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刘光裕的请求

　　“这...这怎么可能！你不要胡说八道了！除了逃走，凭你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能干得了什么！我看你真是疯了！”刘光裕激动地差点大声喊了出来。
　　“不，刘叔，我没有发疯，相反我现在非常冷静。”林晴依旧用平缓的语气说着，“是，我的家没了，父母不在了，更别提什么金钱财富、社会关系、学业前途之类的了，呵呵，现在吧，我就是个连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的女囚犯。但是对我来说，我还有最后一样最有杀伤力也最有效的武器，现在它就摆在您的面前----那就是我的肉体。”
　　“怎么，你要糟践自己吗？你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后面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你为你的将来考虑过吗？你觉得你的父母在天上会怎么想？”
　　“不用劝我了，刘叔。当一个人已经失去一切重要东西的时候，剩下的肉体就算一起毁了又能算得了什么？您说的这些，已经在我脑子里思考过无数个日日夜夜了...”林晴停顿了数秒，斩钉截铁地说道：“明天我会和他们走，这就是我最后的决定！”
　　“好！就算这样，你认为凭你自己的意志就可以和这些连政府和警察都束手无策的黑恶势力抗衡吗？真是幼稚！天真！你想的太简单了！”
　　“呵呵，或许吧，可是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呢？”林晴微笑着说道，“您认为，要杀掉隐藏在黑夜中准备攻击自己的野兽应该怎么做？我告诉您，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自己的全身染得和黑夜一样漆黑，甚至连双眼都要涂成黑色，这样的话，原本身在明处的我就会完全隐形，相反，当野兽们血红的眼睛暴露出它们的位置的时候，我就可以在暗中逐个击破。”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法再劝你了...”刘光裕失望地摇着头，却又忽然间意识了什么，于是说道：“我知道了！你...你其实是担心今晚离开之后，豹爷不会跟我善罢甘休，对吗？”
　　林晴笑了，这时的她好像沉浸在了自我之中而并没有听到对方的问话一样，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黑暗之中，她只知道自己笑得很灿烂。
　　此时刘光裕也不知道该如何延续对话，二人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
　　“对不起...我有一个请求...”最终刘光裕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静，突然说道。
　　“您请说吧。”
　　他闭上眼睛，抬起手用拇指和中指按放在太阳穴上轻轻地揉着，犹豫半响，才慢慢地开口：“明天早晨，豹爷就会带你离开。之前我说过，他手上的女孩早晚都会被卖到别处去...我想，应该你也会是这样的吧...”
　　“然后呢？”林晴感觉到了他的犹豫，于是说道：“您和我不用顾忌什么，有事的话请您直说好了。”
　　“我总觉得...这样的请求十分过分...但是，这恐怕也是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了。”刘光裕睁开双眼，说道：“我有一个女儿，名叫刘芷薇，和你年纪相仿，今年应该是21岁，曾经和你一样也是大学生。三年前的那个春节，我们两口子临时有事留在了南宏，于是她要自己一个人去广度探亲，我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结果这一去，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回来...”说到一半，刘光裕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刘叔...我懂你的心情...那么后来呢？”
　　“后来我们报了警，但是调查了好几个月，最终只知道她上了两个陌生人的黑车，但是车去了哪里，人又去了哪里，警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调查就这样被迫中断了，到最后，就以失踪人口来处理了。当我找到警察局要求继续调查的时候，对方也只是搪塞着说案子是有期限的，这么大的城市几乎每天都有人失踪，那么多的数量，他们也无法做到每一个都能迅速破案。”
　　“哼，估计对于我的失踪，警察也是会这么解释的吧。”林晴说道。
　　“那些日子，我真的不知道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太太由于过度伤心和疲劳，半年后就去世了。而我呢，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女儿和她母亲的事，已经完全陷入了疯狂，就在这样的状态下，我走上了手术台，发生了很严重的医疗事故，一个怀了孕的女孩就在我面前大出血而死...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患者把我告上了法庭，不仅赔得倾家荡产，还要坐牢。后来我实在没办法了，通过律师朋友的关系认识了豹爷，由他亲自出面帮我摆平了官司，虽然免于坐牢，但是工作自然也是保不住了，呵呵，只能找豹爷借了一笔钱，开了这么一个私人诊所。之后，他又继续出钱给我添置了很多昂贵的医疗设备，逐渐地，我和这里就已经成了他个人专用了。想我刘光裕，一辈子凭着良心努力做事，到头来却为了生计和寻找女儿的下落，沦落成了禽兽的帮凶...真是讽刺呀！”
　　“您不要这么想...即使没有您，他们也一样会去找别人的。”林晴安慰道。
　　“呵呵...这也仅仅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听您说了这些，我有一种感觉，似乎您已经知道了您女儿为什么会失踪了，对吗？”
　　“嗯...不愧是林昌景的女儿，真是冰雪聪明。”刘光裕赞许道，“我在和豹爷打交道的过程中，逐渐知道了一些事情，关于他贩卖妇女的事情，而且，他的社团正好就在广度。后来，我自己也特意做了调查，耳闻了一些传言，结合着对他的了解以及我自己的分析，我认为女儿十有**就是被他的团伙绑架了！而就在刚才，我进屋之前无意间听到了外面那两个人的对话，证实了我的想法果然是对的。”
　　“您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想请求你，如果今后你有机会遇到我的女儿，我想请你帮我转告她一声，就说我永远都不会放弃寻找，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要把她找到！如果她自己有机会能够逃得出来，就一定要把握住，而且，请告诉她，千万不要回家，一定要远离本省之后再和我联系...这，已经是我余生唯一的愿望了...呜呜...”
　　面对这个可怜的中年汉子，林晴也不仅热泪盈眶。她使劲地咬了一下嘴唇，然后坚定地说道：“刘叔，我答应你，如果我今后能够见到她，这些话我一定会帮你转达。而且不仅仅是转达，只要我有能力和机会的话，我也会尽力帮她逃出来的，这个我可以向您保证。”
　　“真的么？！太...太好了！”刘光裕感激涕零地说道，“如果真的能够这样的话，你就是我刘家的大恩人！我刘光裕下半辈子和下辈子就是给你做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刘叔！您是长辈，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侄女应该做的。”林晴急忙抬起头来说着，然后又躺下身去，轻声说道：“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您，该离开这里了。”
　　“我知道了...明天早晨，我会做好早点送来给你吃。”刘光裕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平复了一下心情，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道：“仔细想想，今后如果再见到你，还不知道会是何年何月了。”
　　“嗯...谢谢刘叔...”林晴笑了笑，慢慢合上了眼睛。
　　刘光裕将钥匙重新塞回到屋内沉睡着的高瘦男的上衣口袋里，回头再次望了一眼漆黑的走廊，自言自语地轻轻说道：“昌景兄...林家后人，真是不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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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豹爷飞起一脚，强大的力道踢断了木椅的一条腿，矮个子男人侧身摔下，连带着摆放在手臂一旁的酒杯和饭菜盘子一起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瘦高男被动静惊醒，他急忙站起身来，胡乱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结果连眼睛还未完全睁开，鼻梁上就挨了一记重炮，整个人像一根旗杆一样直直地倒了下去。
　　地上的二人根本无暇去细细感受什么叫做疼痛，就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来站在豹爷面前，口中发出的声音像蚊子一样细不可闻。
　　“大...大哥早...上好...您...来了...”
　　豹爷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神色。而对于面前的二人来说，他们非常熟悉自己的老大这样的表情里都蕴含了怎样的情绪，所以他们的双腿开始止不住地哆嗦着，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尽力耷拉着脑袋，丝毫不敢抬头再多看一眼。
　　豹爷一声不吭，转身大步向走廊踱去。二人这时才敢悄悄地瞄了一下，然后一阵小跑紧紧地跟在豹爷身后两侧。
　　病房里，刘光裕正坐在床前端着饭盒，弯下腰去一勺一勺地喂着林晴喝粥。见豹爷走了进来，他赶紧放下饭盒，尴尬地笑着起身迎接。
　　豹爷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林晴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说道：“姑娘，看来你恢复得不错。”说着，他将手上一套干净的女孩衣服和一个精巧的盒子轻轻地放在了床边。
　　林晴并没有搭理他，只是把头扭向了一侧，闭上了眼睛。
　　矮个子男人见状，伸长了脖子瞪着眼，冲着林晴大声吼道：“NM的**！喂！咱们老大跟你说话呢！你TM还敢...”
　　豹爷立刻抬手示意住嘴，矮个子才讪讪地硬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给她把手铐解开。”豹爷冷冷地命令道。高瘦男闻言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上前解开了林晴手脚的束缚。
　　“豹爷...你们这就要走了吗...”刘光裕谨慎地问了一句。
　　“不急，她这不是还没吃完饭呢嘛。”豹爷微笑着说道，语气又变得格外的温和，“老刘，你还带了什么吃的喝的都拿来给她，让她慢慢吃吧。还有，吃完了让她把这套衣服换上，我先出去了，就在门口等着。”
　　刘光裕有些诧异地应了一声，目送着豹爷和两个手下走了出去。
　　林晴睁开双眼，坐起身一言不发地端起饭盒吃起粥来。吃完之后，她抽出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然后打开床上的盒子，只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名牌化妆品。她盖上盒子，和衣服一起拿在手里，冲着刘光裕甜甜地笑了一下，走向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