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冷

　　
　　方茹赶紧制止李柱。
　　末世之后气候反常，最近的气温足可以达到五十度。屋子里即使有空调，也有二十多度。别把桐桐搞中暑了。
　　可是不管方茹怎么哄，桐桐就是不肯松开棉被。小小的人裹在云朵一样厚厚的棉被里头，只露出个小脑袋，粉嘟嘟一掐能出水的小脸蛋此刻红彤彤的，挂满豆大的汗珠，迷迷糊糊地摇头，嘴里直说着“不要”、“冷”。
　　“刚刚醒过来就这样咧。”李柱紧张地搓着手。身上依然穿着睡觉用的背心大裤衩，背后还有在竹席上压出来的条纹。
　　方茹摸摸桐桐的额头。确实有点热。可他裹成这个样子，方茹不确定他真发烧了还是只是捂的。
　　方茹抬头望了下蒙蒙亮的天色。“李柱，你去给桐桐的老师去个电话，告诉她我们今天不去了。再去给桐桐倒杯水。”
　　李柱哎了一声，急匆匆地去了。
　　“桐桐，姐姐也冷，让姐姐也进被窝好不好？”方茹温柔地问。
　　桐桐一听，慌忙将被子打开。“快，快进来！血！”
　　方茹钻进被子才发现，原来棉被底下还有一层鸭绒被，鸭绒被下面还有一件她的羽绒服。这还不算桐桐身上裹着的各种衣服。她说这被子怎么辣么厚，敢情桐桐把他能找着的保暖玩意儿全包身上了。
　　刚钻进被窝没多久，方茹已是一头汗。一摸桐桐，毛衣下面潮乎乎的，他的汗水至少湿透了两层衬衫。
　　这样下去非脱水不可。方茹让李柱多拿几杯水过来，见桐桐全都咕嘟嘟喝下肚才稍稍放心。
　　“柱……哥不，进来？”桐桐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往外蹦。
　　“柱子哥哥不冷。”方茹笑道。李柱属于典型的大小伙子火气旺，家里装空调之前，五个电风扇从各个方向对着他吹，他才能勉强睡着。
　　再说了。以李柱目前的衣着，足以让某人十分不满了。要是他也进被窝，或许今天锅会忍不住开荤吧？
　　李柱自己也感觉到了冰冷的杀气，送完水后麻溜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一套长衣长裤，扣子系到领口第一颗才敢回到桐桐房间的门口，为桐桐焦急不已。不过门他是不敢进的。
　　方茹假装发抖，往手上哈了哈气后问：“桐桐，为什么突然这么冷了？”
　　桐桐拽过被角。要帮方茹盖住手。方茹苦笑着接受了桐桐的好意，又温声重复了一遍问的话。
　　“因为……血。”
　　血？
　　方茹又看了一遍桐桐，没有伤口。难道是……雪？
　　“桐桐，下雪了么？”
　　桐桐拼命点头。
　　方茹看看窗外。天色很暗，有种发青的微光，看上去确实有点像雪天的反光。但实际上，只是因为太阳马上快要升起了而已。
　　即使在夜晚，北方基地的气温足有三十度。哪怕真要下雪，估计不等到地面就被汽化了。
　　方茹忽然意识到什么。
　　“桐桐……你是不是梦到下雪了？”
　　桐桐茫然地看着方茹。或许对他来说，梦境和真实并没有太多的分别。
　　方茹抓住桐桐纤细的肩膀：“桐桐。除了下雪你还梦见，不，你还看见什么了？快告诉姐姐！”
　　桐桐那黑白分明的大眼变得空茫。
　　“……人。”
　　“呆在街道上，好奇怪。”
　　“妞妞不，转了，裙子依然，在飞。”
　　“老师……说什么，听不到。”
　　“雪，好大的雪……”
　　“有人，从房顶上。摔碎了……碎了！脑袋，脑袋！桐桐的脚边！”
　　桐桐忽然浑身抽搐起来，高声尖叫！
　　李柱冲进房门，和方茹一起。可他俩合力竟然也制不住桐桐。
　　忽然桐桐身体一软，倒在了方茹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呆在木头身体里的锅站在门口。“放心，吾没弄伤他。”
　　方茹感激地朝锅点点头。锅的分寸她放心。如果再不让桐桐安静下来，她和李柱还有桐桐自己都会伤到他。
　　方茹将桐桐身上的湿衣服都扒下来，让李柱打了盆热水。给桐桐擦干净后换上了干净的内.衣，调好空调的温度，为他盖上了空调毯后蹑手蹑脚地跟离开桐桐的房间，让小男孩自己睡一会儿。李柱自告奋勇地看护着桐桐。这段时间方茹一直忙生意，李柱和桐桐成了好哥们。
　　“桐桐又做预知梦了？”锅问。
　　方茹点点头。“天降大雪，气温骤冷，人体冻僵甚至碎裂。而且有的人，还穿着裙子。”
　　这足以说明，这场寒流的迅猛！
　　太阳逐渐升起。
　　阳光洒入客厅，落在方茹的身上。让她像被火烧了一般蹿了起来。
　　当然，清晨的太阳不会那么热的。方茹有点神经过敏了。
　　可即使现在出门，不到五分钟便会汗流浃背。这种时候突然下一场大雪，杀伤力可比寒冬腊月大雪封山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方茹套上防晒衫，抓起背包急匆匆往门外走。
　　锅拉住她：“汝去哪儿？！”
　　“当然是去想办法。”方茹正色道。
　　这一场雪，足可以让北方基地变成一座死城！
　　“汝准备想什么办法？是去阻止气候骤变，还是警告基地高层寒流即将到来？吾等何德何能，能干涉气候的运转？现在天气如此炎热，汝打算怎样让高层相信汝不是睡糊涂了？仅凭一个看上去分明睡糊涂了的小孩子的几句胡言乱语？”
　　只会徒惹笑话而已！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坐视不理么？住在A区B区的人还好，他们房屋坚固，墙壁厚实，有良好的供暖系统——基地高层把这儿当长久根据地，春天的时候就开始建造过冬的设备了。可E区的呢？D区的呢？用纸壳箱子和杂草搭的窝棚能抵挡寒流的侵袭么？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我明明已经预见他们的死亡，难道要让我站在这儿，冷眼旁观么！”
　　“那汝打算怎么办？”
　　锅将自己的冷静传递给方茹。
　　“先去警告E区吧。我空间里积攒了一些过冬的被褥，发给他们。”方茹有些烦躁地说道，却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当然我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有总比没有强。然后……然后我去找二姑。让他们做好准备。待会儿告诉李柱一声，如果桐桐醒了，看看能不能问一问，这股寒流大概多久到。”
　　“汝似乎没有考虑到高层。”锅玩味地问。
　　方茹冷笑一声。
　　锅与方茹不谋而合。不过……
　　“汝有没有考虑到，利用此事对付一下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