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装备室

　　“你的神经系统受损超过40%，小脑损伤尤为严重，这些伤害都不可修复，并且会伴随你终身，”医生神色凝重的看着病历单，严厉警告道：“阿尔弗雷德，你此生再不能操控龙血机甲，更不要说神经接驳系统，上帝啊！你应该庆幸中枢神经受损并不严重，否则你会变成植物人瘫在轮椅上过一辈子！”
　　阿尔弗雷德坐在病床上，试着攥住手心，又慢慢松开：“我的各项能力还剩多少？”
　　“废掉了！全部废掉了！你现在简直成了一个废人，连基本能力都不复存在！”医生懊恼的揪着头皮，手指插进发丝里：“你实在是太乱来了！我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项技术还不够成熟，你应该找更多的试驾人员来测试，它吞噬了你的能力，该死！这种注入古龙血脉的机甲本就不该被制造出来，它会吞噬试驾骑士，我必须向大主教叫停这项计划，这严重违背了圣教宗旨，圣教骑士团因此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副团长！”
　　“别说那些没用的，霍顿，你还有办法的对吧？”阿尔弗雷德淡淡道：“我还能再次操控人形甲胄，只有握着他们，我才能感觉到力量的存在，我始终坚信着龙血机甲会改变世界格局，它将是未来战场的皇帝，任何现代机甲都无法与它相提并论。”
　　“不！你永远不能再碰人形甲胄，你的神经系统不再允许你控制它们，即便你看着像一个正常人，但是坐上驾驶座后你会发现自己连抬腿这样的简单动作都做不到！”霍顿沉声道：“我接到了教廷的最新通知，你被开除圣教骑士团，大主教给了你新的职位，一个机械师。”
　　“机械师？”阿尔弗雷德怔了怔，目光透露着疑惑，片刻才缓缓开口：“你是说，我被革职了？”
　　“大主教看过你的病例，他认为你不再符合圣教骑士团的骑士要求，私自制造禁忌机甲，以致机甲暴走，祸及无辜民众与军队，现在你已被革职调查，接下来的三个月你会被各界严密监视，直到审判局确定你的危险程度不足以危害群众。”霍顿说着，心里不由得回想起了某个夜里的场景，噬人的黑色机甲站在城墙上咆哮，上百具人形甲胄将城墙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远远望着黑色机甲，却不敢靠近分毫，数十具人形甲胄倒在城墙边角，终极暴力将他们彻底摧毁。机甲骑士眼中藏着少见的恐惧之色，他们终于明白，想要干掉这只恶魔除非他们一拥而上，割断它的蒸汽包，彻底破坏引擎，任何一丝差错都会葬送他们的性命！
　　阿尔弗雷德皱眉：“我失控了？”
　　“对，你失控暴走，并且制造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灾难，圣教骑士团与银骑士预备队全员出动，拼尽全力才将你拦在南部城墙，如若不然，你可能会毁掉整个圣城！”霍顿深吸口气，提前那一幕仍旧有些心悸：“那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灾难等级Lv5，毁灭级别！”
　　……
　　往事一一掠过眼前，阿尔弗雷德坐在装备室，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重新穿上人形甲胄，纵然甲胄并不使用神经接驳系统，只是单纯的电力接通。
　　劳伦斯坐在一旁，他是亲眼看到阿尔弗雷德背着林河从黑塔中走出来的精灵，那时数百枪口对准了他，他眼睛眨也不眨，径直走到女伯爵艾瑞莉娅面前，如一个赴死之人，却毫无畏惧。
　　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啊！只有疯子才会这么不管不顾，他孤身一人走出混乱拥挤的人潮，面不改色的走到敌人面前，对方一声令下便能将他格杀，可他眼中流露着坚毅自信的目光，分明是向敌人说着，有种来啊，看看我们谁会先死！
　　“阿尔弗雷德，其实你没必要那么拼命，”劳伦斯突然卡扣道：“那只是你的一个朋友，一个朋友而已，不值得你做出这样鲁莽危险的举动，如果不是艾瑞莉娅妥协，哪怕是我也未必能保住你的性命，不要总是拿自己的命做赌注，一个赌徒，迟早有一天会输得一无所有。”
　　“谁会在乎，输得一败涂地又能如何，”阿尔弗雷德试着戴上护臂，漫不经心的调整护臂松紧度，淡淡道：“他在这个世上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我不保护他就没人保护他，我不替他拼命就没人替他拼命，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最后烂死在铁笼里，而我一个人抛却往日重新开始？劳伦斯，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劳伦斯笑了笑：“你那么重情义，总有一日会尝到背叛的苦果，等到那天你或许会想起我说过的话，我劝你，终究是为了你好。”
　　阿尔弗雷德哦了一声，抬起头来：“劳伦斯，如果有一天你落入这般困境，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我天生就是这种鲁莽的人，我认识的人就这么多，如果有人要从我身边夺走他们，我会毫不犹豫的拆了那些人的骨头！”
　　“少说这种废话，老子可没你那么矫情，”劳伦斯撇撇嘴，一个人小声嘟囔：“老子为了帮你，连A级武装性强化都动用了，如果不是我坐镇，你哪里还有命在这里扯皮！”
　　“什么？”
　　“没什么，你戴上护臂试试，一年多没穿过机甲了，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操控这种东西，要是不行就赶快趴在地上去找艾瑞莉娅求饶，舔着她的小皮靴痛哭流涕的说‘美人我错了，我有眼无珠才冒犯您，求您放过小人一条生路，大家朋友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这样你还有一丝生机，”声音戛然而止，暗夜精灵愣了足足十几秒钟，惊道：“阿尔弗雷德，你的神经系统严重受损，银狼机甲采用最新的神经接驳系统，你根本无法操控这具机甲！”
　　“它是老式机，机甲改造时同时保留了电力操控系统，不接通神经也能操控机甲。”阿尔弗雷德瞥了一眼挂在钢铁架上的人形甲胄，代号银狼机甲，2.4米高，重约220公斤，采用老式的轻型装甲，它的模型更像是一个灵巧刺客，东陆最早的一批人形甲胄银骑士与它十分相似，不过银骑士更加先进，而它不过是一架破旧的老式机甲，单一运作核心和储存量平庸的蒸汽包，根本无法支持长时间作战，这种机甲在制造出来的时候就露出了它的软肋，长达六小时的机甲运作后引擎容易过热而爆炸，而在高速运作和作战之中，长达十分钟的负荷运作就会令机甲化作一颗随时爆炸的不稳定炸弹，历史上有不少例因为引擎过热而炸死驾驶员的情况。故此机械师为驾驶员创造了神经末端感应系统，并在此基础上开发出了神经接驳系统，接通神经后驾驶员的心神感应与机械引擎连为一体，可以大大减少机甲过热产生的爆炸问题。而这具旧时代遗留下来的机甲并不具备各项功能，用银狼机甲去对战装甲兽与黑骑士那样的精锐机甲，无异于让一只刚出生的小奶猫去和成年网纹蟒作战，后果可想而知。
　　何况你只有从前的60%，百分百的你都未必能够战胜他们。
　　“其实我还是蛮担心的，”阿尔弗雷德盯着人形甲胄：“你没见过我穿上机甲后的模样，在耶路撒冷，审判局的人称我为极恶之鬼，因为我穿上人形甲胄会变成恶鬼一样狰狞可怖的东西。”
　　“说的倒是蛮吓人，其实你心里根本没有底，”劳伦斯道：“不接通神经接驳系统，你根本无法催动你体内的恶鬼，可接通了神经接驳，你又变成一具瘫痪的恶鬼，谁会害怕一只躺在床上只能叫唤的鬼啊，说不定还会用笼子把你圈起来当肉用恶鬼养着咧！”
　　“不戳穿我你会死啊！”阿尔弗雷德瞪了他一眼：“就算是只废掉的鬼，有时也会扑上去用牙咬死对手，何况我必须要赢，角斗场中没有败者的活路。”
　　“你知道就好，免得我提醒你。”劳伦斯站起身来，看了眼石英表：“时间不早了，我要回看台去了，顺便替你照顾这个睡着的小家伙，”说着抱起一旁昏睡的林河，拍拍胸口道：“放心吧，以我血瞳劳伦斯的名义担保，敢动他的人都得死！”
　　“劳伦斯，”阿尔弗雷德叫住了他：“如果我输了，你要负责带着他离开精灵之都，还有艾可……”
　　“别啰嗦了，你还要与我一同去面见精灵女皇，在那之前我不允许你死掉！”
　　劳伦斯背对着他摆摆手，再不回应，步入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