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不掉28

　　洗不掉28
　　好一点
　　孙飞提筷又撂下，腾出手，抓住凳子边缘，拖了一下，挪了一挪，呼啦啦，声音源自凳脚和地板的摩擦，象夏天的闷雷。他　凑近前去，伸长脖子，轻轻地说：哥，我们今天不探讨这些，我有一个情况要告诉你。
　　孙福明端起杯子，弯曲胳膊肘，要喝未喝，他撂下杯子，问：什么情况。
　　孙飞瞧一下四周，压低嗓音，说：长安，有波斯人收购牛角，价格不菲。我问你，李家村的老牛的角是不是在你那里。
　　孙福明重新端起酒杯，仰起脖子，咕咚一下，喝了一口，撂下杯子，说：就这事啊。孙飞，我们是兄弟，我也不想瞒你。你是明知故问吗，不过，这牛角不是我的。
　　孙飞伸展手臂，往椅子背靠了一靠，说：当初牛角扔在那里没人要，时过境迁，现在牛角却值钱了。哥，我是给你提个醒，趁早把它卖了。以免夜长梦多啊。
　　孙福明张开五指，做往下按状，象弹钢琴一样，他说：谢谢你的提醒，如果要卖，我早就卖了。今后要卖的话，我会找你的。弟，哥跟你说句实话吧，我呢，一直跟着老板伍德混，即使没有混出人模人样也扪心无愧。恐怕你也听说了，迅达的马车已经卖到波斯湾，现在的迅达已经不是过去的迅达，老板伍德还算是个赏罚分明的主，我想，他不会让我吃亏的。
　　孙飞端起酒杯，站起来说：哥哥，敬你一杯。
　　孙福明拍凳子背，说：坐下吧，站起来干嘛。兄弟之间，不用来这个。好，我们干一杯，愿你步步高升，官运亨通。
　　孙飞站着，双手捧杯，说：祝你财源广进，招财进宝。
　　?　?　?　??
　　?　?　?　?
　　?　?　?　?　哗啦啦，厨房一摞碗掉地下了，声音从厨房传到客厅。孙飞回过神来。他起来，晃晃悠悠来到厨房门口。碎碗的声音让他的回忆中断，把他从当年的记忆里拽了出来，让他回到眼前灿烂的现实中。
　　妈妈张宝马在捣鸡蛋的时候打碎了一摞碗，蛋青蔓延开来，她有点不知所措了，说：快，把脚挪开。
　　孙飞弯腰，把脚挪开，说：当心，妈妈，当心你的手。
　　孙飞帮助妈妈拾碎片。
　　孙福明在灶台前掌勺。左右开弓。
　　妈妈离开厨房，孙飞也离开。他们一起来到客厅。
　　妈妈在儿子旁边坐下，拉起儿子的手，又放下，她边用抹布吸水边关切的问：你在想什么。直愣愣的。是不是又在想那些事情了？
　　孙飞声音很低，几近哽咽，说：我想起在长安当兵的一些事情，想起在长安衙门招待所和哥哥见面的情景。
　　妈妈把抹布丢在一边，问：你还做那个梦吗。
　　孙飞顿了一下，说：那个，奥，就是和高岛屋起冲突那个吗？
　　妈妈问：嗯。
　　孙飞摇摇头，又点点头，说：说不做是假话，不过，妈妈，你别担心。梦是一回事，现实是一回事。我知道面对现实重新振作。这次过来，一是看看你们，一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现在，姚强，哥哥，都混的不错。而且，他们都有帮助我的意愿。我不能变成扶不上墙的烂泥。
　　妈妈又抓起那块抹布，说：谁都靠不住，还得靠自己。虽然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但是篱笆是篱笆桩是桩。
　　孙飞点点头，拉起妈妈的手，从妈妈手里接过那块抹布，擦着，他说：谢谢妈妈，我知道怎么做。
　　晚饭之后，父母亲到房间休息了。
　　孙飞孙福明离开房间，出门。
　　孙福明扭头看看身旁的弟弟，问：姚强在县城买车买房，还当上了巡捕房副捕头。一转眼，他从一个土匪成长为一个朝廷捕快，这两年你不在家，机会啊，如果你不去当兵，哎。
　　和哥哥肩并肩走着的孙飞说：这是命中注定的，我相信命运。我离开临安的这两年，你们一个个都发迹了。事实上，长安那边发展也不慢，就拿军队来说，在军队干的那些军爷都涨工资了，不是涨一点，而是翻番。
　　孙福明深深地吸气，临安的晚上让他痴迷，道路旁边的霓虹灯让他倍感亲切，即使烛光昏暗也不失妩媚。他在灯杆旁边止步，转身，问：姚强为什么要培养你。
　　孙飞和灯杆站在一起，用脚尖在地面画着圆圈，说：大家都是李家村人嘛，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孙福明表情严肃，问：你想做那一行，是做生意，还是当捕快，现在不要急于回答我，回去想想。
　　孙飞眼帘低垂，弯腰，拾起一片树叶，抛向空中，随后，腾空而起，飞脚去踢那树叶，落地的一刹那，碰到了灯杆，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倒地，他说：啊呀，啊呀。
　　孙福明急忙搀扶，说：怎么了，摔痛没有。
　　孙飞躺下不起来，说：我起不来了。
　　孙福明弯腰，说：起来，地下凉。
　　孙飞面部痛苦状，说：我腿断了。
　　孙福明点点头，脸上露一丝微笑，说：那条。
　　孙飞用手指戳左腿，说：这，这。
　　孙福明上前，按住右腿，说：是不是这腿。
　　孙飞点点头，说：对。
　　孙福明抱着他，用力戳左腿，说：是不是那腿。
　　孙飞点点头，说：嗯。是。
　　孙福明伸手，一巴掌下去，说：别装了。起来。
　　噌，孙飞爬起来，笑嘻嘻，说：嗯。那我回去了，爸爸妈妈，你跟他们说一声。
　　回到县城的孙飞连夜把马车送还姚强，在马房，发现姚强爸爸一个人在喝酒。在整个屋里的上上下下，没有发现姚强的影子。他匆匆忙忙告别。在姚强家门口，他碰到赌王赵，即使擦肩而过也假装没看见。象不认识一样。他们没有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