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河上激战

　　咻咻咻！
　　从空中俯瞰，大峡谷中的龙涎河上出现了三道流动的光芒，难以察觉的黑、耀眼的红、淡淡的灰，三色流光前后追赶，如同河峡中的光带。
　　“极！”
　　徒地一声吼，红色光芒中的先瞳在空中猛地一顿，曲膝往斜下一蹬。
　　轰地，先瞳脚下的水流往后炸开，瞬间冲击产生的力量将他往前一推，速度成倍提升，嘭地刹那追上了前方的黑影，紧随着一拳捣出！
　　嗡！
　　空气的爆裂声和攻击的尖锐刺响交合在一起，狠狠地往前一压。
　　嗬啊！
　　狂暴的风压下，黑影意识到后面的攻击的可怕，在保持着前冲的态势的一霎间，当机立断地一扭身，两只巴掌交叉往前一挡。
　　篷。
　　青金色的龙爪仿佛受到了无形的排挤力，悬停在一双血肉手掌之间，虽然一点点地往前挪动，却不能完全将攻击落到实处！
　　“破！”
　　先瞳微眯的双目一睁，前冲的身体往前一压，手臂上冒出丝丝的红色烟雾，如同陷入泥滩的龙爪撕裂了空间！
　　黑影只觉两手一痛，虎口震裂，由始淡定的目光终于变得惶恐，往后猛退。
　　嗯？！
　　眼见在自己的一击下对方就算不死也至少得重创，先瞳却在千钧之际忽然一顿，向前的冲势一收，生生地停了下来。
　　嚯！
　　黑影发出一声意外的惊咦，顺势倒飞了几十码远，浮停在了河流上，却是没有再逃跑。
　　先瞳皱皱眉，看了看前方两边河岸的悬崖陡壁。
　　“你的感知力够强大的，恐怕龙魄境的家伙也不过如此了吧？你就是靠它发现我的？”黑影捂手擦去手上渗出来的血丝，揉了揉手腕，淡定的语气里哪里还有刚才的一丁点惊慌？
　　“你本来就打算把我引来这里的吧？”先瞳有些意外。
　　“你不是也算计我了？大家扯平了。”哑声笑了下，黑影不无赞赏地道：“你厉害，一般人可没法在那种情况下说收手就收手的。”
　　先瞳落下几尺，几乎踩在了缓和的水流上：“那是你演得不够好。”
　　“谢谢夸奖，因为我原本就不是个好的演员。”黑影不以为意地道：“你没阴到我，我也没算计着你，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一个，两个，三个……”
　　先瞳的视线在黑影后面的两岸间来回扫了个遍，不紧不慢地依次数了一次，最后才木然地道：“十个，真看得起我。”
　　黑影打了个哈哈，拍拍手掌。
　　沙沙。
　　下游的河岸两边，陆续出现了黑衣的人影，诡静地与黑暗相交融，无声无息。
　　黑影单手扬开，嗬道：“怎么样，要逃吗？逃的话，我自问是追不上了。”
　　对于如此明显的激将法，先瞳倒不在乎上或不上当，自顾自地问道：“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啊？”
　　“谁知道呢？我只是接到任务要对付你，至于其它的，我可不管。”摇摇头，黑影态度的突然变得坚决了：“好了，只能说到这里了，你在我这里不会得到再多的答案了。”
　　“这样啊，那我先走了！”
　　既然对方有备而来，先瞳当然不会傻到为了一口气……压根也不算气的原因而逞强，当即光棍地挥挥手，转身就要走。
　　“这可不好办了，既然来了，我就随便留个交待吧！”黑影竖起小臂，食指前挥两下，声音骤然变得森冷：“杀了他！”
　　哼！
　　先瞳双目一缩，下意识地往后飘退。
　　咔。
　　整数十个黑衣人，其中仅有两个动了，发现不太对劲后又停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得有些茫然。
　　黑影的表情僵了僵，寒声重复了一遍：“杀了他！？”
　　唬呜呜~~~
　　余下的黑衣人终于有了动静，但却并不是发动攻击，反而变得有些焦躁，甚至发出了低沉如兽吽的带着抗拒情绪的低吼。
　　呃。
　　先瞳嘴巴张成了小‘0’型，后撤的动作缓了缓。
　　面对此情此境，其中一黑衣人与同伴面面相觑，呐呐地问：“怎，怎么办？”
　　“……”
　　虽然看不见黑影的面色，但从眼神中可以看出，此时他的心情绝谈不上有多愉快，以至于阴郁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陷阱？
　　这是先瞳的第一反应，不由警惕地留神着周围，结果还真是发现了什么。
　　嗖！
　　灰流从上游疾闪而至，砰然停住了。
　　发现是有所发现了，但来的却是绷着脸的铁龙。先瞳扁扁嘴，神色怪异地看向对面，忍不住调侃道：“看来你的部下不怎么给力啊？”
　　嘁。
　　恼极而笑，黑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晦气，但并无太大的怒气：“偶尔也要习惯有猪队友的，算你运气好，我们撤！”
　　铿！
　　兀然间，沉默不语的铁龙从先瞳身后一掠而出，丈长灰铁长矛如空中划过的银芒，快若闪电地刺向黑影面门！
　　这攻击来得太快太凌厉，比之前先瞳偷袭黑影的出手更加突然，几乎让除了当事者外的双方都出现了一刹那的愣伸。
　　喇。
　　当黑影回过神来，尖锐的矛尖已至眼前，锋刃上透出的锐气将他脸上的面罩击得裂开一道口！生死存亡间，黑影龇牙‘吽’地怒嚎，眼珠一鼓，脑袋硬是扭了半圈。
　　嚓！
　　矛刃从黑影侧脸上划过带起一束血条，后至的铁龙大脚一伸，猛力蹬在前者胸膛上将他踹得飞起，同时一收长矛，再向前一捅！
　　噗。
　　黑影在半空喷出一口血花，还来不及体味胸口凹陷下去的巨大痛楚，长矛已到身前。避无可避下，他终于露出了真实的恐惧表情，徒然吼道：“杀了他！？”
　　唰地，黑暗中亮起了几抹红光。
　　这边，先瞳稍一怔神后就反应了过来，但还未等他出手相助，一股阴冷的气息就从对面猝然升起，令他莫名地背脊一寒，浑身汗毛倒竖！
　　咔！
　　矛尖刺入黑影胸口半寸，铁龙原本一气呵成的动作却变形了，生生地一顿，放弃了到手的胜利，暴退！
　　可惜，依然慢了一步。
　　轰然地，八道赤金色光芒从黑影背后的四面八方如狂潮般涌来，几无偏差地汇聚于一点，雷霆万钧一样轰向退得不可谓不快的铁龙！
　　啊！！！
　　咆嚎在瞬息间被震天的轰隆声吞噬，夺目的赤红色光芒如同烈日般耀眼。
　　呼地，江河倒流！
　　先瞳向前的冲势硬是被狂乱的能量风暴挤得停住，眼前一片炽白，巨大的轰鸣甚至导致两耳嗡嗡作响，陷入了短暂的失聪状态。
　　“给我……”
　　躁动的紊乱乱流导致感知力骤降，但先瞳在隐约间依然能够捕捉到前方的气息，当即在视、听受阻的情况下倾尽全力往前一冲，拳头带着暴闪的红光轰出——“退！？”。
　　啵地一声响，红色的冲击挤破了赤红的狂流。
　　篷。
　　光芒炸裂，溃散开来。
　　场景从新恢复了清晰，双方间的一段河流被从中截断，只留下一个焦黑冒烟，足有直径二、三十丈的深坑，上游的流水哗哗地倾注而入。
　　笃。
　　泥坑的中心，焦黑的铁龙拄着长矛，跪了。
　　“杀！”
　　倏然，黑影捂着染血的胸口，目光狰狞地一挥手，冲向坑底。霎时之间，唰唰声作响，另外的十个黑衣人从后紧随而上。
　　“你们敢？！”
　　实力悬殊，但先瞳岂能坐见铁龙被杀？双腿一曲，嘭地蹬裂虚空，化为妖红的光练，直取一群黑衣人中的领头黑影！
　　“找死！”
　　黑影森然一哼，大手一指，喝道：“动手！”
　　哬！
　　两个黑影冲出，双双攻向携带着冷冽杀气疾冲而来的红光。
　　慢着……好像少了什么……
　　喀咔！
　　还没等黑影和冲出来的两名黑衣人回过魂来，先瞳已经杀到，哪管什么状况，尖刺龙爪不客气一抓，切菜一样将其中一个黑衣人劈落！
　　黑影略显茫然地回过头，下一刻就两眼一凸了。
　　后面，刚才联手发动雷霆一击秒败铁龙的八个黑衣人统统停在了那里，别说出手了，个别的甚至畏畏缩缩地在往后退。
　　我勒个去！
　　犹是情况不对，黑影还是郁闷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先瞳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砍瓜切菜般斩了一个黑衣人后，又一爪子挥向另外的一个！
　　锵。
　　做了出头鸟的黑衣人下意识地伸手挡，结果一手就被切成了两截，惨叫着倒退。
　　凄厉的嗥叫声让黑影打了个激灵，目光一定，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恰好倒飞过来的黑衣人，二话不说，拎起人掉头就闪。
　　“有种别跑！”
　　同一时间，上游的方向传来一声爆吼，终于是见到了后来后到的邓良的身影，几个起落到了百码开外。
　　先瞳嘴角一抽，一边警惕着对面，一边急降落下，抱起身体被水淹没了大半的铁龙，顺手提起长矛，谨慎地往后掠升。
　　“给老子站……”
　　“别追了！”
　　“为什……”
　　邓良一脸的忿然和不甘，不过当他转脸见到铁龙的模样时，顿时就张着嘴哑了。
　　沙沙。
　　河崖的上方响起了一连串的兽吼和人声，不一会儿，十几名侍卫军顺着崖壁下来了。
　　呼。
　　喘口气，先瞳紧绷的神经松了松，目送着一众黑影飞快地消失在下游的河谷转角处，打湿的刘海后面的双目凝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