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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护士小姐被迫满大街地去买面条,好在京城夜市很多。
等护士小姐带着加了鸡蛋的长寿面回来的时候,女孩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睫毛很长很翘,盖在眼睛上,像小刷子一样。
她是有些婴儿肥的鹅蛋脸,看上去比护士小姐还要小一些。
可入院的第一天,护士亲眼看着她奄奄一息地躺在担架上,满身绷带,脸色煞白,像是s市的医院无力治疗,只做了几个急救手术,稳定呼吸心跳之后连夜送来京城的。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护士叹了一口气,刚要转身离开,那女孩已经睁开了双眼,她瘦得全身只剩骨头了,那件病服看上去像是挂上去的。
“谢谢你。”女孩真诚地朝她道谢。
“应该的。”护士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今天你生日?要不要我给蒋先生打电话?”
“蒋先生?”
“蒋成昊先生,是他办理的住院手续,不过……”他身后还有一个大人物。
“不用了。”女孩笑了笑,“我一直过农历生日,吃碗面就好了。”
护士:“那……祝你生日快乐。”
女孩睫毛颤了颤:“祝我彻底新生。”
护士听不懂,只瞧见女孩捧起那碗已经有些糊的面条,大口大口吃起来。
倏地,一颗眼泪落进了面汤中,很快,消失不见。
……
第二天,天没亮,白悠悠就悄悄离开了医院。
她买了一张开往s市的高铁票。
几个小时后,时隔三个月,她再次踏上了她和爸爸、七哥生活整整十年的土地。
她买了两束白菊,先去墓地祭拜爸妈,再去新区警察分局把小章叫了出来。
小章见到她完好无缺地站在树荫下,风吹着黄色梧桐树“哗哗”地响,那个纤细坚毅的女孩直直地站在树下,美得好像画中人。
“你……没事了?”小章似乎第一次注意到她漂亮醒目的外貌,脸上有些发烫。
“打搅你了?”白悠悠客气地说。
“没有没有。”
“我想问一件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小章打断她,“那案子已经完了,所有档案资料都被伊文带走了,地方性警局根本没有权限。不过,我只能告诉你,现场登记的死亡名单中并没有夜龙柒,他可能还活着……但他距离爆炸中心太近,就算得救,也可能重伤未愈。”
白悠悠下意识地想起昨晚的那个陌生男人。
声音跟七哥一点不像,不过,身形……确实有几分相似。
但七哥绝不会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话。
“上级下了绝密命令,我也是看在咱们交情上才告诉你一下。”
“哪里的人?”
小章指了指北方。
白悠悠眸光闪了闪,“猎鹰呢?”
“破产了,资产重组,所有员工都辞退了。”
“夜部呢?”
“被彻底埋葬了——永无天日。”小章俏皮地用了个比喻。
“死了多少人?”
“一百多个,现场惨况,好多老警察都吐了……”小章笑容僵在脸上,“太可怕了!s市这种小城市,哪里见过这样大面积的死伤?领导立刻下令封锁消息了,寻常民众根本不可能知道!”
白悠悠点头,拉了拉身上的长款风衣:“谢谢你,小章,你是个好警察。”
小章羞红了脸,刚想说要不咱们晚上去喝一顿吧!
那女孩已经转身走了。
深秋的风很大,吹着她单薄的身形好似轻脆的树叶,但她步子格外坚定,一点犹豫也没有。
“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他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街角,声音压得极轻。
……
白悠悠花几天补办了户口本,又将利用以前合作过的的老熟人,办了几张********假护照,以备后用。
然后,她取了几万块钱,买了个行李箱,果决地上了开往京城的高铁。
离开的时候,她最后望了一眼这个充满回忆的小城市。
等她下次回来,就不再会是以前那个一穷二白为生计所迫的白悠悠了!
她本想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地度过一生!
但是天地不仁!
当以万物为刍狗!
……
两个月后。
二环内的一处高档酒店。
出租车上下来一位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大冷天还光着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她带着大墨镜,身姿蹁跹地走进旋转门。
保安认得她,恭敬地摘帽敬礼:“方小姐,今天来得挺早。”
方纤柔高傲地点点头,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装修奢华的大厅内,前台服务员全都摆出甜美专业的笑容。
方纤柔很满意,她这方家六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就算整个京城的富二代圈子,也少有人不敢给她面子的,关键她还是国外名牌大学硕士毕业,容貌姣好,身材火辣,人生再没有如她这般顺风顺水的了。
她心中得意地笑着,嘴角却只抿了抿,刚要优雅地上了电梯,横地里竟冲出一个人。
“哎呦!”
脚下爱马仕的新鞋被狠狠地踩出了个黑印子,方纤柔猛地看向那个倒霉鬼,气势凛然。
那人也穿了一身考究的香奈儿套装……颜色太老土了,虽然是经典款,但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女人才会挑选这种款式,而且后背领子上还挂着没减掉的标签呢。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暴发户!
当真污了她这种百年世家大家闺秀的眼!
方纤柔心中嘀咕了一声,见对方穿着也算富贵的,也就收了锐气:“这位小姐,你踩脏我的鞋子了。”
那人抬起头来,有些婴儿肥的鹅蛋脸,一双琥珀色的杏眼又大又圆,五官还算端正,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刚刚出头,明显地闪过慌张的表情。
“对……对不起……”那人颤颤巍巍地从手包中掏出名片递给她,“干洗费……我来出。”
方纤柔接过,看了一眼。
国泰服饰,艺术总监,白悠悠。
咦,这个人名有点耳熟。只是……国泰服饰?国产的?太土鳖了吧?
“不用了,这鞋不能干洗。”方纤柔将名片丢进电梯口的垃圾桶中,“哒哒”地踩着高跟鞋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