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酷刑

　　刘光裕将探针轻轻取出，看着手术台上痛苦得面色惨白的女孩，这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的眉头深深地紧锁了起来。接着，他似乎十分犹豫地从手术台旁的架子上取下了一个很小的药瓶，仔细地看了又看。
　　“怎么，你有什么问题么？”
　　“我没有什么问题...”刘光裕摇了摇头，却用力握了一下手中的药瓶。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豹爷的眼睛，他踱步到刘光裕的身旁，开口说道：“老刘啊，其实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并不是件难事。如果真没问题的话，一般人会回答‘没有’，或者‘没什么’，而不会说‘我没有什么问题’。呵呵，你只需要做好该做的就可以了，其他的由我来考虑，你不需要想太多。”
　　“目前她的下体充血很严重，已经开始发炎了...按照手术的规矩，这样的情况是不能做的。即使要做，也必须先进行消炎。”
　　“哼，她能等得了那么久？不快点处理的话就可能会出更大的麻烦，孰重孰轻，你可比我更清楚。”豹爷叉起双臂，平静地说道，“老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可不是应该考虑‘那件事’的时候。”
　　对于豹爷的话，刘光裕并不感到任何的意外，他依旧只是俯视着面前的女孩，抬起了左手，将药瓶在豹爷面前晃了晃，说道：“还有这个，暂时已经没有了。”
　　“新货什么时候能到？”
　　“一般是傍晚...”
　　豹爷没有再吭声，他用手摸着下巴，面无表情地思索着什么。
　　忽然，林晴强忍着疼痛睁开了双眼，和面前的二人各对视一下，慢慢扭过头去，颤抖的手在架子上的托盘中摸索了一阵，抓起了手术刀。刘光裕大吃一惊，急忙出手阻止，可手才刚伸到半空，手腕就被动作快如闪电的豹爷握住。他诧异地看着豹爷，而对方则对他眨了眨眼，用目光示意了他一下。只见林晴又拿起了一条白色的毛巾，将手术刀层层裹了几圈，将其放在嘴边，咬住，然后双手举过头顶，牢牢地把住了手术台的边沿。
　　豹爷松开了刘光裕的手腕，拍了拍他的肩膀，回身走到椅子前坐下，笑道：“这姑娘已经给了你答案，她可远比你我想象的坚强。”
　　“好...我明白了。”刘光裕缓缓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低声向两位助手下达了指示：“宫内没流干净，两侧宫角和宫底还有组织残留，出血量较大，立刻准备清宫和动脉栓塞手术。”
　　冰冷的吸引器伸入了宫腔，在负压的作用下反复刮吸着女性最为珍贵和脆弱的器官。林晴秀眉紧蹙，头部用力向后仰去并不停地左右摆动着，脖颈和耳根由于肌肉的过力紧绷而憋得通红，一头秀发则如同刚被暴雨浇灌一般早已被豆大的汗珠与泪水的混合物打湿。
　　虽然是一位男性妇产医师，但刘光裕多年的经验和直觉使得他能够感同身受，他非常清楚人流会给患者带来多么强烈的刺激，况且更不要提，之后还要在完全未实施麻醉的情况下实施**动脉栓塞手术，届时对方将会是何种感受。
　　“还有残留，接下来进行刮宫！”刘光裕说着伸出手掌，助手迅速将刮匙递到了他的手中。
　　刮匙进入内部开始刮动的时候，林晴急促地喘着粗气，牙齿将卷起的毛巾深深挤压成扁条状，打开的双腿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一波又一波强烈的痛楚变成了无形的火箭弹从小腹窜出，沿着神经末梢向上猛烈地轰击在大脑之上，爆炸开来，燃起了一片熊熊大火，将肉体的残肢碎片炙烤着化为焦炭。
　　几分钟的煎熬过后，吸瓶中逐渐出现了血性泡沫，刘光裕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将刮匙取出放在了托盘上。
　　他将林晴的双腿放平伸直，略展外旋，然后打开了设备上的监视器，拿起了一根直径3MM左右的导管，做了两下深呼吸，用温和的语气对着林晴小声地说道：“姑娘，你要再忍耐一下，还会有点疼...”紧接着，他以腹股沟韧带中点下的股动脉博动最强处为穿刺点，将导管推注了进去。
　　随着导管的深入，林晴突然双眼圆睁，整个身躯开始猛烈抽搐了起来，双手的指甲抓破了手术台边沿的皮革，难以言喻的剧痛终于使她再也承受不住，从鼻腔和口中不停地发出了一声声尖锐而又惨烈的嘶叫。
　　“按住她！千万别让她乱动！”刘光裕急忙对着助手大声喊道。
　　二人飞快地移动到跟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分别将林晴的手臂和小腿死死地按在了手术台上。
　　“恭喜抵达人间炼狱”
　　这是在林晴视线完全模糊变黑前的最后一瞬，出现在面前一闪而过的几个猩红大字。
　　刘光裕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双腿也已然有些发软。这位曾经医治过上万患者，经验极其丰富老道的人民医院前妇产科主任，在此刻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三十年前那个作为实**夫初入医院，初次经历真实手术时的自己，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窘迫和迷惑，但作为一个职业医生，刘光裕从始至终都未对手术产生过任何惶恐的情绪。可就在今天，他突然怕了，开始恨了。怕的是，再次由于自己情绪的不平静导致失误，从而断送掉又一个女孩的生命。恨的是，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从一个治病救人的神圣角色化身为了疯狂而又残忍的刽子手，制造出无尽的痛苦来向他人实施非人的刑罚。
　　此刻，他已不敢再抬头去多看一眼面前的景象，他很想很想蹲下身来环抱住双臂，任由身体去尽情地颤栗。他也很渴望很渴望，这个时候谁能够站在身旁，伸出双手帮自己塞住耳朵，屏蔽掉人世间回荡着的一切悲鸣和哀嚎声。可是，无论内心如何恐惧，摆在面前的残酷现实却并不允许他表露出来一丝一毫，反而迫使他必须比平常加倍仔细和镇定地去完成每一步操作。
　　林晴的惨叫逐渐微弱，直至昏迷过去，不再发出任何声音。而与此同时，刘光裕也通过注入的造影剂，在显示器中观察到了栓塞颗粒被成功释放进入**动脉，开始发挥着止血作用。
　　手术终于结束，林晴被推入了诊所最里侧一个只能勉强称之为隔间的所谓病房。
　　刘光裕满头大汗瘫坐在一旁，搭在膝盖的双手正在不停地抖动着。豹爷并未打算向他表示任何谢意和安慰，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表情看了很久，然后突然敲了敲桌子令他回神，随后站起身来带着两个手下向林晴的病房走去。
　　豹爷走进病房，看着床上依然陷入昏迷的林晴，掏出两副明晃晃的手铐递给了身后的两人。
　　“从现在开始，你俩就留在这儿轮流看守，一刻也不许离开，直到可以把她带走为止。”待手下将林晴的手脚分别拷在了床沿，豹爷又将手铐的钥匙交给他们，吩咐两句后离开了诊所。
　　某夜，一个男人的身影提着一个塑料桶和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袋子悄悄地出现在诊所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墨迹个啥呀！瞅这大半天看画哪？”屋内烟雾缭绕，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正在不耐烦地催促着对面另一个高出自己一头，身材却更显瘦弱的男人出牌。
　　“去你二嫂子的！老子看看牌能咋的？”瘦高男皱着眉头骂了一句，“一共就俩人儿还玩牌，真疯了。”
　　“那你说咋整？！咱都搁这儿干靠五天了，就这破地儿别说电视了，连收音机都没有，除了打牌还能干啥玩儿？”
　　“嘿嘿，过来过来...”瘦高男突然一脸坏笑，身体前屈，向对方招了招手，小声说道：“那漂亮小妹儿早就醒了，咱过去找她玩玩呗？”
　　“你别说，还真是，这小妹儿我瞅她好几天了，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老子也早心痒了。”
　　“对啊！你说咱哥俩儿过去哪搞过这么漂亮的妞？这要搁夜总会里，一晚少说也得好几千吧？”
　　“不不，不可能，你说的那是过去弄回去的那些个。这小妹儿好几千可打不住，少说也得上万！信吗？我告诉你啊，你猜怎么着？我可听说了，老大这次是出了血，花了十五万才给她弄到手的！而且，人家好像还是哪个大老板家的千金大小姐呢！怎么可能一晚上几千块钱就打发了？”
　　“真的？！哎~没想到这样的高级货都能搞来，老大还真是有手腕啊！”瘦高男惊讶地感叹着。
　　“哼，你瞅见老大那意思了没？过去都是让咱这群人出去绑几个小妹儿回去，你见过有几次他能主动跑一趟出来，还亲自带小妹儿治病的？”
　　“嗯...看来老大是真重视这妞儿了。不过吧...”瘦高男脸上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他拿起身边的烟盒抽出一根点上，慢悠悠地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咱要是搞了她，老大万一知道了一发怒，咱俩可就完犊子了！”
　　“怕个蛋哪！你后来才来的可能不知道，几年前大强他们绑架老刘那闺女的时候，人家哥几个可是好好地痛快了一番之后才带回老大那，老大不也不知道吗？这种事儿吧，只要搞完了你再威胁几下，一般小妹儿都不敢废话。”
　　“行！那就这么办！哈哈！走走，说的我都忍不了了...”瘦高男听闻，眉头舒展开来，咧开嘴巴露出一脸淫笑。
　　二人同时把扑克一扔，正准备下得床去，忽然诊所门外响起脚步声，同时门被拉开，一个瘦小的身影走进屋内，又“咣当”一声将门使劲带上，将上方的玻璃和窗框震得颤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