导”李牧的骑都尉脸带喜悦之色,眼中更是放着金光,带着几份得意之色,向李牧抛了个眼神。
  李牧军夜间强袭戎人营得,得手之后,立刻回到杨柳城中休整睡了一个大白天,当天夜里边全军出动,举着火把,便向杨柳城西方向快速推进。
  李牧在白天之时,就已经细细计算过,赵军骑兵行军,一日大约能走百里上下,这正好是那两支戎人分部与杨柳城之间的距离,也就是说,只要用一日时间,赵军便可到。可是李牧为什么又要选在当夜就挥兵发师呢。这里面,又有两个原因了。
  第一个原因是李牧听说那名驱戎人投湖的骑尉都有意放跑了百多名戎人去给分散在云中郡中的其他戎人分部通风报信,又估计了一下逃命中的戎人虽然没有骑马,但为了生存,大约也能在一天之内,跑出百八十里的样子。也就是说,如果赵军想要再拿下一座戎人营地,就要赶在逃跑的戎人到达他们所预定攻击的戎营之前,发起战斗,才可能达到之前夜袭戎营之时,直杀得戎人惊慌失措,鬼哭狼嚎,四下逃散的效果来。
  于是李牧再算算时间,一定要在入夜前发兵行军,夜行百里才可能追过逃出来的戎人,赶在收到消息戎人,做出防备,或者是闻风而逃。
  当然,既然是要赶时间,那又为什么在回到杨柳城后,处置了战俘与缴获之后,便立刻出战呢――至少这样在时间上会更充裕一些。那是因为除了要让连日争战的兵士们,还有战马休息好,让他们恢复体力之外,李牧还要利用夜色的掩护,掩饰住大军行进而产生的蹶尘飞烟――等到天明之时,戎人发现李牧骑军之刻,赵国骑兵们已经呼啸着冲到了戎人的鼻子下来,进而达到突然袭击的效果――这便李牧为什么放弃半天时间,耗在杨柳城中的原因之二
  “命令全军,原地集结!”听到戎人营地,就在前方数里之外,李牧立刻下令全军,改行军的长蛇之队,为进攻之前的密集队列,只等探得敌营确切位置,便发起冲击,再次成就那声夜战强袭一般的战功。
  “可算是碰上了,也不枉费咱们行了一宿的夜路了――这回子可发了,昨天一战,我可什么攻都没有捞着啊!”有骑兵在一边议论道。
  “还昨天呢,我看你们是这昼夜一颠倒,睡也睡糊涂,忙也忙昏神儿了吧!那一战是前天的事了!”立刻,有人纠正道。
  “得了吧,就你个混蛋小子,就知道说别人,你看你,鸡蒙目儿一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天一战,像个睁眼瞎子似的,就放在鼻子下面乱窜一个戎兵也没有砍着――就把帐篷当戎狗子烧了!”小兵的什长也把小兵的丑事儿当成了战前让大家放松心情的笑话谈资,大声说了出来。当然,又是引来了一股低低的哄笑之声。
  “这不是天都亮了吗,您老就瞧好吧,看我今个儿不斩几个戎人脑袋下来,换得百亩耕地,再让老娘给我瞅上个媳妇!”小兵红着脸,做着无力地反驳,却又被众人笑话还在尿塌却在吹牛娶老婆。
  “是啊,天要亮了……”什长望了望已经泛白的天空,带着一丝双关这语说默默说道……
  ***
  “报……报将军,现已探明,正南方戎人营地就在八里之外!”斥侯再来报道,他那红通通的红,还要胯下战马不停流出的唾沫悬液,明明就是在告诉李牧这份最新情报是多么的新鲜。
  “还好,一夜行军,只是走偏了一点!”李牧心中庆幸道,这份庆幸,不过是一闪而过。
  “戎营地势如何?”李牧揪住缰绳,探身急问,生怕让斥侯多喘一口气,更怕还在一片懵懂不知之中的戎人突然醒悟过来,知道自己已是大难临头。
  “回将军,戎营地势平坦,其间不过是有一条马跃可过的小溪小河从中间穿过,正是发挥我骑军强冲猛击长处的好时机啊”斥侯连声再报道。
  “知道了!”此时悬在李牧心中的石头已经降下一半,他已经事先知道此戎营先比先前所灭的那一处小上一半规模,便不在多问斥侯,而是轻声对他说道:“你的功劳我记下了,先下去歇息吧!”
  “是,将军!”
  李牧又过头回来,安排具体的战术。
  考虑到这支戎人分部实力较之于前面那支,更弱小,于是李牧决定故计重施,用那天包围小土山上的千名戎兵的战术――只不过吃一堑而长一智的他,又对包围之计做出了小小的调整。
  “三旅骑兵听令,你们分别暗暗摸到戎营左、右还有后方,只等我一声号令便齐齐杀出!”李牧显然是用上了那个让他懊恼了老半战的三围一阙之计。
  “将军,前方……?”一名骑都尉提示道:咱们不打歼灭战了?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放弃了,是不是太过可惜了?
  “前方……?”李牧看了看行在最后,好容易再赶在进攻之前,集结到位置的车兵,还有被硬塞到战车上的陷队之士们,然后说道:“兄弟们,这回子还是像上次一样,你们在正面收那些漏网这鱼――听好了,这回子可不比上次,没有骑兵兄弟们给你们在前面抵挡,就全靠着你们自己拼杀御敌了!”
  李牧的面色的此凝重,毕竟这回又是把他们放在死地之上,而且这回恐怕他们就没有上次拣漏杀敌的好运气了。
  “将军,我等车兵甲士,本就是军中精锐,自当身处于最危机的方,为全军表率!”一名车兵伯长言道。
  “骇,李牧兄弟,我们知道你是在给我们几个哥们儿机会,让我们多杀戎兵斩获敌首,赎了这犯罪之身――你就把心放住了吧,有这些个车兵弟兄的帮衬,我着啊,今个咱们不光是能赎了罪,还指不一定,就弄个什长、卒长的什么官儿当当,你们说是不是啊!”一个人高马大的猛士拍着胸脯对李牧,还有众陷队兵道。
  “好,众兵听另,我们杀戎狗了!”当李牧的长剑出鞘之时,正是晨曦之中,第一缕阳光照射大地之时。
  金色的阳光打在银色的铁剑之上,放出异常炫目的光芒,直照得骑军军中兵士心如暖阳,血液澎湃。
  “杀戎狗了!”为了暴露突击的意图,兵士们皆压着嗓子呼喊着,可那低沉而浑厚的声音,更是容易入他们的耳中,记在他们的心里。
  ***
  就在李牧骑兵如狼群守猎一般从四方围上戎人营地,又如猛虎扑杀巨兽一样,悄无声息的步步靠近之时,戎人们多半还在自己的塌前,梦着回笼觉,做着又从赵国边民手中抢掠来金银珠宝的美梦,却没有想到,他们的恶梦就要来到。
  几个起得早的戎人正在流经营地中间的溪流边洗漱着――从中原人那里学来的好习惯他们还没有丢下,不过此时他们这样以冷水激面,不过是让自己死得更清醒,当然,也是死得更痛苦。
  戎人营地上营火熄灭的烟雾还没有在微风中散去,处了溪小流过的汨汨之声,营地中一片寂静与安闲而恬淡,不过这种安祥之间,却是建立在不知多少赵国边民的哭嚎与血流之中。
  显然,营地中全无灾难降临之间的征兆――李牧骑兵终于赶在戎人报信者来到这里之前,把这建立在无数枯骨尸骸之上的“天堂”给团团围住。
  “弟兄们冲了!杀戎狗了!”一间位于东面的李将军本队人马先冲出去,悄悄绕到戎人营地西、南两方的赵国骑兵,也在各自的都尉率领之下,猛得冲了出来。
  刚才还是一片安静的戎人营地三面都响起了震天的喊杀之声。营中戎人已被李牧骑四面包围,三旅赵国骑兵,已经一齐冲击。带头的三闾骑兵各有百骑,他们如利箭离弦,又如尖刀刺心,直杀向戎营中央,专门找那戎人酋长下手――因为地形限制,赵国骑兵不能像那夜一战那样,使全兵在戎营中左右冲突,每旅骑兵约留下半数,在戎营外围步步紧逼,点点靠近,防止戎人脱逃的同时,已跟在前方骑兵之后,补砍上他们掠地的戎兵、部众一剑,同时大声叫嚷,在后面给前锋三路人马壮壮声势。
  赵国骑兵在这里攻得猛烈,而在受到突然一击的戎人看来,却是如晴天霹雳,震他们昏头转相,只觉得赵军的是四方八面皆在响应,各个除了措愕之外,还有措愕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在溪流之边以冷水洗面的戎人刚才抬起头来,就看朝阳之中像是有骑着高头大马的金甲神明出现,再定神一看,才知这来者哪是传说的中金甲神明,分明就是在被朝阳照射得放出金黄光芒的赵国骑兵。
  等到他们意识到“金甲神明”便是死神之时,正想要拔退而逃,却不过是在一瞬之间,便头身分离,一命呜呼――赵国骑兵虽是骑射之兵,骑兵之剑虽不适合马上砍杀,但杀他们一群毫无防备的戎人来说,却是松轻自如,如吃饭一般。
  比起那夜对付还算是有一些防备的戎人部分来,现在收拾眼前这一支更为弱小,还昏昏噩噩,做着白日梦的戎人分部,赵国骑兵更是显得兴手拈来,如寒风卷惨叶一般。
  渐渐在赵人的砍杀声中,回过了点神光的戎人们,开始拿起身边所有还能当成武器的东西,如长木勺,木棍之类的东西痴心妄想地想要抵挡一下赵骑的兵锋,换来的,却是更多的伤亡――不是被赵兵们削去了手臂,痛得倒在地上哇哇乱叫,就是被斩开了脑袋,脑浆迸裂一地,不再发出一声一息。
  “逃啊!”不会人提醒,还跑得动的戎人们,都这样哭叫着,乱跑――当然,在付出了数十人的伤亡之后,他们也渐渐的摸出了点门道――似乎北面赵军的攻势上弱上许多。
  “向北边逃!”戎人那已经赵军的突然来袭,被吓得全无灵光的脑袋只能做出这么简单的判断,却不知道他们也经中了李牧设下的埋伏――赵国的车兵与陷队兵们又要完成扫尾工作了。
  与先前夜战之中低估了戎兵的战力相反,这一回,李牧又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之下,高估了此次晨曦之战中所对付的戎人分部。当戎人营中被赵兵控制住时,营中近三千戎人,连兵带名,死者伤者过半,又有大约千人被俘虏――这个戎人分部算是完了。所剩的两、三百戎人,从李牧留给他们的缺口之中“突围”了出自,当然就遇上了在晨风之中冻头手凉脚冷的车兵等。
  “娘的,怎么又来了,又让老子吃点残羹剩菜!”陷队兵们又一次抱着必死之心,却又迎来了反而让他们泄气的“生的希望”。
  不用多说,全就是犯了各中罪过,而非善良之辈的陷队兵们,义不容辞地把“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把利矢上在弓弩弦上,在车兵们的相互配合之下,将“死的威胁”送给了自以为是九死一生得以生还的戎人……
  当晨辉从大地上消失的时间,才晨曦之战也落下了帷幕――李牧再一次成了“屠营俾将军李”;只是这回胜利来得更加完美一些――赵国骑兵除了有几匹战马在战斗,或者说是“屠杀”之中跑跛了脚以外,赵国骑兵居然无一伤亡――当然,这不能算那些一时大意,从马背上摔下来,摔得鼻青脸肿的倒霉蛋们;而他们的敌人,戎人,这一回居然一个也没有跑去,非死即伤,或是没有缺胳膊少腿儿便成了俘虏。
  那运气好的戎酋,居然幸运地躲过了三路赵骑的攻击,耷拉着脑袋,跪在李牧的面前。
  ***
  战前就定下计划,先完成此役,便休整些时日的李牧,虽然为胜利来得如此轻松,反而有点不知所措,可是他却也没有被当前之胜把脑子冲得发了烫,大手一挥:押上近千战俘,回杨柳小城。
  李牧没有想到,这名不见经纂的杨柳小城,居然还成了自己的福地,连续两战,居然都赢得并不艰难。虽然一再地说,自己不会在城中多留,可他还是在不经意之间,居然把这只驻扎过两觉三餐的千人小城,当成了自家的根据地。
  “也许这种是在境内作战的好处吧――将士们总能在大战之后,找到一处能让自己安心吃喝,放心睡卧的地方。只是这又是一件多让人悲哀的事情啊――敌兵都打到了我国境内,而我军却不能御敌于国境之外……
  如果有朝一日,我李牧能帅着这三千兄弟,纵马狂奔在匈奴的草原、让马蹄践踏在秦人的田地之上,让我的马儿啃食鲜嫩的牧草,咀嚼秦川浇灌出来的豆麦,那该有多好啊――如此,我李牧此身便是没有白活!”李牧一手抚着剑柄,一手轻轻拍打在战马的颈上,面对眼前的胜利,他如所有年青人一样,又一次豪情万丈起来。
  “要不是为了你,我还要再斩杀万名戎兵!”李牧低声对自己的爱驹说道。虽然对内线作战的优劣有了实际的体会,可是李牧还没能从其中领悟到更多的东西。至少,年青的他,现在还没有体会到那么多,他还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独当一面的勇猛机智之将,还有一时日,一些战火烧燎,才能把他铸造成一代名将。
  “将军,将军!”突然,一阵急促的呼喊之人,打断了李牧的思絮。
  “什么?”他抬头问道。
  “前面,前面的烟尘,像是有大队人马行过!”兵士指向前方。
  李牧放眼一看,果然看到前方也是蹶尘四起――细细一想,前方这支队伍的来头可不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