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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枫盘膝坐在木门旁边,脸色煞白,让黑芒显得更加黑,连续赶路三天不是什么问题,根本不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消耗,可如果后两天接连不断地展开百丈之内自定规则的禁宵来赶路,那就另当别论了。
倘若木门不是在这里,而是需要他们再寻找半天,只怕他们永远都没有找到的机会了。
安安被完全同化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无法再施展哪怕多一次的禁宵了。
安安坐在一旁,双眼定定地看着白枫,目光充满柔情,若不是因为她,白枫不需要这么赶,有充裕的时间来到这里,更不需要连续不断地施展那招气术,每一次,置身其中的她都有一种感觉,面对从来都不是什么强大的慑人的毁天灭地的气术,而是天地!
过了不久,白枫醒了过来,发现安安还坐在那里,才想起一直他们该怎么利用这道门离开,而只是致力于寻找。
然而,事实是,他也只是听说而已。
这道门,通往任何地方,你最想去的地方。
这只是断头崖上那个人的一面之词,至于是不是真的,能不能籍此离开半空间,他没试过,没做过,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
可门就在这里,那个人没有骗他,那么关于这道门通往任何地方的说法也应该是真的。
白枫看了一眼那扇随时都会倒塌的木门,目光移到安安身上,突然之间,他不知道,是该先去试试,还是让安安先进去。
费尽心思耗尽力气来到这里,他是一定要去试的,问题在于,是在安安之前,还是之后。他可以先试,以确认这道毫不起眼的木门确实能通往任何地方,然而,离开之后呢?他根本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回来,如果不能,安安肯定无法离开。
当然,他也可以让安安先进去,这样还是有问题,让一个丧失了修为的凡夫俗子,还要是一个女子去探路,更是不妥……
“你在想什么?”安安把垂在眼前的头发撩到耳后,举起双手轻轻拍了拍脸颊,“我现在是不是好丑?”
“其实,你知道的,我长得可好看了……”
白枫才发现目光一直停留在安安身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安安安静下来,才开口说道,“白某是在想,是白某先去试试木门是不是能出去,还是该让你先出去。”
“我们可以一起……”安安说着,望了那扇同一时间只能容许单人通过木门,顿了顿,才说道,“好吧,安安先去。”
“白某先去试的话,有可能回不来……”
安安面露坚毅,断然说道,“你能带我来到这里,安安已经很开心了,这次请让我先进去。”
白枫没有点头表示同意,也没有摇头拒绝安安的请求,开口问道,“你现在最想去哪里?”
“你说去哪,安安就去哪。”
白枫沉默。
这或许并不是安安心底里最想要去的地方,如果不是,有可能会被木门拒绝而导致无法离开。
安安也沉默,事实上,这一刻,她最想回家。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很想回家,比任何时候都想。
“其实……”沉默片刻,气氛变得很压抑,白枫不善言辞,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安安说出心底里的真实想法。
安安似乎猜到了他想做什么,换作往日,她肯定等白枫说完,然后还不忘反嘲一顿,可现在,二十多天的经历让她没有了作怪的想法,直接打断白枫的话,“安安,想回家。”
白枫点了点头,指了指木门,“那我们走吧。”
两人站在木门前,谁也没有再踏前一步推开木门离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确实有资格嫌弃安安,安安不怪你。”安安双眼噙着泪水,哽咽道。
白枫笑了。
是的,他笑了,尽管只是微微一笑。
安安愣住了,完全愣住了,白枫还会笑?这个笑容又是什么意思?她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要问清楚,然而,一瞬间之后,她打消了那个念头。
是什么意思,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笑了,在她面前笑了。
是表示同意也罢,是暗指嘲讽也好,真的,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白枫敛没笑容,神情恢复了平静,指了指断头崖大致所在的方向,“你先进去,白某马上就会进去,如果那个人骗白某,日后若有机会,白某一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安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两行泪水,“你以前都是这样安慰别的女孩子的吗?”
突然之间,白枫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什么都没说,站在那里。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要怎么做,心里比谁都清楚。倘若那个人真的骗了他,这道门事实上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神奇,那么那个人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安安再次笑了笑,“好了,不逗你玩了。”
“你真的不需要安安为你做些什么吗?”
“是的,不用。”白枫坚定地摇了摇头。
安安略显失望地哦了一声,擦干泪水,“那安安先走了。”
言语间,白枫感觉不到任何重获新生的喜悦,反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绝望,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一把拉住推开半边门的安安,“白某想要你做一件事。”
“嗯,是什么?”安安停下推门的动作,回首望向白枫。
“活着。”
“活着?”
白枫向后退了一步,把半只脚踏进木门内的安安拉了出来。
“是的,活着,活下去,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安安会活着,一直地活下去。”
“洛晨之上,很多人想要我死,更多的人动用了各种方法想置我于死地,可以说,这八年以来,我活得很辛苦,可我就是想要活着,因为……”
“活着,是最好的嘲讽。他们容不下我,想要我死,并且死得越快越好,过程越痛苦越好,可我并不想就这么默默地死去,我想活着,很单纯地想要活下去,因为我觉得,这是对所有的他们,是最大的嘲讽。”
“试想一下,他们想尽办法想要我死,可不管过程怎样,结局都是一样,我还活着。”
“哪怕全世界都是敌人,只要活着,并且能活下去,就够了。”白枫说出一连串的话,大多数是重复性的强调,说到最后,他感觉始终没有说出心里想要表达的那个点,“我不太擅长这个,说得有点……”
“没关系,我想我听懂了,”安安说道。
“既然他们那么想我们死去,我们就偏偏要活着,哪怕活得再艰难,也要活着,因为,我们就这样死去,让他们过得那么舒坦。”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们想要你死,想尽办法想要你死,可你偏偏要顽强地活着,是对他们的嘲讽,是对他们所做的所有努力的嘲讽。
他们越想你死,你越要好好活着,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不能让他们活得更舒坦。
白枫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你开始懂得该如何安慰人了。安安答应你,无论接下来面对的是他人的欺凌,还是这个鬼地方的诅咒,安安都会活下去,哪怕再艰苦。”安安笑了,言语间,心灵似乎被一股不屈强势霸占。
安安举起双手,再次推向木门,“你会来找安安吗?”
白枫想了想,随即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会。”
“好吧,安安会去找你,死局终结者,再见。”安安一把推开木门,一脚迈出,瞬间便消失在眼前。
“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白枫低声喃喃道,随即一把推开木门……
在接下来几十年里,安安如她许下的承诺一样,坚强地活着。
十年后,因为无法再修炼斗气,加上黑暗祖庙的诅咒,她再也站不起来,只能坐着……
三十年后,她连坐都坐不稳,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可她并没有绝望,没有自行了断的念头,哪怕是一次……
苟活了很久很久,直到那天,她一觉醒来,重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