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深夜。乔暮躺在铺了稻草的床上，难以入睡。太硬了。虽然铺了稻草，可底下就是石头，梆硬，比隔了夜的法棍还坚挺，对于乔暮这种从现代社会过来，睡惯了柔软床垫的人而言实在是折磨。屋子另一边，浅云坐在地上，倚靠在墙壁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于是乔暮闭上双眼，影子里的阿灰浮现出来。鬼新娘在乔暮的遥控之下再度潜入阴影中，从窗户钻出到了外面，她沿着道路往前，来到一间屋子外面。这个时间，蜡烛基本都熄灭了，村子里一片漆黑。阿灰站在屋子外面，从窗户朝着里面探头张望。因为本身具备夜间视觉，所以即便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阿灰依旧能够看到那屋子里的状况。她看到，其中一间屋子里躺着一对夫妻，另外一间屋子躺着一大一小两兄弟，他们似乎都在沉睡，没有半点儿动静。没入阴影之中，阿灰从窗口钻进了屋子里，来到那对兄弟的屋子里，站在床头，俯身仔细观察两人的状况。“睡得很正常。”阿灰看了一会儿，下结论道。乔暮本来还以为说不定会有这村子里所有人都是村长的傀儡，头上有一根丝线连接着村长，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呼吸之类的剧情。现在看来，大家都活得好好的。阿灰又来到隔壁房间，查看夫妻的情况，也同样都只是睡着了而已。钻出屋子，她朝着村长的家溜去。到了门口，阿灰照例从窗口往里面看去。可这时候，她赫然发现，屋子里没有人！“这么晚了，村长会去哪里？”乔暮心生疑惑，让阿灰环顾四周。这时候，他发现村南的那一片，高老头家似乎还点着蜡烛，只不过光芒微弱，很容易被树木遮掩，以至于刚才没注意到。“高老头快死了，这个时间还点着蜡烛，必有蹊跷！”阿灰潜入影子里，朝着那边游去。她首先来到院子外面，听到屋内有说话的声音。“蒹葭，这一次麻烦你了。”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没事的，之后我还仰仗你们呢。”村长蒹葭的声音传来。“村子里新来的那些人”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没关系，我会处理妥当的。”村长蒹葭回答道。“最近这段时间，太岁越来越少，大家过得都不容易，你更是最难的那一个。”苍老的声音接着说道。“我会想办法的。”村长蒹葭说道。两人很快没有了对话。阿灰悄悄靠近屋子，从窗口往里窥探。只见高老头和村长相对而坐，高老头闭着眼睛，村长则似乎在他身前忙活着什么，只是从这个角度，看不真切。阿灰潜入影子里，绕了一圈，到院子的另一边。这一次，她透过窗户，分明看到，高老头的衣服敞开，他的肚子被刀划开一个巨大的开口，而村长，双手鲜血淋漓，正在将高老头体内的内脏取出来，放进一个盆里。而那些内脏，也并非正常的心肝脾肺肾，而是一个个蠕动着的，像是肥硕的虫卵一般的事物。“！”乔暮还想让阿灰看得更清楚一些，可忽然，一双眼睛遮挡住了画面。他看到，高老头的儿子正盯着阿灰，面无表情，如同活尸。“跑路！”阿灰立刻潜入阴影之中，但也没急着离开，而是躲在了墙角，继续偷听，毕竟按照普遍理性的认知，是觉察不到影子里的鬼新娘的。“怎么了？”村长蒹葭的声音传来。“有人在偷看。”高老头儿子的声音响起。“是新来的那两个？”“不是，陌生的女人。”“这里越来越不安全了，伱出去看看，如果外面没人，就去阿满家看看那两人的状况，不能让他们走了。”村长蒹葭下令道。“好。”高老头的儿子立刻出门，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发现任何踪迹，又沿着村里的小路来到阿满的屋子外面。站在窗外，他向里窥探，只看到乔暮和浅云都好端端地在屋子里休息。他又停留了片刻，才匆匆离去。等到外面的动静平息，乔暮才睁开眼，从床上跳起来，拍了拍浅云的肩膀。“.干嘛？”浅云好像真的睡着了，被乔暮弄醒，有些起床气。乔暮确认了一下隔壁的阿满还昏迷着，外面也没人偷听，便将自己的所见告知了浅云。“.你确定？”浅云略显错愕，她沉思了片刻，才继续开口。“我从来没见过你说的那种情况，人的体内会变成那样而且他们提到了太岁，还说太岁越来越少，难道他们有什么能使用太岁的手段？”“看来这个村子确实存在太岁，而且他们可能身体结构也和普通人不一样了。”乔暮顿了顿，又说道。“那白色的内脏是不是就是太岁？”“虽然我没有见过太岁，但我听你的描述，觉得不太像。”浅云喃喃自语般说道。“无论如何，明天的葬礼上我们应该可以看到高老头，到时候确认一下他的状况。”“好耶，是吃席！”乔暮和浅云没有继续睡觉，而是保持警惕，闭目养神到了清晨。伴随着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乔暮起身，发现是一队人正走在村里的小路上，他们穿着白色的衣服，手里拿着挂有白绫的棍子，俨然像是送葬的队伍。“这就死了？”他和浅云来到外面，发现家家户户脸上都挂着笑容，跟着队伍往前。这队伍是朝着老高头的家而去的，乔暮和浅云跟在大家身后，看到老高头的院子里架起了一口大锅，老高头的儿子女儿正在招呼村民入座，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就像农村里的流水席一般。村长蒹葭坐在其中一张桌旁，见到乔暮和浅云，她立刻挥手，招呼两人坐到自己这一桌。“来，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村长蒹葭表情喜悦，就像迎来了什么大日子。乔暮坐下，见到大家都没动筷子，他也按捺住了吃席的渴望，看向那一口大锅。“老高头呢，他已经去世了吗？”浅云没看到老高头的身影，便问道。“快了，快了。”村长蒹葭指了指屋子的门口。老高头正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