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船引


小说:海盗皇帝   作者:浊酒当歌   类别:历史军事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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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口啊,那丝微风正是从那漆黑的洞中传来的。
  床底下怎么会有洞?
  这个问题聂尘也无心去关心了,门外有狼,屋里有烟,就算这个洞里有魑魅魍魉,他也只能往下跳。
  至于洞通往何方,里面是什么,或者干脆什么都没有,他也只能往下跳,哪怕这个洞只不过是放腌萝卜的坑,跳进去也能避得一时。
  况且,有风就有路。
  于是聂尘毫不迟疑,左手狗子右手荷叶,叫一声:“跟我来!”两腿乱蹬,身子如蛇般扭动,几下就扭进了床底。
  近处来看,更为清楚,只见那洞边缘齐整,大小可容一人跳下,一块跟地砖颜色差不多的松木板被一根铁链牵引着,耷拉在洞边,聂尘一看就明白,这洞口是被机关打开的。
  洞下面一片漆黑,无光无亮,不知道有多高,不知道有多深,洞口也没个梯子,如果稳妥一些,去寻个亮火,坠下去看明白了人再下去更加安全。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屋里的烟已经基本上扩散到了每个角落,亏得三人是趴在床底,如果站着身子的话恐怕呼进肺叶里的全是灰烬颗粒了。
  聂尘把心横一横,闭着眼就跳了下去,脚一下去就点着了地,原来这洞不深,也就半人来高。
  荷叶和狗子也咳嗽着跳下去,带下来一阵黑烟,聂尘赶紧把那块木板重新推上去,挡住烟尘侵入地洞,顺手摸了一下,发现木板后面有铜扣,从痕迹看原本是扣上的,是机关开启后锁链拖动木板,方才露出洞口来。
  木板一推上,洞里就伸手不见五指。
  洞又低矮,只有半人高,三人在里面全都得弓着腰蜷着身子,荷叶害怕的问:“公子,这里是哪里啊?我们家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
  聂尘哪里知道,他在黑暗里四处乱摸,入手之处都是砖头砌的墙壁,这洞子还修造得很讲究,砖石为顶就不会塌陷,很多年后都会很安全。
  “我不知道,不过外面的人放过烟后,很快就会进来,我们如果不赶紧离开,迟早会被找出来。”
  听了聂尘这话,狗子惶恐的声调在后面响起,他刚才英雄了一把,立刻又恢复了憨厚胆怯本色:“那个,公子,我们往哪里走呢?”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聂尘自然也不能辨别方向,只不过摸来摸去,摸出下面是个甬道,分清左右后,正欲随便选择一边走时,脑袋却碰的一声,撞在了砖墙上。
  原来这地洞一边是死路,只有一边可以通行,聂尘乱选一边,恰好撞到了南墙。
  “走这边。”聂尘摸着头上的包,掉过头道:“狗子拉我的衣服,荷叶拉狗子的衣服,我们三人排成一列,就不会失散。”
  他猫着腰摸索着朝前走,靠鼻子感受着从脸上抚过的那一丝微风来判断道路,狗子和荷叶紧紧的跟着他,三人急促而紧张的呼吸声,在这黑暗幽深的地洞中起落。
  没走多远,聂尘扶着两侧墙壁的手一下摸了个空,头顶也突然拔高了许多,那种狭窄的压迫感一下轻了许多。聂尘知道,自己一定来到了一个较大的空间里了。
  这里似乎很高,聂尘谨慎的站直身子,也没有顶着头,脚下还是坚实的泥地,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聂尘试探着朝前迈步,大概走了五六步之后,脚下碰到了一个坚实的硬物,撞得脚趾好痛。
  聂尘俯身去摸,发现硬物四四方方的,浑如一个家中常见装衣服的木头箱子,只不过这个箱子是镔铁的。
  朝四周继续摸,入手都是这样一般大小的铁箱,好像有四五个堆在一起。
  聂尘心中顿时一动,难道自己便宜老爹藏起来的东西,就在这里?
  正思量间,听到旁边不远处有狗子的声音响起:“公子,我摸到一个烛台……啊,还有火石绒布,公子,要打亮吗?”
  “当然要了!”聂尘觉得有些头疼,这问题居然还要问:“快些点亮!”
  啪啪啪,几声金石交加的响声后,一点菊豆般的火苗伴着几点火星窜起,狗子眼疾手快的把着火的绒布凑到烛台上残留的半截蜡烛上,温暖的烛光旋即照亮了整间土室。
  跃动的烛光里,聂尘站在一间刚刚一人高的土室中间,面对着六个整齐排列的铁箱子,土室一丈方圆,洞壁上开有两个口子,一个是刚刚三人摸进来的那一个,另一个则开在对面的土壁上,黑洞洞的不知道通往哪里。
  狗子端着烛台和荷叶站在边上,聂尘注意到那里墙壁上有一处小小凹陷,大概就是专门放烛台的位置。
  “公子,这里好像……藏宝洞啊。”狗子新奇的四处打量,走过来道:“莫非老爷的东西就藏在这里?”
  聂尘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双手去开箱盖:“是不是,看看就知道了。”
  狗子把烛台凑近,给他照亮。
  箱子一开,一阵闪亮的光几乎刺瞎了两人的眼睛,聂尘闭上眼皮又眨巴了几下,才恢复视力,眯着眼仔细一看,箱子里全是一锭锭码放得非常规整的元宝,“大明官银”几个阴刻的文字清晰的映入眼帘。
  聂尘的心,一下被无形的手狠狠的捏了一下,开箱时的紧张化为开箱后狂喜。
  哈哈哈,老子发达了!
  身边的狗子明显的吞了一下口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远处的荷叶也掩住小嘴,“啊”的轻呼,聂尘则用颤抖的手,拿起一块银锭,掂了掂重量,大概十两左右,然后下意识的在嘴里咬了一口。
  入手沉重,口感绵软,这是足额的纯银啊。
  这一箱中,粗略的算一算,起码这样的银锭摞了七八层,也就是……多少来着?
  聂尘已经不想去算了。
  他狂喜的继续开箱,宛如深入四十大盗洞穴的阿里巴巴,连开五个箱子,都是满满的银箱,错落的银锭在里面静静的躺着,仿佛无数羞涩的黄花闺女,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等着夫婿去掀她们的盖头。
  璀璨的白色银光在烛光照耀下,将这间土室亮得犹如白昼,五个大开着的银箱仿佛五座富足的矿,将穷途末路的聂尘感动得涕泪横流。
  老爹啊,感谢你,聂尘在心中将从未谋过面的聂震东连拜了无数拜,然后走到最后一个箱子面前,打开盖子。
  跟别的不同,箱子里面没有银光泻出来。
  里面孤零零的,只有一个暗淡无光的普通木头盒子。
  盒子是松木的,上了一层清漆,朴实无华。
  聂尘有些意外,这有些反常啊,难道老爷子装第六个箱子的时候没了现银,改放银票了吗?
  聂尘孤疑的拿起盒子,摇了摇,盒子很轻,里面也没有贵重金属制成的装饰品滚动的声音。
  盒子没有锁头,聂尘轻轻打开,里面果然只有一张纸。
  盒子不重要,聂尘随手丢开,借着狗子手里烛台的光,仔细去看那张纸。
  繁体字看起来有些吃力,不过聂尘依然很容易的认出来了,这是一张船引。
  大明漳州月港市舶司发放的船引。
  土室里的光线随着烛光的摇曳而忽明忽暗,从洞壁出口处吹来的风带来阵阵清凉,把盛夏土洞吹得惬意无比,令本来在上面被熏得汗流浃背的狗子和荷叶觉得实在舒坦。而聂尘却捏着手上的纸,觉得浑身发热。
  这几天里,他耳闻目染,从来往的人们口中,深深的知道了这船引的价值。
  大明隆庆开海,直到现在,也是有限的开海,官府认可的合法贸易海港只有月港一处,别的地方哪怕海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那也是上不得台面的走私行为,是要被砍头的。唯有取得市舶司的船引,方可成为海商,否则,就是海匪。
  船引其实并不贵,官方报价一张九两纹银,便宜得令人怀疑人生。不过虽然不贵,但这玩意稀少啊,月港市舶司一年只发一百一十张,多一张也不发。
  大明海商,从辽东到广东,何止上万,整个漫长的海岸线只发一百多张船引,这不是逼良为匪吗?但官府就发这么多,你能怎么办?
  于是这张船引,在黑市里被炒得价值连城,偏偏还有钱买不到,谁有一张船引,等于有了千万家财,一辈子吃喝不尽。而且这张船引可以转让,谁用都可以,大明官府只认船引不认人,大可持有船引之后转卖给别人,由别人借用你的名头来做生意,反正只要纳税,官府管你那么多。
  合法海商的诱惑太大了,为了一张船引,引发多少血案,罄竹难书。聂震东的灭门,跟这张船引,也有莫大的关系。
  手握轻飘飘的船引,聂尘却觉得重若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