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夜的寂寥

　　穆文睿正在听周宏远的选修课，看到阿强的来电，他按了挂断。阿强随即知道他不方便接，发了一条短信：云曼凡所有相关资料已发去邮箱。
　　一下课，穆文睿就迫不及待的回公寓，用笔记本打开云曼凡的资料查看，她是个很简单的女人，没有丝毫非凡的背景，经历也很平凡。这样的结果说明她的话不是什么人的设计，卫成业真的有可能活着，至少在那场对决中逃过一死。但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出现，甚至也不和周影他们兄妹三人相认呢？
　　穆文睿长舒一口气，这样一来，他对周影的愧疚感也就少了很多。
　　“你在哪儿啊！”穆文睿接起周影的电话就被劈头盖脸的问。
　　“在公寓，云曼凡没有问题。”他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周影有些激动的想哭：“这么说，我爸爸真的可能还活着？”
　　穆文睿笑：“没错。”
　　“我很高兴……”周影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些哭腔。
　　穆文睿听着一阵心疼，他柔声说：“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学校门口。”周影擦了擦眼泪，卫成业如果真的活着，那么总有一天会见面的吧。
　　穆文睿几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明大门口，他没有说话，走过去温柔的揽她入怀。
　　“我还能见到爸爸，穆文睿，他还活着，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周影抬起泪眼，一脸期待望着他。
　　穆文睿轻抚她的长发：“我会帮你找到他，放心。”穆文睿想起暗门里照片上还有几个人没见过，说不定从他们入手能得到卫成业的消息。
　　在安抚完周影后，穆文睿打给阿强：“查到照片那些人的住址，还有，我要卫成业所有亲戚朋友的资料包括联系方式。”
　　阿强一一应着，有些奇怪，不懂穆文睿到底要做什么。
　　穆文睿挂断电话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卫成业已经在那次的对决中被认定死亡，那么这些年他是以什么身份生活的呢？又有什么理由始终不出现？
　　周影也在想这个问题，她看着穆文睿的眼神带着不安和惶恐：“你说，我爸爸不会就是‘江老板’吧？”
　　穆文睿有些惊讶的回望着周影，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这样的真相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周影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的，她接着说：“穆叔叔和我爸爸这么铁的交情，如果他是‘江老板’，那穆叔叔做的一切都能理解了。”
　　穆文睿沉默了一下说：“但愿不是这样，否则，你我这就是在做‘大义灭亲’的事。”
　　周影按着穆文睿的手说：“其实我一直这样设想：穆叔叔只是在江老板那里卧底，为取得信任才设计这些，你也跟着我这么想吧，会好过些。”
　　穆文睿温柔的开玩笑：“周影，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个为我担心的毛病啊？”
　　“改不了了……”周影微笑，他们的侧影被灯光拉得老长。
　　明阳市立医院。
　　在素秋的坚持下，宫逸晨迎来出院的日子。宫母办完手续，走进病房：“小秋，跟我们一起回家吃晚饭吧？”
　　“不了阿姨，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素秋婉言拒绝，其实宫逸晨同意回家休养，也为她了了一件心事。他在医院里，她便无法安心离开，想到他会一个人待在病房，素秋会不忍心。
　　宫逸晨似乎听出些什么，但碍于医生护士都在，他不好说什么。
　　素秋来到床边，压低声音对宫逸晨说：“你回去好好康复，我先回公寓了。”
　　宫逸晨一把拉住她，话到嘴边，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他只是嘱咐：“走路小心些，别让自己受伤。”
　　素秋的心里一动，回应着：“你也是，我会去看你。”
　　宫逸晨放开她手的一刻，竟然感觉有些说不出的伤感，好像她会就此离去一样。
　　素秋想要好好定位一下这段感情，现在的她有些迷茫。在和宫母告别之后，素秋走出病房。
　　宫逸晨站在窗前，看着素秋一个人向着大门走去，他拿起手机打着电话：“祝星海，小秋一个人出了医院，我不放心她，你能……帮我照顾她吗？”
　　宫逸晨第一次庆幸这时候还有祝星海在，至少他会代替自己照顾她。
　　祝星海此时刚做完咨询，他回应：“我知道了。”挂了电话，他立即拿起车钥匙，奔向停车场。祝星海开着车，沿着去医院的路寻找，虽然只要打一个电话就能知道素秋在哪里，不过他并不确定此刻素秋愿不愿意让人找到。
　　祝星海的车停了，因为他看到了路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小秋！”祝星海从车里下来，几步迎了上去。
　　素秋听到祝星海的声音，停了下来：“这么巧？”
　　“你要去哪儿？”祝星海问她。
　　素秋想走着回公寓，因为她这样的盲人很难打到车，她想了一下说：“回我住的地方。”
　　祝星海看她有些憔悴：“你和宫逸晨怎么了吗？”
　　素秋平静的说：“没有，是我需要时间安静的想些事情。”
　　祝星海拉着素秋的手腕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素秋不由分说便被他拉到车前，祝星海用手按着她的头以防她因看不到而撞到车顶。
　　“辛林路31号，你最近在忙什么，还是放不下那些事吗？”素秋问着。
　　祝星海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把车停在路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见到宫长清有种奇怪的感觉。”
　　素秋默默的说：“你太不了解自己了，比如你我之间的感情，比起爱情更像亲情不是么，一种家人间的依赖。”
　　祝星海侧头看着她，释然的笑了一下：“如果没有宫逸晨，我有把握让它变成爱情。”
　　素秋也笑着：“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更温馨亲密吗？”
　　祝星海按着素秋的手，心里默许，只要你幸福，我认了。
　　素秋并没有闪躲和退缩，她用另一只手反按在祝星海的手上，说：“相信我，真正的爱情是相互的，我希望你可以遇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感情。”
　　祝星海看着她真诚的表情说：“小秋一直都在安慰我，从过去到现在。”
　　素秋说：“因为你是黑暗中第一个和我玩的小伙伴。”
　　祝星海眼中闪着遗憾：“我停不下来了，小秋。”他想到穆文睿的事，就像车轮一样，一旦推动只能沿着轨迹滚动下去。
　　素秋摇了摇头：“我不会放弃，就像你当初没有放开我一样。”
　　祝星海怔怔的看着她，在这黑暗的世界能救赎我的人，是你吗，小秋？
　　送完素秋，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祝星海开着车在路边慢行，绿灯没过，一个女孩恍恍惚惚的想要通过人行横道。祝星海适时踩了刹车，女孩听到响声似乎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接着往路边后退，却不小心被台阶绊倒。
　　祝星海看她有些面熟，这不是七夜街的女孩吗。他把车停到前面的空车位，走回来时，她已经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只是步伐还有些不稳。
　　“你还好吗？”祝星海伸手扶了女孩一把，女孩恍惚间抬头，看到是他也有些惊讶：“是你啊！”
　　“你家住哪里……”祝星海话说了一半。
　　她带着醉意打断他：“我不回家，我……从小就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祝星海愣了一下，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温和的问：“你喝酒了？”
　　女孩点头：“恩，和朋友聚会……”她顺势抓住祝星海的胳膊，“我叫温若琴，是明大大三的学生……”话还没说完，她就身子一软，瘫倒在他怀里。
　　看着迷迷糊糊的温若琴，祝星海叹了口气，她刚才没说住哪个宿舍，自己也不方便送她回去，思来想去，他只能先扶她到车上，带去工作室暂时安置一下。
　　到了康复治疗中心，祝星海扶着温若琴来到楼梯边，听着近在咫尺她的娇喘，他不禁脸上一热。温若琴下意识的收紧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祝星海摇摇头，只好抱起她往楼上走。
　　工作室的灯骤然亮了起来，祝星海将温若琴放在沙发上，拿了一件衣服给她盖上，他则坐回转椅上，凝望着窗外夜色下的孤寂。
　　他就这么一直坐着，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
　　半夜的时候，温若琴才悠悠转醒，她的头有些昏沉，最先印入眼帘的便是祝星海寂寥的背影。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一个人坐这么久，那样浩瀚而又充满绝望的眼神，温若琴久久注视着他。
　　“你醒了啊，喝水吗？”祝星海转过身，看了她一眼问道。
　　温若琴混沌的大脑里依然保留着之前的记忆，她有些难为情的说：“不了，谢谢你，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她说着坐直了身体。
　　“没事。”祝星海站起来舒展一下筋骨，“我送你回家还是学校？”
　　温若琴的眼中闪着期待：“让我在这里待到早上行吗？”
　　祝星海避开她的目光，整理着袖口：“好吧。”
　　“你是医生？”温若琴看着墙上的“心理咨询室”问。
　　祝星海苦笑着：“心理咨询师而已。”
　　温若琴带着崇拜的眼神：“好厉害。”
　　祝星海淡然的说：“厉害什么，有时连自己都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