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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蒲泰打开手电,跨入洞口,踩着木梯,首先下去。
偌尔曼扭不过他,落在后面委屈地说:“为什么你先下,把我丢在后面?”
纪蒲泰:“让你跟在后头,你还说啥。跟着下吧。”
纪蒲泰用手电照着洞道,一些几何壮的岩石,铺成简易的阶梯,早已被前人踩出凸凹不平的痕迹。望着岩壁上,梯子和自己的身影交错重叠一起,虽然有些怪异,没有留存的兴致。一条未知的洞道上,未知的事情会瞬间爆发。这些还在他感知的界线之内,他的一只脚仍在界线这边,另一只脚试探着跨了过去。前边,岩壁上显出远古时期人类刻在上面的象形文字,图案又似楔形字,这令人叹为观止。然而,雕凿的人早已离去,不留下可循的踪迹。这就是历史,构筑逃离尘世虚幻的殿堂,为了藏,才把记忆用魔笔涂抹各种忘却的色彩,在幽静的场所以自身经历的色彩在岩壁的光影中嬉戏,记录着昼夜交替光影悠长的念头。
偌尔曼:“这壁上出现的神秘文字,犹如空中的云雾,绘画的海市蜃楼。这其中未解的语言,创作的思路,我不请楚,这是为谁?有何用途?表现什么?怎样刻画?”
纪蒲泰:“在这无光的地方,前人带着奥秘的面目工作,艺术家聚集着蒙昧的力量,隐蔽平淡无奇的地方,在庸碌的工作中,束缚着情感,无法倾吐,在无法忍受的环境中创造,就是为了保留着些东西,恐怕毁于一旦。不过,我首先声明,我说的不算。”
偌尔曼:“我看着创造的殿堂,目光越过刚才那地下城堡,飞往悠悠往昔的日子..人们在举行地下聚会。也可能用刀,刻记下那天轰雷响惨烈灾祸的故事,痛苦是因死亡的疯狂的吼叫。四周似乎聚集着恶咒召来的煞星,钻入山洞。我想,他们绝望中仿佛找不到出路,只得在幽暗中在石壁上留下骇人听闻的神话故事。”
纪蒲泰:“这或许是他们,从心底喷发的战栗,哀伤,恼怒,痛苦的烈焰冷却后,才刻画出他们的愿望,这不是光靠弹唱才能流传下来的。”
偌尔曼:“他们的文图何时画好?现在,谁还能与这文图有直接的关系?”
纪蒲泰:“你所说的其实是个整体,或许是个部落,没有姓名。只有从这周边地区,收集信息,拼凑的形体,才会有了个名堂。”
暗道的另一头是否通向另一处秘窟,两人并不清楚。不过,有迹象表明,幽禁的探索已在发现的道上。他俩边走边想。那帮闯入洞中的匪徒,是否知道这秘密的通道。
暗道弯弯曲曲,宽宽窄窄,左转右拐,象是废墟。
两人不停前行。道上不时见到一些散乱的破木箱,还有火柴,烟蒂,纸屑和罐头盒。道里烟雾腾腾,空气污浊。这隐约的气息,引起他们的警惕。地上碎物的残余,引起他们的话题,洞中的一些杂物,勾起他们的遐想。这地方非同寻常。他们侧耳静听,那张粗糙的旧空床仿佛在诉说往事。而两人也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凝望着已遭破坏的床,一阵痛楚涌上胸膛。这张床曾有多少个夜晚睡着什么人物。如烟的往事,两人谁也说不清楚。但他俩知道,这床上睡的人物的经历一定富于传奇色彩,一定有精彩的情节故事。只是他们不能历历在目。他们没有说话。眼里含着迷茫的惶恐,象怕谁与他们不辞而别,远走高飞。在倥偬的人生旅途中,他俩期望的仅仅是与那人见上一面。
这通道如蜘蛛网,相互贯通,犹如古榕,盘根错节。一路上。密室的门早已被破坏清空,山洞顶端还残留有粗大的门框,有些门上还留有刀砍斧剁的痕迹,弹孔也数不清。叉道的木门不翼而飞,只剩下熏黑的岩石四壁,下边是一堆火烧后的灰烬。这就是有人残暴破坏的遗迹,让人不得不揣侧这里发生的事。或许这里展开过争夺?此时,他们似乎看到了闲弃的洞里过去的异常喧嚣,充斥着杀机。少许,他们抬头又看见了通道顶端,一条绳索悬架在上面,沿着通道向前延伸。两人在寻找那人破碎生活中藏的最深的秘密,有时争吵的面红而赤,海阔天空的胡聊来充填他们惊诧的空虚,他们踌躇的双腿迈不开步子,没有发现哪儿是他的归宿。偌尔曼蹑手蹑脚跟在同伴的后面。漾散在空气中的摩挲和隐约的烟丝气息也没引起他们的警惕。望着那悬着的绳索,他们也不知它作何用途,不可能说清它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正象一盏幻灯把他们紧张的神经中的图案投在洞顶上。他们机敏,谨慎,而且小心翼翼,也没闲心揣测铺架绳索的人是何惧心,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在这个烟雾弥漫的场景,似乎已自动为人安排好,有人控制的那边闪现了火光,头顶上远处有星星的光点。他俩只觉得是多么稀罕而新奇,可谁也预料不到那时何用意?最后火花熄灭了。他们又在考虑。
他们确实在黑暗中,只有靠手电照明。
望着洞顶的烟雾往下降落。一时,偌尔曼忧疑不决:“我们原来都很有把握认为,我们会与他十分接近。看此现象,一切都是妄想。我们现在只有托诸命运了。”
纪蒲泰:“我也不十分清楚。我们的行动,是明智还是愚蠢,太迟了还是过早,你我都在迷蒙中,谁也说不清。”不安的感觉让他似乎又象回到从前那样去。
偌尔曼:“这些想法是对,还是错呢?”
纪蒲泰:“这是在我预料之中的。”
偌尔曼:“从迹象看,无非有两种可能。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往昔,而这事儿已经被时间的尘土掩没了真相,只留下一些模糊的踪迹。”
纪蒲泰:“我决不迷懵于那些已经风散云流往昔,但是我为那随岁月远去的人们,再三叹息。我不知道,那些随着老师的人一起漂泊的日子,被带到哪一重天去了?然而,我因我们来得太晚而不能相见的人们,悔恨自己,这是重重地压在我的心上,使我心酸喘气。”
偌尔曼:“热血震动着我们的心。我的朋友,为此我们争论不休。在山间这个损坏的洞里,存在山洞里是那个城堡,只有它仿佛敲起回忆往昔的钟,在幽暗的洞里,坟墓象倒塌的教堂,只有那些亡魂把丧种敲响。这一层层的岩石,象人工筑成的剧场,不知什么时代什么人演唱。但是我总在听,时间的飞轮摩檫的声响,在急急地转进。有人总在等候,因此我们一直跟随着他。可,不妙的是,这剧场已经倒塌。这些我们已经亲眼目睹,犹如跨进了死亡的国度。可叹啊。”
纪蒲泰:“这地方整个破坏的程度,给我的感觉,不象是人为搬空的清除工作,而象是遭受破坏废弃的秘室。你闻闻,地上还残留有油渍和化学药品的余味儿。我心理上,更感觉是这让人俨然置身在一个用途不明的研究的秘室之中。不过,从这洞窟的物品遭受破坏的程度判断,洞内其它秘密的地方想必也曾装备过各种用途不同的设施。”
偌尔曼:“在这洞里。从上帝之手造出的这些东西,被恶人砸得粉碎,这是犯下弥天大罪。正是这些黑手,把现实和幻想混成一片,使我们什么都看不见。”
他在一张桌子腿和一把椅子腿之间来回移动。那些残缺不齐的桌椅几乎将他绊倒,害得他退回来,缩着身子,抱住膝盖。这越来越使他感到困惑,引起不快。
纪蒲泰:“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区域,洞中的什么角落?你可得小心挪着脚。”
偌尔曼仔细地观察着,灵魂背着沉重的负担,陷入种种必行的责任之中。“这座被捣毁的神圣殿堂,一定是有人秘密工作的地方。它只所以建在这个地方,就是避免有图谋不轨的人发现。但从这清除的场面,并未发现有被炸得血肉横飞的迹象。但从这种被毁得奇形怪状,可以猜想,有一帮匪徒的掠夺行径极不寻常。欲望是种种必行的祸根,或许是出于某种利益,而抹掉了这里所有的证据。”
纪蒲泰:“我想,这个洞窟或许就是研究远古文化的秘室。”
偌尔曼:“唉。他不能留在这所秘室。实在可惜。因为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工作室。因为那些异乡人的袭击,他才撇下所有的东西,远走高飞,另谋出路。或许,他不走,躲在暗处,伺机报复。因为那些人都是蛀虫,在黑暗中明火执仗地抢夺他的果实。实在可恼,可气。”
纪蒲泰:“就此而言,这座天然的石窟不仅位置偏僻,而且具有地下多层的复杂结构,又有宽敞隐蔽的空间。因此,我确信这个地下秘室,极有可能是神秘人从事秘密研究的地方。但是,从目前的现状看,此处让我捂出了它以前掩藏的全部意义。这正是我无法理解我所愿意看到的。现在,这地方让人一看,就深感不安,十分心酸。”
偌尔曼:“让我们撇下所有的烦恼和疑虑,去跟踪那无处可去的人。因为他的心正在呼唤我们。”
纪蒲泰:“不用等了。准备走吧。”
钻出地道口,前面豁然出现一座残破的城墙,矗立两人的视线中。他们扪心自问,是不是建造人自有智慧,在暗中能找到那看不见的路,而事情竟这样巧合,让他俩通过地道又来到原来的路。尤其是令他们感叹的,是地下石城,并不是从进洞时就给你露面。那么你一定要走过多少道,多少弯,转到最后的弯,你才能重新再见到这座城。这样秘密古朴的城,却被人遗弃在山洞里。
于是,两人越过壕沟,爬上吊桥,走到城门。偌尔曼有些战战兢兢,不敢独自举步向前,紧跟在伙伴后面。城门半掩着,纪蒲泰照了照,每走一步他都疑虑重重,踌躇再三,惟恐踩上有人设置的陷阱。至到认为没有危险,他们才走进拱门。
城内空无一人,离墙边建有许多房间,象锈段了的锁链,歪斜欲倒在城墙边。
他们在这座不大的城内巡视一遍。就象做了一个梦,穿过他们眼皮的细缝,吃惊地向四周张望。
这里的房子没有门窗,墙壁都是用层石厚厚垒起的。里面用远是黑暗,只有松有的灯盏来照明。
他们忘掉一切,神注目视着前人安放在墙龛里的灯盏,里面的油早已熬完干涸,只剩下灯捻。他们的心思愈加坚定,象灯盏重新点起的火焰,一探究竟。他们转了几趟,在位于城中央的地下,最底层的秘室被他们发现了。
偌尔曼:“现在,当他同我们做游戏的时候,我们从来不知道他是谁?我从来不想去了解这场游戏的意义。我只知道你将我唤醒,与你同行,带我转出地道。”
纪蒲泰:“现在,钻地道的时光已过。这突然来到我们面前的情景是什么呢?”
偌尔曼:“原先,我想着我们准会碰壁。谁知,这洞门对我们永远不会合闭,深藏的秘密定将显露。”
纪蒲泰:“我知道我们最后的时候到了,当做的事立刻要做了。”
偌尔曼:“现在,我没进入无底的密室旁边。这座洞窟涌出一个意想不到的大厅。”
纪蒲泰领着他从一个暗门走进……
他们拿着手电,四眼观看。这个庞大的地下圆形秘室,穹顶离地面约十几公尺,直径也有二十多公尺。他们也不知道建造这样的秘室,用了多少苦工开凿?石室冷酷无言,只有时间才有发言权。所有的建筑材料都来自花冈岩,那建造的工作量可想而知,两人谁也无法计算。究竟古人掘造这圆形秘室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但他们的话却被石头关住了,惊叹得不能言语。墙壁都用巨大的岩块砌成,每块岩石的重量,令人叹为观止,重有数吨。此外,墙的接缝非常紧密,这不寻常的建材打磨的相当精细,竟伸不进手指,看起来就象细致的瓷砖一样光滑平整。他们一走动,圆室就会发出特殊的响声。这让两人无法冷静,暗暗吃惊。
偌尔曼失控地喊了一声:“谁在里面?”
“谁在里面。”的声音沿着圆形的墙壁扩散,象回音壁一样传回发声点,在弧形的墙壁与穹顶之间,久久不散。
偌尔曼惊得目瞪口呆,又喊:“你是谁?”他双手合十,膜拜着说:“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们罢?我的上帝,别再恐吓了。让我的感知接触这个秘室罢?”
纪蒲泰站在一旁,说道:“看样子,这象是个祭祀场所。我带领你走向这神秘之国,面对这形象的海洋,我们将空无所有,是走,还是在此等候,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你。”
两人低眼看着双脚,和它用敬畏地站着。这时间,他俩谁也没听到任何回答。在他们脚下领受的不知是生还是亡。
偌尔曼:“出来吧。神秘人,我们是真心寻找你的。”
只有重复的回音,没有回答的声响。
纪蒲泰:“你要把我们带到哪一座洞窟呢?”他说:“说话吧,对我们说些啥吧?”
偌尔曼对着空无一人的圆屋,弯下腰说:“我向你鞠躬,只要你高兴。就请你举起你的灯,照亮我们的前途,为我们祝福。”他虔诚地说。“你若照着做,我们将把你的事迹编成不朽的诗歌,传遍世界各国。”
这想法从他心里涌出。除了回音,没人回答。
纪蒲泰:“事情已经过去,看样子他不会在露面了。”
偌尔曼:“我们是否来得太迟?他有难时,我们没能帮他一把。”
纪蒲泰:“我知道,我们准会碰壁。他的生命因受到极大的威胁,才把其他的事情忘却了。”
偌尔曼:“那我们就走开,默默地承认失败罢。”
纪蒲泰:“我对着空无一物的秘室,想来想去。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向我们注视,他在心里默默地召唤我们。而他将不得不面临死亡的威胁。”
偌尔曼:“这次我算是聪明一点。要想到能在这里探查,没遭到袭击,还算是幸运的。”
纪蒲泰:“我接受你的观点。我只是不愿看到他从此从这里消失。”
偌尔曼:“这还不能解除我的怀疑。我只是想了解事情的始末,弄清事情的真象。可我们疲于弄清的日子早已过去了。”
纪蒲泰;“在这洞窟里有些人造物,这会让我们不由得产生臆想。刚才,我还在想,当我们潜入密室时,是否有人发现?也可能在我们毫无觉察的情况下,他们跟踪我们,将爆炸物偷放在洞里某个地方?”
偌尔曼:“那么说,他们想毁灭这个地方?从此,我们将面对绝对的死亡?”
纪蒲泰;“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再耽搁下去。”
偌尔曼:“我希望事实并非如此,我也不再回头去走遍山洞。我希望有好人引导我们,走出洞口,走向光明。”
纪蒲泰;“关于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你。这事儿还得靠我们自己。我认为这样做,才能走向自由的地方。”
偌尔曼;“我们的时间不能浪费,因为我们没有时间,我们必须争取时间,决不可拖延。”
纪蒲泰;“我们自己掌握着我们生命的寸寸光阴。因此我计算着我们离洞的时机。”
偌尔曼;“我决不肯轻生。在这看不见的危险里,我总觉得有人站在我们一边。我坚信那神秘人绝不会撇下我们不管,这或许是对我们的考验。我相信,他的动机是纯正善良的。”
纪蒲泰;“谁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解开谜底?”
偌尔曼;“愁闷之中,是他的脚步踏在我的心上。可他不能藏起来不见我们?”
纪蒲泰;“他是人,不是神。怎么说见我们就见我们。他一定受到重重阻力,只能静默地站在我们背后,不能让我们暴露。他只能等待机会,把他的心折磨在伫望的心中,莫不出声。”
偌尔曼:“那么说,他没有准备好来见我们。”
纪蒲泰:“那神秘人,就象一个素不相识的平凡人。从早到晚在等我们。”
偌尔曼:“他的足音,曾离我们很近,曾秘密地到这里将我们观看,心里默默将我们召唤。这柄精雕细琢的沁着汗水的手杖就是证据,还有熏得乌黑的咂破钢精锅,是他留下的物品,看上去是英国货,非常破旧。”
纪蒲泰:“你说的极有可能。但,遗留物无论是谁的,我们还有工作要做。”
偌尔曼:“可是,这顶帽子就象落日的余晖,消融在黑暗之中呢?”
纪蒲泰:“也可能他没准备好来等候我们。今天我们偶然见到了他的遗物,杂乱地散落在这里。”
偌尔曼:“他不曾鄙夷地避开我们,或许他遇到更加棘手的问题。我在园形密室所听见的足音,和在前面的洞中的回响是相同的。这帽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发现在他的生命的许多流失的时光中,他遗忘了日常的东西,对我们来说,这可是盖上了未见面的印记。我们要好好保存它,作为他的见面礼,可不能让它不翼而飞。”
纪蒲泰:“世上阴晴无定,也可能他在旁边等候观望,从那封信中,他梦想着我们来临时候,含忧带喜,向我们致意,又希望我们向前赶路,为我们祝福。”
偌尔曼:“探险不是生活,是险恶处境。对于这种处境,起码我们得弄懂。”
纪蒲泰:“这是个既不能忽视又得接受的现实。这是个有埋伏用策略对付的问题。有人可以包围,或可以散开。”
偌尔曼:“他的经历千辛万苦,是为了完成既定的任务。一个人的工作是他自己的归宿,他的回忆讲着一个故事。在信中,他谈到他正与外国人周旋,他们互不认识,在某一个地方作战。”
纪蒲泰:“我们探查群山,发现了一座山洞,我们很辛运,找到了这个地方。但这里很隐蔽,也很危险。”
偌尔曼:“有人会在此处漫游,预示着一场看不见的战斗。”
纪蒲泰:“他是一个守护神,守护着很久以前遗留的宝物,不辞辛苦,不怕凶险。他的悲叹和渴望是那样的不可捉摸,他很少讲述他的冒险事迹,却隐蔽了自己。”
偌尔曼:“这正是我们需要了解的。他偶尔从洞里隐现时,他是谁?用什么手段策划了这一切?让我们自由地通往他的心灵,又在暗中保护着?”
纪蒲泰:“我们有个共同的目标。但他仍然独自战斗,如果我们都不知道这些,直至最后的那一刻才知道,什么是战斗的成果。那么,他的心思和和事迹才会自然地表现出来。”
偌尔曼:“当熟悉的情景因外来因素,突然遇见陌生人时,他却主动地退却,通过他精心编织而看不见的网,悄悄地将他们捕获。这无法说明的深秘莫测的手段,是为了消除那些凶恶的面孔。”
纪蒲泰:“他不需要讲话,而与我们有同一思绪,不需要表意,而和我们有同一言语。这事儿任何人都不能代替,他或许要给那些恶徒营造墓地。”
偌尔曼;“这正是我们关心的一个问题。我们应该加入到这场战斗中去,不能光为了保全我们自己。”
纪蒲泰;“说得好。加入到他那以与死亡孤独一掷的战斗中去,助他一臂之力。在洞中和枪战里无所畏惧,同黑暗力量作战,同仇敌忾,跟随他坚定不移,拿起武器。这就是我们对亲人的话语。”
偌尔曼;“服从命令,就是我们的立场,决不彷徨忧郁。供献一份力量,与他作战分享。”
纪蒲泰;“集体的力量正体现在这种不可分割的情感上。”
偌尔曼;“这些仅仅是暗示中的猜想,紧随着猜想后的是思考中的行动。”
纪蒲泰;“在这里确实有,某种超人的神秘力量驱动我们,向前进。对我们来说,这是在此处即将实现的目标。因为我们不断努力尝试,目标并不太远。”
偌尔曼;“队我们来说,恰恰是领略和行动的时刻。我们若年与他面对面地交谈,对话。这结局便使我感到心满意足。”
走出这座巨大的秘室,他们小心地观察另一处小屋的动静。
偌尔曼巡查此处有无可疑人物,然后才准备进屋。
纪蒲泰;“小心。”
偌尔曼不动声色。始终态然自若。握着手枪,准备进去。
他们的行动,正象一盏幻灯把身影投射在岩壁上,神情紧张,小心翼翼。
纪蒲泰刚一推开虚掩的门,偌尔曼便持枪冲了进去。
纪蒲泰用手电照着……
室内。
一片狼迹,惨不忍睹,弹痕累累,成了劫后的明证。遭受损毁的原木家私,散破得满地都是。床上扔得乱七八糟,桌上破碎的器皿还有残余的食物,一把匕首插在上面,旁边倒着几个空罐头盒,散发着油腥气。几排木架东倒西歪,墨水及物品散落一地。在木架下面,还冒着未完全熄灭的烟火,焦糊的气味弥漫着。
纪蒲泰在冒着余烟的纸灰中抢了一把,弄得纸灰飞扬,一无所获。
偌尔曼叹息着;“主人不知哪里去了,竟遭如此灾祸?”
纪蒲泰;“此事证明,善与恶作过斗争。”
偌尔曼;“不管种种解释,这件事不变。我给你揭示他现在正做的事,其中的一些事,他早已完成,消失得无影无踪。”
纪蒲泰;“他可能为躲避匪徒,与我们保持合适的距离。我感到他正在临近。只有见到他,他才能给我们解答疑惑。”
偌尔曼;“在这里,这观察者,这陌生人,躲在隐秘的暗处,目击了所发生的事情。”
纪蒲泰;“这可不是匪徒野餐的地方,混乱的破坏的喧嚣。那隐居人寡不敌众,只能在昏暗出气恼地祈祷。在道路迂回的洞中,寻找机会,再把他们消灭掉。”
偌尔曼;“他可能在道路上升的地方,或下降的地方寻找。在那昏暗之中与他们相交。至于他采用什么手段与他们斗,那就不知道了?”
纪蒲泰;“这是猎手与猎物的交量,这得看猎人的耐心与智囊。老人象一只老鹰,睁着眼睛飞在高空,他不会让那帮混蛋安稳地睡觉。他或许有高招妙策,早晚拾捣他们。”
偌尔曼;“我担心,有人会从背后捅我们一刀。我们可能来不及还手,就被砍倒在地,成了孚虏。”
纪蒲泰;“你又神经质了,自己吓唬自己。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在这危险的处警中,少不了提高警惕。刚才,我的注意力在那纸灰堆上,这我倒没在意。”
偌尔曼;“我可是提高警惕,极尽目力四下张望。在视线的隐约中,远处似乎有朦朦的人影。”
纪蒲泰;“是呀,应嗅觉到敌人在血气凶杀中。”
偌尔曼;“我从远远那地方,听到那远去的人声逐渐消失。因此,我们该怎样大胆行动?”
纪蒲泰;“望着这满地的烟蒂头,鼓起勇气把当前硬逼到紧要关头?我不是先知,但我们的行动得付之实施。”
偌尔曼;“我们走吧,只有你和我。走吧,穿过曲曲弯弯的洞道,洞道一条接着一条,就象用意险恶的一场接一场亢长的辨论,让我们不停地辨认。”
纪蒲泰不由地抬头向上望去。这些思绪有时仍然使他们不安地感到惊讶。
偌尔曼;“对此,我们还没有得出结论,而我们可不是毫无目的。我这个人紧紧地跟着你,在前进中就没有恐惧。”
纪蒲泰;“我们可不能失去我们的视觉,嗅觉和触觉,这些还得再加上许多细微的考虑,才能保证不出问题,保护自己。”
突然,他发现,穹顶上的一个小圆洞,透下一束月光,地面象铺上一层银霜。婆娑的月影,欲藏还露,如梦如痴地浮在上方。
偌尔曼贴着岩壁,翘首望顶;“你看,月亮的光辉,正好穿过峡谷,透射到这个山洞里。洞顶有个小孔,把她的清辉撒在洞间。你说,希罕不希罕?”
纪蒲泰;“借着月光,我仍然无法看清前方,也没见人影晃动。倒是婆娑月影显一种神异莫测的氛围。”
偌尔曼;“月光紧贴着岩壁闪耀,在黑暗之中不平静的世界,围绕着寂静的危机旋转。除了我俩。对于那些在黑暗中行走的人,在白天和夜间行走的人而言,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不在这里。恩惠之地不给那些贪财图利的人。”
纪蒲泰;“这神圣之光,是照给那远古人的。我确认,他们早已远逝,但他们思想的印迹却留在这里。现在,我们也只能在岩石之中确认,在最后岩石建造的密室里,想象那些回避的古人脸。谁也不知道远古时期,人类建造这些密室的真实意图和用处。啊。过去的人众,虽然他们不再返回,被人遗忘。但他们的遗产却在歌唱,这里曾是他们生活过的圆地。和睦相处于寂静的天地之中,不受风雨飘摇的影响。”
偌尔曼;“谁能将这沉睡的人复苏?”
纪蒲泰;“不管你猜出多少真相,现在你无论做什么都没用,因为那已经是发生过的事了,一切都无发挽回,让历史倒流。”
偌尔曼;“谁也无法拯救时间,让现代人未看见的景象重新展现。不过,我还是想知道这里过去发生过的事?”
纪蒲泰:“没错,你需要知道,我需要猜测。我们是走在其中的岁月,带着探险之梦,走在沉睡与探索之中,可结果谁也不能让逝去的人复苏。”
偌尔曼:“若让我获得超越希望和想象的力量,我不敢当。”
纪蒲泰:“我们在一起摸索,一起探索。看不见的过去,也只有通过探索,重新发现。”
偌尔曼:“在实际行动中,通过缜密的思考,才能形成概念,但在概念和实际之间,还有漫长的研究时间和实践。”
纪蒲泰:“渴求知识是你这个人天赋的能力,我佩服你跟努力去获取这些东西。望你再接再厉。”
偌尔曼沾沾自喜:“历史没有告终的,因为谁也不能返回历史。”
纪蒲泰:“这是历史,人类留给我们的遗产。在这里所有都没有终止,无尽头过去的那一切,谁也无法得出结论。因为我们确实不知道人类那暂短的过去,因为我知道时间一直总是向前,历史无法逆转。发生的事,地点总是和时间紧密相连,凡真实的事只真实一次,这就是历史。对于过去,我们只能讨论,而无法解释太多。”
偌尔曼:“那就让我用这些话回答。”
纪蒲泰:“好。你说吧?”
偌尔曼:“望着洞顶上方的小圆孔,让我联想到这个圆形的地下场所,它使我想起了人与自然的关系。无论是古典的城市,或是原始人聚居点的建立,坛场式的平面设计,如同在神秘活动。这不仅是一种纯粹的外在形式,人们以它作为一种转化在人类的实践过程中,即一种神秘仪式中,由纯粹的世俗领域得到了升华。这是人们对大自然的畏惧而产生了自然的崇拜,在祈祷中渐渐形成规矩,才将人们带到一个井然有序的世界,并借助坛场的中心向外延伸,到达其它世界的圣地。”
纪蒲泰:“这种传播都是借助人类的自然迁徙。我想,这种转化为宗教形式的坛场,与充满情感的需要相符合。它建立了这个场所与另一个领域,去传播祖先幽灵的住所的联系,被一块称为灵魂石的巨石盖住了。古人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建造了这些石屋,也可能是为了那些远游的灵魂居住。”
偌尔曼:“我祈求我们忘掉咱们讨论的太多,这些想法得好好说说。”
纪蒲泰:“人类还是保留着它。在佛教禅宗的绘画中,也出现过抽象的园。一位禅学大师曾写道‘在禅宗中,园代表启示,它象征着人的完善。’”
偌尔曼:“耶稣去世的时候天堂沉默。因此人们产生了一种宗教学说。抽象的坛场形式也出现在欧洲基督教艺术中。最精彩的是大教堂的园花窗,这些花窗是日的自我被转换到大宇宙平面的描绘。但丁在一次梦幻中,曾见过一格耀眼的白花状的巨大坛场。在建筑中,这种坛场也具有重要的地位,几乎所有文明的世俗建筑和宗教建筑的平面设计都会用到它。在这种庄严的仪式中建立的城市呈圆形。在古代,中世纪的,甚至现代的城市规划中也能见到。这种圆形被称为日轮,它们出现在轮子还为发明的新石器时代的石刻上。具有普遍的意义。”
纪蒲泰:“无论是原始的太阳崇拜,或是现代宗教出现的园形符号,还是在神话或梦幻,西藏僧侣画的坛场,城市的平面设计以及早期宇宙观的球体概念中出现的园,都无不指向生命中最重要的方面,即最终的整体性。它以其所有外貌特征表现了心理的总和,包括人与自然整体的关系。”
偌尔曼:“冯。弗兰茨博士将圆解释为自我的象征,在印度和远东的视觉艺术中,四极或八极的园通常是做为旻想用器具上的宗教形象的范式。印度的创世纪神话中,婆罗门和如来佛所呈现的空间方面可以视为人对精神方向的需要的象征。我们还可以将宗教绘画中基督和圣徒头上的光环视为坛场。如来佛对宇宙的四极环视,象征着人类必须将这四种功能结合为一体。荣格博士有过描述,意识的四种功能:思维,情感,直觉和感觉,是人处于从内在世界和外在世界接收的印象的基础。”
纪蒲泰:“西藏的喇嘛教中,绘有许多人物的坛场,地位很重要。通常,这些坛场以它与神力的关系来表现宇宙。”
偌尔曼:“在议论这事的同时,我不是先知。”他用微笑来接受这桩事情。“古人也许不会认识完整的宇宙,把天地压缩成一个球,让它朝着信念的一切问题滚去。”
纪蒲泰:“谈话就是这样,有些问题不可想象。但我们不能去扼杀前人的创世纪的景象,也不能去修改他们既成事实想象中的景象。”
偌尔曼:“这就是你对古人修建圆场所作的解释?他们用很长时间所完成的事项?”
纪蒲泰:“当然。你还有时间犹疑一百遍。因为我所作的简要概括过去简单,我们还有时间在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偌尔曼:“在你的思维里丢下这个问题,不易分辨,又不能令人信服。”
纪蒲泰:“这些想法是对还是错呢?有些问题不完全是我的用意。至于怎样理解,那还得靠你自己。”
偌尔曼:“你虽卓有高见,但有点不痛不痒。”
他在一排排密室旁徘徊。
纪蒲泰:“我倒乐意听听你的意见?”
偌尔曼:“欲想到达理想之境,你必须通过未知之路。”
纪蒲泰:“你讲得头头是道,非常有理,可有些欲想知你所不知。欲想到达那里,可你却不知那地方在哪里?”
偌尔曼:“是呀。不加思索地等着吗?因为我们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纪蒲泰:“黑暗孕育着光明,静止酝含着行动。不过,这里不是我们谈话的场所,回头我们再研究它。”
偌尔曼:“我说过的话,我再说一遍。我们现在到达的地方,已经通过许多曲曲折折的路,并且暗示着生与死之道,至于生死,欲想知而不知。”
纪蒲泰:“他们就在洞里,我们将跟踪而去,四伏着危机。所以我们走动,他们也在走动,沿着黑暗的小径,有隐藏在暗处我们看不见扫来的目光,以一种不怀好意的步子在悄悄移动。这就是我们难以接受的现实,不得不引起我们的注意。”
偌尔曼:“可能发生的事,永远是一种可能性。他或许只存在于思索的世界里,但愿它不要发生。”
纪蒲泰:“我所指的一个目的,始终是旨在现在。沿着我们还没走过的那条通道,奔向最后的目标。”
偌尔曼:“我所说的是可能发生过的和已经发生过的,那个圆形屋顶上的那个圆形的洞。它可能是与上天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是天和地的通气之地。所以,这可能是当地部落祭祀神灵的一个众多的祭祀场所。在神圣的仪式中,聚集着众人,上升的和下降的同一个神。人们的目光,越过腾腾向上的空气,进入初萌的世界,听着美妙的声音,以一种庄重的姿态,对上苍无限崇拜。”
纪蒲泰:“早晨洞口透过东方之光,夜晚洞口射下月亮之光。是啊,可见之光,他们崇拜它。他们为上苍赐予的光,而感谢祭坛和圣所的光。”
偌尔曼:“这使我不仅想到,在他们尘世生活的劳作里,白天结束,劳累时回到洞里。那些在半夜默念祈祷的人,借着幽暗的灯光,从光洁的岩壁,看着色彩的壁画上反映的光,他们颂扬。”
纪蒲泰:“当他们对着隐形光建造祭坛时,会借助阳光和月光,但他们也许安装了一盏盏油灯,用来照明,为此他们的肉眼才能看见,他们所建造的圆形祭坛。”
偌尔曼:“在那个时代,对于有信仰和崇拜的人来说,尽管条件限制,但他们的意志坚定,决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纪蒲泰:“你得知道历史告诉你什么?”
偌尔曼:“我想知道有关那坛场究竟说明了什么?”
纪蒲泰:“刚才你已说了很多,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胆合理的猜想。,有些东西,是又不是,这就是问题所在,这就是你头脑里一个逐渐形成的经过,但还没最后形成一种新的学说。”
偌尔曼:“你是说,我们需要弄清这里的真相,才能……可我们探险进洞没有遇到阻碍?”
纪蒲泰。“你这家伙,到蛮有把握。洞里的危险也可能等着,知己知彼,正确行动,才能取胜,保护自己。”
偌尔曼:“你说得极是。也可能你这话,预言了后来的一切。”
月光透过洞缝,缓缓移动。两人慢慢行。洞内格外寂静。
看得出,这里是秘道的一个侧门。侧门用厚重的松木制成,破旧的门上镶嵌着鼓代手工煅制的锈迹班班的护门铁条。这是何处境地?他们十分好奇。发现门虚掩着。于是,他们轻轻推开门,只见里面是一条幽暗的通道,未见有人。
慎重其间,纪蒲泰未打开手电,和偌尔曼一起慢慢走进去。昏暗中,他们摸索前进。突然,左右门同是被踢开,眼前火光大亮,随着一声凶恶的大叫:“哪里逃?”四名大汉从左右跳出,各手握粗麻绳,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不分由说,迅速将两人捆绑起来。任凭他俩怎样挣扎,反抗也无济于事。随后,一个握火把汉走到过道入口,一脚把门重重踹上。
他俩惊恐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他们面目狰狞,怒气冲冲。
前面的大汉吊斜着眼,打量他们一番,冷笑着说:“既来之,则安之。往前走。”
他俩并未恳求宽恕:“我们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更不是坏人。”
身后的大汉一声怒吼:“走”,绳子甩得噼啪响。
他俩知道反抗是无用的,只有等待机会,伺机脱身。好在,这帮恶徒不知为啥没有搜身?
他俩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走不多远,那大汉推开一扇门,他们被驱赶入内。大厅里烛光摇曳,十分阴森。他们被强拽到两根大柱旁。两个汉子拿起绳子,迅速套住他们的脖颈,勒套在大柱上,然后从上到下捆紧。
偌尔曼吓得差点儿灵魂出窍,想掏枪反抗已经来不及了:“上帝。我的天,这难道是地狱?”
纪蒲泰心里暗想,一声叹息:“愿我大意,误入这里。我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生命就这样地终了?没有轰轰烈烈,而是不明不白地死去。”他对偌尔曼说:“唉,这都怨我粗心大意。连累了你。”
偌尔曼:“这怎能怨你,这本身就是难以理解的。”
他们被严严围绕着。一个家伙粗短的手指装着烟斗,另一个用两只黑污的手,紧紧握着绳索,恶狠狠地说:“不许胡说。你们还想不想逃出去了?”
偌尔曼:“你说的象什么话,我们不该背十字架?”
纪蒲泰始终泰然自若:“你也不看看这都是什么人,你问了也是白问?”他想到某种忍受着痛苦的东西。
烛光照着的地上血污斑斑,夹棍,绞索,铁爪,皮鞭,火烙铁等等,狼藉一片,恐怖森人.
见两人不屈不挠,一名长相凶恶的大汉恼了。他拖起一根粗棍,高举着对准离他近的偌尔曼的头顶,瞪着血红的眼威胁着。
在这惨不忍睹的一刻,偌尔曼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
纪蒲泰使出浑身解数,大喝一声:“不许动手,一切冲我来……”
他停住手,大声嚷道:“混蛋。留点话吧。再叫,我就要你们的命。”
说完,他又发出一阵可怕的叫喊,举着棍子,冲上前来。
只听咣当一声,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偌尔曼睁开眼,看到那根木棍已掉在了自己的脚边。那大汉却倒了下去,头上冒着血,不醒人事。
那个刚才狂叫的恶棍,正弯腰拾那粗根,准备报复。忽然从暗处飞出一根尖利的手杖,直插他的后心。他唉呀一声,应声倒地,弹腾几下,不动了。
那举火把的人,见事不妙,撒腿就逃。
两人莫名其妙,眼睁睁地看着他逃之夭夭。
恍惚中。一个健步如飞的老人,闪出侧门,拔出手杖,从柱后割断绳索,回头对两人说。“这些毁了他们。我必须消灭他们,才能保住你们。”他低语着:“找到太阳门,后会有期。”
说着,他消失在黑暗中。
在远处摇曳散射的灯光中。两人只有把命运交给上帝。他们应当体验的悲哀,因为这是他们在行事中,所犯下的过失。
这是两人与神秘人首次碰面。
洞牢。
天然形成的监牢,是一个幽深的通道,经人略加改造,装有木栅。洞内潮湿,上不见天,下不接底,一片漆黑。
此时,洞内的空气非常紧张,两人走没多远,好象一场恶战即将暴发。谁也没有说话,只听见空气里有一种吵吵嚷嚷,声嘶力竭吼叫,听得极真,吓他们一跳。
一个声音怒吼着:“咱们误入地牢,倍受煎熬,受到监视,不得自由,全是你捅的娄子,你这十足的混蛋……”
他们有的脚跺着木栅栏,手拍着岩面,有的争得面红耳赤。里面烟雾腾腾,空气污浊,唉声叹气,烟蒂满地。
另一个家伙,正在发火:“我没耐心听你瞎磨菇。我的心情更糟。你懂吗?我的心情跟踩着****一样糟,你知道吗?”
他的嗓门时而粗浑,时而尖细,时而发脾气。
“今晚的事太离奇,跟踪追击,都是你的主意。这不,还是上了那个狡猾的老狐狸的当,落到陷阱里。”那里出现了第三人的声音。
漾散在空气的摩沙和隐约气息,勾起两人的遐想,融合在洞中,让他俩屏气不动。
一个矮子羞得满面通红,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言辞反驳抗议:“你凭什么说我自己?大家都有理。打死我,我也不知道会误入监牢里?”
牢里的人们惊恐万状,哆多嗦嗦地靠着门,嗓音发颤地问。“这是谁?动的手脚,落下栅栏,让我们进入猪圈,落得如此下场?冤枉不冤枉?”
“他们凭什么能耐,没被关起来?”一个声音苦诉着。
“你有什么权力捶毁他们的形象?难道他们不是我们美国人的兄弟?”有人质问道。
“我怎么知道,也许他们命比我们好?”他悲啼不止。
里面响起了怒吼:“开门。”
门上的铁条咣啷光响,栅栏剧烈地摇晃。好似天狗啖食天日的漆黑牢口,数人的身影吞没在里面,唉声叹气,没有主意。
又是雷霆般的怒吼:“我是美国的使者,这样对待我,我决不饶你?”
一个肥胖的家伙,惊愕地望着伙伴,伫立在门口,浑身哆嗦,啥也没说。
旁边的一个,两眼喷射着坦然冷静的愤恨,大喝一声:“闭嘴。你算什么东西?竟自称美国使者,还把我们放不放在眼里?”
他们在牢里急躁地晃动,象沉入无底的黑夜,看不见月光,星星,着急得要命,更无法行动。
一个人问:“他们是怎么逃走的?”
另一个说:“我的猜测不一定准确。你知道的愈多,就象知道的更多。可知道的多又有啥用呢?落此境地,别忘了自己的安危,顾虑朋友的时机早已过去了。现在,谁能救我们呢?”
牢里乱插言:“我。乞求上帝,神手救救我们吧。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上帝是看不到这里的,这不是恐吓,是活地狱。”
“我真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善良的老顽固,竟会做出这伤天害理之事,设计让我们困在这里?”
“我的话,谁都不会相信。在地狱的门口,每一张脸都是虚伪的脸,那已被我们忘却的是牺牲的死亡,这一切都源于我们太猖狂。这算我的忠告,可谁也不知道。”
“在拂晓前的漫漫长夜,我们走近目的地,在接近终结时,又回到无终点的终点。这便是死亡,谁也不敢想。”
里面的人隔着木栅呆呆张望,各有所想。于是他们有了双重角色,相互熟悉的人又难辨认。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在哪里,却知道自己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什么人?而无恶不作是事情的起因。
一个人高声叫道:“我们相会在乌有之境,我也许不领会,也许记不清。干的事情多有待罪,这都怪我们不懂风俗人情。”他一面大叫,一面祷告。“开门吧。老东西,放我们出去,一切条件都好讲?”
沙哑的声音带着乞求的口吻,他但愿老人宽恕他们。
又人却回答说:“旧事别再重提。你那些破玩意儿达不到目的,那人不会宽恕我们。他的东西已被抢得一干二净,他会记得很清。他知道,我们就象吃饱肚皮的也兽,不会承他的人情,下次还会踢开他,要他的命?”
在这空前绝后生死时刻,他们象一群困兽,黑暗里无法显现的脸,使他们不得不开始辨认。
“****养的,老顽固,没一枪打死你,算你得了偏宜。”他喊道:“砸开门,兄弟们,砸开门,放走自己人……”
“对于这漂泊不定的幽灵,我们谁也不能将道路完全畅通。砸开门,得靠神。靠我们,赤手空拳,怎么砸,用你的头撞吧?”
双方如生疏人,矛盾,误会立刻产生。
“你是我熟悉的复合鬼魂的人,我真愤怒你的愚蠢。竟说出我从未想要说的话。你僵冷的神精,让我痛心。”
咚咚一阵擂击,木棍摇响,但没损坏,栅栏完好。
“上帝,发发慈悲吧?我忏悔,我起誓,再不干坏事了。您可不能袖手旁观,我还有多少正事要干。现在,却落入圈套,不能为美国效劳。耶稣,救我吧……”
“上天。听我诉说。在我没合眼之前,就限制了自由,饥寒交迫,过不了多久,就得为国尽忠。上天,我的生命虽属于你,但我不能死,我还得为国家出力哪。美国,你太遥远了。大丈夫虽视死如归,可也不能凭白无辜地冤死在这魔窟里。”
一个声音含讽带讥地说:“现在,监牢是你的,但生命不属于你的。”
那个争辩道:“你从我躯壳上剥得下生命,只管动手吧?反正地狱的使者已快用阎王的手扼住我的喉咙了。”
牢里又哭又叫。
“小蓓德,我答应过你,圣诞节一定回去,给你带最好的礼物,满足你的愿望。可,看我现在的样子,身陷囹囫,无法行动,很难办到了。现在,金钱,名誉,财宝,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们母子,和你们说说温柔的话,吃美味可口的东西。你们就是我的一切。什么豪华别墅,高级轿车,什么雪铁龙,奥斯汀,老斯莱斯牌车,统统见鬼吧。这三样东西,我统统不要。我感到厌烦,我快要完蛋。你们不知道真相,你们不知道我是否活着。我却记得,我们总在一起喝杯酒,总坐在一起唱着歌,这就是我们过去的生活。可当我孤单地落在这里,与一群野兽在一起,顿觉头好象被人痛击后醒来时,我真正尝到了噩梦的苦涩。我极度惊恐,一身冷汗,潮湿阴冷中苦等黎明。我等待有人敲门,门锁转动,放生。可这一切只是妄想,死亡迫使我们投降,刽子手等着我们,也许能活着,也许我死了。若是我们没有任何联系,那就是我死了。那就是我的一切,出生,家庭和死亡。”一个家伙忏悔着叫喊。
“都别喊叫了。你们只会唉声叹气,苦也无用,叫也不中,骂也不行。你眼瞎耳聋,我感到厌烦。若要福音降临,只有诚心地向上帝忏悔吧。”
“没错,要唱完这场戏,放我们出去,就得鼓足勇气,看我们的台词感动了上帝不?”
接下那人一时不知道该编造什么假话欺骗上帝。他无言词可说:“啊,我的朋友,我对你们说了些什么?我这是怎么啦,我咋听着自己的声音带着不情愿的颤抖。”他紧贴着栏杆,围绕着地牢在乱转。
“恩惠之事不给回避的人。我们都情愿听你忏悔,因为在上帝眼里,只有你的口才,才能和他侃看而谈。”
那人张嘴欲言又止,谁也不知他为啥又把话吞下去。稍后,他想了想,在众人的乞盼下,开口说话。“我们要面不改色地接受带来耻辱的东西。由于我们的健忘,忽视了神龛和教堂,可神龛和教堂的地点不在这里,谁让我们参与了罪恶的行动?落在这没有灯光的地牢里等死?我这话一旦感动上帝,放我们出去,我将用新石块,新木料,新砂浆,砌新砖墙,建造新教堂。再将新灯点亮,为的是免除我们死亡,重新解放。我要唱完最后这场戏,念完最后的台词,表白对上帝的忠实无欺。”
“快祷告吧。伙计,我不明白年还在耍什么把戏?猜不透,再最后关头,你还在善恶之间摇摆不定,对这上帝,是保密,还是泄密,全靠我们自己。我的同事,你一定得做正经事,何必对上帝撒谎呢?”
“我没问你这个问题,既然你提起来,我也就没什么好避讳的。”
听了这话,那人不吭气了。
“讲啊。祈祷啊。还等什么?”
众人急了。
“好罢。狗东西,你不想跟我说话就算了,何必让我显示谦卑的东西。”
“他好象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他说,好罢,狗东西。他在公开骂我,贬低我。可,现在,我跟他呕气不是时候。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出去。”
那人嘟囔着。
“让我表白,我无所适从。大火听听,我就是怪里怪气的人,说些怪里怪气的话,做些怪里怪气的事。来开化你们的心智。”
“你擅长讲话,胡说八道,是你的门道。现在不讲,准备死时再讲?”
“我面临死亡,还有什么事不敢想?什么话不敢说?”
“是他窃取了我们的成果,害得我们落难这里,弄得一团糟。让我们等待着,最后被抛弃在垃圾堆里,连****都不如?”
“如今,我们只能无助地坐在这黑牢里?成为不合时宜的殉道者。”
“现在,就你是个能人,死里逃生,就看你的话感动感动不了上帝?”
有人说。“我们如何能逃生?因为逃生必须体现在行动中。如果想要和上帝联系在一起,我们只有赎罪,祈祷,祈求上帝帮我们逃跑。”
“这话虽好,但我们没人谈与上帝的关系,只能惭愧地坐在这里,欺骗自己。要知道,你自己的行为如何被修理好,最后才有可能逃跑。”
牢里一片喧闹。“我们真无能。野兔还能掘洞逃生。可我们没有走动,也无平静。简直是一帮无用的畜牲。那就让我们虚度,挣扎,昏呆,死亡吧?”
有人恼怒得大喊大叫。“你这个王八,这话听起来象是在恐吓?哈哈。我到现在才清楚,我们真是帮恶棍,图财害命,死不改悔,惨害无辜,禽兽不如的队伍。不,是滥杀无辜,我纠正一个词。我们,人人都不是好娘养的奴才胚子,个个都是强盗土匪,流氓恶棍料子。大家都怀着一堆锈蚀的铁心,象被遗忘了的民众,落进这个深坑,在这里疯狂地叫嚷。不然,怎会成为自寻死路的人。”
有人应声说道:“这等于自掘坟墓,自作自受。”
有人潸然泪下。合掌祈求:“来吧,老家伙。我们之间有话说。难道一瞬之间,你就将我们沉入无底的黑暗?我们是欠了你的债,是还债的时候了。可你得让我们返回你的宝库,才年还回你的东西。”
有人争辩道:“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凭什么索回那些东西呢?”
“东西是古人的,但发现不属于你,是那老家伙发掘的。”
“一千年过去了,一万年过去了。时间一刻不停地有盗窃现象。难道让他攫住古人的赐予,收回他的财宝吗?一个个时代逝灭了,泯灭了的财宝再度显露,归我们共同所有。”
他听了冷笑一声:“心术不正,上苍的旨意,岂能允许让你在这里建造抢来的凯旋柱?”
有人狞笑:“不必担忧,唉声叹气。我们苦修终成正果,这正是历经磨难与凡向胜利的结合。”
有人不服气:“你认为这样就能消除你的孤寂?骄傲地围绕在石牢里?任他们昼夜守护,不能获得自由?”
“那么,你还能呼唤我冲出锁闭的牢笼?你是大英雄?”
“出去再辨论吧。没人弄得懂这句话的?”
“老人啊,这一次是我们之间最后一回的谈判了。放开恩典吧。那天进入你的禁地,虽说得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可通往洞外的道路消失了,你让我们滞留在这里。今后也不会找到,除非你放我们出去。我们既出不去,也得不到食物。我不怪你毒辣无情,只愿我们贪婪无能,执迷不悟,自取杀身之祸。自认满腹经纶,心中没有神,更没有你这个人。到处伸着略夺的黑手,破坏庙宇,把烧杀戮掠的勾当都做尽了。”那家伙虚弱不堪,说道。“现在,我们也迫切需要换换空气。那时,我正打算踏上归途时与我崇拜的人不期邂逅。这也怪大火糊涂,中了魔首威尔逊的纵容奸计,把我们骗到这里,替他效力。他可是有一颗又狡猾又很硬的心,让我们弄到这里,,吃苦受罪,他却远走高飞。”
“事到如今,报怨有什么用呢?听天由命吧?”
“怎么?我们高贵的额头,对这岩壁,对着木栅猛撞,也打不开地牢门。”
“我觉得,慈悲之门全部关闭,谁也出不去。上帝不伸手,我们别想溜,只有葬身这里,别无时机。”
“有谁能偷生?有谁能打开牢门,救我们出去?”
“现在,毫无动静。我也死了那等救兵的心,出非天降奇迹……”
这群困兽的命运象一潭浊水,看不到出路,暗暗报怨,纷纷嚷嚷。
“喂。假想吧,等死吧,狞笑吧,吼叫吧。”一个家伙两眼喷射着坦然冷静的愤恨。
有人大喝一声:“闭嘴。野兽既然进入猎人的圈套,就别想逃跑,打算活着出去。沙场上血流成河,可我们却是兵不血刃,慢慢等死。这可是几条人命啊……除去思想,只剩下躯壳,还不能活?”
木栅在人中急躁地晃动,里面一片喧杂声。
“感动不了上帝,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你们还期冀这什么?谁也别指望会出现奇迹?”
这家伙的干笑嘎然而止,牢里净是唉声叹气,他们依旧痛哭。
“老人家,息怒吧,宽宏大量吧,慈悲为怀吧。我许诺,若是你的形象再度显露,我一定长跪在你设置的牢门前,给你磕头,向你请罪,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洞中回荡着祈祷。双手合十说道:“遵从上苍的旨意吧,你坦荡的胸脯岂能允许我们在这里僵固。老人家,请你高抬贵手,宽恕我们,放我们出去吧?”
地牢中,狼狈不堪的匪徒近乎疯狂,捶胸顿足,捶撼着木栅,垂死挣扎,用脚踢,用拳砸,用掌拍,用头撞也无济于事。木栅上印痕斑斑血迹……
纪蒲泰独自接近地牢前,惊愕地听见里面粗野地乱纷纷的语言。
此时,他恍然大悟,这帮穷凶极恶的家伙,鬼迷心窍地陷进隐居人为他们设计的圈套,落入陷阱,实现报复。
恰在此时,神色慌张的偌尔曼跑来,差点儿把纪蒲泰撞到。他上起不接下气地说:“浦泰……危险……快离开……我害怕,半路上我返回了,真可惜,因为我将与隐居人见面,和这豪杰交谈。这下可完蛋了,他和我到的地方还保持一段距离……”
纪蒲泰:“这不能怪你。你将遇事的经历,提供出来,我想会更加有趣?他在哪里?也会引导我。”
偌尔曼神色慌张地说:“这是洞顶上的一种东西,是不准我看见的。我没找到洞主人,怕洞里的死亡。我看见成群的人,慌慌张张,在绕着圈子走。我没想到死亡地段会有这许多人。人人的眼睛都盯着上面,洞顶上还有反射的火光。”
传来的烟气,使两人局促不安,迷惘,被淹没在火药味里,散成了火星似的小点子,在洞里形成刺鼻的气味,几乎落到他们的脖子里。
在时间的转折点上,出现了不可预测的危机。但他们的命运潜行在生死之间。
他们发现没有什么可以替代感觉,从眼眶里向上面观看,去捕捉,去紧张,去洞察,知晓已经把经验超越,都无法减轻来自上面的热点,在它洞顶的幽暗里。有人在洞上面,设计了一串焦糊的光点。在被瞪着眼的人悔罪的洞道之下,一个个肮脏灵魂吓得无影无踪,惊慌逃命。因为死神正在上方漂移,将死亡之门守定,使他们没处逃生。沿着洞顶下的条纹,好象长颈鹿的斑点,圈点预示着风暴的来临,围住了这伙勾结在一起的人。
沉寂中,纪蒲泰说:“今晚你的精神很坏。陪着我跟我说话。为什么总不说话,是害怕,还是为别的啥?说啊。你在想什么?想什么?说呀?”
偌尔曼:“我想我们的处境,就象是在老鼠窝里,若不逃出此地,就会象这帮将死的人,连自己的尸体都会被啃得精光?”
纪蒲泰:“这话听起来荒唐,你是活的,还是死的?你脑子里竟装些什么东西?”
偌尔曼:“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纪蒲泰:“有人究竟做了些什么?竟让你如此惊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