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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上京时间下午16：05，再过40分钟就可以开始碰库轧账准备下班了，五点准时停止营业，必须要提前做好下班准备，柜员一个人不能停止工作，会导致主管、运钞车、金库等等一条线上的工作人员都被迫加班，而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管什么原因，大家都会对这个柜员有意见。
银行业对外要如春风般和煦，对内要如利刃般冷酷。何况只是个小小桂圆。怎么搓圆捏扁都行。
在银行工作，要有眼力劲儿，在规则大于天的基础上，充分重视人情世故总是没错的，不要因为这些工作上的小事得罪人，惹得大家不快。
摔跤可以，但是不能老是在同一个地方摔啊对不对。吃亏可以，但是要涨智商。
秦武正百无聊赖地盯着柜台前的空座椅发呆。
某985大学毕业后误打误撞听着国企、银行等高大上字眼就进来了，秦武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是农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懵懵懂懂就进入大梁国民银行。
听着名号挺响，以为是高大上的金融人，分分钟千八百万的大生意大单子，谁知道进来后成了服务员、业务员、推销员，扫街地推上门跑腿，时不时的碰上个难缠的主儿还得被恶狠狠骂上一顿。
嘿，你猜怎么着，这工作比孙子还孙子。
进银行四年了，可太稳定了，一直在坐柜，工资稳定每月到手2300，天天百日竞赛，月月营销旺季，年年开门红，客户脸难看，同事会甩锅，领导低气压。
兜兜转转四年，不过是从一个网点被扔到另一个网点做柜哥，有时候秦武也迷茫，当初那么努力的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
“呵，985大学生，我就是要让他坐柜！985毕业的怎么了，我中专毕业，还不是做他领导！”年纪轻轻就谢顶了的秃头行长说这话也不避开秦武，轻蔑瞥了一眼秦武后夹着锃亮的皮包扬长而去。
“不过多读两年书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这些人啊，比他们校园招聘的气直多了，毕竟咱们资历熬到这儿了！”三十四五的年纪，十八九年的工龄，初中堪堪毕业就找关系通过劳务派遣进入银行，不久前遇到利好政策劳务派遣转正，终于有了正式工的身份，胖胖的李歌咧着猩红的大嘴，笑的牙不见眼的跟同事闲话着。本就长得有点尴尬，还故作娇俏，笑的花枝乱颤，肥大的屁股把座椅压的一颤一颤的。
……
秦武觉得，似乎自己的小小985本科学历在这里成了招人嫉恨的大旗，只要这里有人知道自己是985本，就仿佛立了一面敌对挑战大旗，不上来把自己贬斥的一文不值就浑身不舒坦。
学历无用论在这里充斥的淋漓尽致，人情、关系、资源才是这里的硬通货，甚至人情关系才是重中之重。
跟秦武一批进行的同事，半年做主管，一年当主任，再半年升任支行综管部经理，现在去了分行做副总，人家的银行工作简直是开了金手指，真是恐怖如斯，一路easy模式，顺风顺水。
相比之下秦武就实惨了，没有背景只有背影的孩子就是实打实的金融民工，牢牢的钉死在柜台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甚至刚进行一年的小徒弟都已经飞升网点副主任，哦对了，挂名在网点，工作在部室，领网点工资的那种。
这是银行内部秘而不宣的一种常规操作了，网点挂名，乍一看网点人员充足，实际可以有一半人在部室。
拿着下煤窑的工钱，做着看大门的工作，美滋滋。
小徒弟是前行长的亲戚，前行长去分行升任之际提拔了一大批青年才俊，其中就有小徒弟。
“这就是能量守恒啊，想我前半生学校生涯顺风顺水，优秀的一批，被人仰望。步入社会了，也该别人的事业风生水起，也该仰望别人了。”秦武开解自己。
“存钱！”
“砰”的一声，一塑料袋被皮筋紧紧扎着的零钱被扔进秦武面前的凹槽里，同时椅子被重重拉开，发出刺耳的响声，来人一屁股坐下去，趴在柜台上盯着手机，眼睛都没有看秦武一眼，手机里传出“弟弟，你怎么这样对咱妈呢？咱妈把咱们养这么大多不容易啊……”
秦武缥缈的思绪瞬间拉回，一听就知道，快脚视频软件里拍的尴尬家庭伦理短剧，演技尴尬，配音拖沓，像是含着一口大鼻涕在说台词，矫揉做作，可就这还把包括秦武妈妈在内的一众中老年妇女吃的死死的，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行举手礼，“您好，请问您存多少钱？”秦武问柜台前的客户。
“2万，你不会自己数吗？麻烦！”
秦武没说什么，双手从凹槽里拿出那袋子零钱。
一元的居多，剩下三千左右的十元二十元。
存零钱让人头大，尤其是接近下班这个点存零钱，更是让人头大。
新旧分开，版别分开，过两遍机器，扎带盖章，十把一打，用捆钞机捆好，贴封签，不宜流通的就作为破币上缴，新钱就再次进入流通领域。
离下班没多少时间了，必须要快点存，存完再赶紧开始轧账打票。
点钞机的轰鸣声盖过了快脚的噪音，只有挑残破币扎把盖章的间隙耳朵依旧会受到荼毒。
马不停蹄的工作，5：01终于清点完毕所有零钞，秦武赶紧在电脑上输入交易码存钱。
刷卡后电脑上弹出信用卡营销提示：
【推荐卡种：悠游世界信用卡】
【预授信额度：50000】
【营销话术：首年免年费，微信消费一元记一积分，掌银十元洗车……】
“您好，您可以办理一张信用卡，我行信用卡优惠活动多多，特别划算，您需要的话现在拿身份证就可以申请了，您带身份证了吗？”
对面的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秦武也不尴尬，麻利存完钱，双手递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慢走！”
送走今天最后一位客户，秦武赶紧开始碰库，在押钞车到网点门口的时候刚好和主管一起给钞箱上锁插封签。
窗口单位，摸鱼都没法舒服的摸，总是被迫加班，一毛不多挣，真真是用爱在发电。
下班以后家里还一堆事情呢，秦武赶紧打票准备签退，喊主管过来授权。
“打完票大家先别走，刚通知说石行长和刘经理下来开存款督导会，咱们把衣服换了等等吧。”主管说。“请休假人员也要来，秦武，你等下给刘鹏打个电话叫他赶紧过来开会。”
“又开会啊白姐，烦死了，天天督导，有本事让那些领导拉来千八百万存款啊，一天啥事儿不干就知道开会，开会能开来存款？！”秦武还没说话，他旁边的女同事首先就按耐不住了。女同事家孩子正是毕业班的时候，她还要赶回去给孩子做饭呢。干这行的，没钱又没家，下班就开会是常态。
秦武也暗自腹诽，下班就开会到底谁发明的，能不能举报一波，基层员工就不是人了，没个家了，一天24小时都在单位待命了。最烦休假时候喊人开会了，秦武默默同情那位休假的同事三秒，这都第几次了，一到这哥们儿休假就开会。
腹诽归腹诽，该干的还得干，该等的还得等，秦武给休假那哥们儿打电话通知了一声，然后打完票关了电脑靠在椅子上闭眼假寐了起来。
换衣服，哪有那时间，家里回去就得忙活起来了，能抓紧时间多睡会儿就谢天谢地了。
六点过十分，二位领导姗姗来迟，主管招呼大家落座一起开会，深入贯彻落实领导的指示和要求。
领导就是领导，自会议一开始，小嘴叭叭，一口水都没喝，讲了一个半小时，直把秦武听的头晕脑胀的这会议才终于落幕。
会议期间咔嚓咔嚓的照相声响起，秦武知道，会后业务群里又是一篇歌功颂德的小短文配上美颜图片，然后下面一水儿的点赞图。
如果传销有模板，那一定是这样子。
完事后秦武赶紧骑上自己200块淘来的二手自行车往家赶，回去要做好饭带到医院去和妈妈一起吃，秦武妈妈贾凤娇女士上个月出摊时出了场车祸，现在暂时不能自理，白天秦武上班，医院有护工照顾，晚上秦武要陪夜。
秦武家住沪城边上一座老破小居民楼里，是秦武爸还在时跟秦武妈一起贷款买的，现在秦武爸已经不在了，就秦武和秦武妈两人相依为命。
单位离家里有点远，但是秦武知道一个废弃防空洞，走那个洞的话能省一半距离。
防空洞年久失修，一般人不敢接近，听说还闹鬼。
秦武觉得鬼不可怕，穷才最可怕。
自秦武妈住进医院，三天两头护士站就催缴费，医院简直是个销金窟，多少钱砸进去都没个响儿。
秦武跟护工说好了，早七点到晚七点算一天工，超时的话时间累计到12小时又算一天的工。
秦武这些天一直打防空洞那儿过，为的就是能多节省一点时间，早点赶到医院接班就能省点钱了。
今天不知怎的，一进防空洞就有股怪味儿。
秦武也没在意，只当是有野猫野狗死在里面了。毕竟173的大汉，胆小如鼠怎么能行。最重要的是真的没时间了，真的要快点儿了。
秦武蹬着自行车跑的飞快，洞里没有灯，没什么光线，视线受阻，好在秦武准备了矿工帽，在单位上早就充好了电，前进的路走过多次了，也还畅通无阻。
当车子行进到一个拐弯处时，秦武猛的被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扑倒在地。
秦武顿时大惊，“啊～”的一声吼了出来，紧接着他感觉到一个冰冷的针头扎进他的右臀，屁股霎时收紧，他顿时肾上腺素飙升，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猛的爬起将身上的东西掀开，自己捂着屁股靠在墙上，惊魂不定的看着眼前的怪物。
银行业对外要如春风般和煦，对内要如利刃般冷酷。何况只是个小小桂圆。怎么搓圆捏扁都行。
在银行工作，要有眼力劲儿，在规则大于天的基础上，充分重视人情世故总是没错的，不要因为这些工作上的小事得罪人，惹得大家不快。
摔跤可以，但是不能老是在同一个地方摔啊对不对。吃亏可以，但是要涨智商。
秦武正百无聊赖地盯着柜台前的空座椅发呆。
某985大学毕业后误打误撞听着国企、银行等高大上字眼就进来了，秦武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是农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懵懵懂懂就进入大梁国民银行。
听着名号挺响，以为是高大上的金融人，分分钟千八百万的大生意大单子，谁知道进来后成了服务员、业务员、推销员，扫街地推上门跑腿，时不时的碰上个难缠的主儿还得被恶狠狠骂上一顿。
嘿，你猜怎么着，这工作比孙子还孙子。
进银行四年了，可太稳定了，一直在坐柜，工资稳定每月到手2300，天天百日竞赛，月月营销旺季，年年开门红，客户脸难看，同事会甩锅，领导低气压。
兜兜转转四年，不过是从一个网点被扔到另一个网点做柜哥，有时候秦武也迷茫，当初那么努力的学习到底是为了什么？
“呵，985大学生，我就是要让他坐柜！985毕业的怎么了，我中专毕业，还不是做他领导！”年纪轻轻就谢顶了的秃头行长说这话也不避开秦武，轻蔑瞥了一眼秦武后夹着锃亮的皮包扬长而去。
“不过多读两年书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这些人啊，比他们校园招聘的气直多了，毕竟咱们资历熬到这儿了！”三十四五的年纪，十八九年的工龄，初中堪堪毕业就找关系通过劳务派遣进入银行，不久前遇到利好政策劳务派遣转正，终于有了正式工的身份，胖胖的李歌咧着猩红的大嘴，笑的牙不见眼的跟同事闲话着。本就长得有点尴尬，还故作娇俏，笑的花枝乱颤，肥大的屁股把座椅压的一颤一颤的。
……
秦武觉得，似乎自己的小小985本科学历在这里成了招人嫉恨的大旗，只要这里有人知道自己是985本，就仿佛立了一面敌对挑战大旗，不上来把自己贬斥的一文不值就浑身不舒坦。
学历无用论在这里充斥的淋漓尽致，人情、关系、资源才是这里的硬通货，甚至人情关系才是重中之重。
跟秦武一批进行的同事，半年做主管，一年当主任，再半年升任支行综管部经理，现在去了分行做副总，人家的银行工作简直是开了金手指，真是恐怖如斯，一路easy模式，顺风顺水。
相比之下秦武就实惨了，没有背景只有背影的孩子就是实打实的金融民工，牢牢的钉死在柜台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甚至刚进行一年的小徒弟都已经飞升网点副主任，哦对了，挂名在网点，工作在部室，领网点工资的那种。
这是银行内部秘而不宣的一种常规操作了，网点挂名，乍一看网点人员充足，实际可以有一半人在部室。
拿着下煤窑的工钱，做着看大门的工作，美滋滋。
小徒弟是前行长的亲戚，前行长去分行升任之际提拔了一大批青年才俊，其中就有小徒弟。
“这就是能量守恒啊，想我前半生学校生涯顺风顺水，优秀的一批，被人仰望。步入社会了，也该别人的事业风生水起，也该仰望别人了。”秦武开解自己。
“存钱！”
“砰”的一声，一塑料袋被皮筋紧紧扎着的零钱被扔进秦武面前的凹槽里，同时椅子被重重拉开，发出刺耳的响声，来人一屁股坐下去，趴在柜台上盯着手机，眼睛都没有看秦武一眼，手机里传出“弟弟，你怎么这样对咱妈呢？咱妈把咱们养这么大多不容易啊……”
秦武缥缈的思绪瞬间拉回，一听就知道，快脚视频软件里拍的尴尬家庭伦理短剧，演技尴尬，配音拖沓，像是含着一口大鼻涕在说台词，矫揉做作，可就这还把包括秦武妈妈在内的一众中老年妇女吃的死死的，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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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元的居多，剩下三千左右的十元二十元。
存零钱让人头大，尤其是接近下班这个点存零钱，更是让人头大。
新旧分开，版别分开，过两遍机器，扎带盖章，十把一打，用捆钞机捆好，贴封签，不宜流通的就作为破币上缴，新钱就再次进入流通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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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武也不尴尬，麻利存完钱，双手递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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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票大家先别走，刚通知说石行长和刘经理下来开存款督导会，咱们把衣服换了等等吧。”主管说。“请休假人员也要来，秦武，你等下给刘鹏打个电话叫他赶紧过来开会。”
“又开会啊白姐，烦死了，天天督导，有本事让那些领导拉来千八百万存款啊，一天啥事儿不干就知道开会，开会能开来存款？！”秦武还没说话，他旁边的女同事首先就按耐不住了。女同事家孩子正是毕业班的时候，她还要赶回去给孩子做饭呢。干这行的，没钱又没家，下班就开会是常态。
秦武也暗自腹诽，下班就开会到底谁发明的，能不能举报一波，基层员工就不是人了，没个家了，一天24小时都在单位待命了。最烦休假时候喊人开会了，秦武默默同情那位休假的同事三秒，这都第几次了，一到这哥们儿休假就开会。
腹诽归腹诽，该干的还得干，该等的还得等，秦武给休假那哥们儿打电话通知了一声，然后打完票关了电脑靠在椅子上闭眼假寐了起来。
换衣服，哪有那时间，家里回去就得忙活起来了，能抓紧时间多睡会儿就谢天谢地了。
六点过十分，二位领导姗姗来迟，主管招呼大家落座一起开会，深入贯彻落实领导的指示和要求。
领导就是领导，自会议一开始，小嘴叭叭，一口水都没喝，讲了一个半小时，直把秦武听的头晕脑胀的这会议才终于落幕。
会议期间咔嚓咔嚓的照相声响起，秦武知道，会后业务群里又是一篇歌功颂德的小短文配上美颜图片，然后下面一水儿的点赞图。
如果传销有模板，那一定是这样子。
完事后秦武赶紧骑上自己200块淘来的二手自行车往家赶，回去要做好饭带到医院去和妈妈一起吃，秦武妈妈贾凤娇女士上个月出摊时出了场车祸，现在暂时不能自理，白天秦武上班，医院有护工照顾，晚上秦武要陪夜。
秦武家住沪城边上一座老破小居民楼里，是秦武爸还在时跟秦武妈一起贷款买的，现在秦武爸已经不在了，就秦武和秦武妈两人相依为命。
单位离家里有点远，但是秦武知道一个废弃防空洞，走那个洞的话能省一半距离。
防空洞年久失修，一般人不敢接近，听说还闹鬼。
秦武觉得鬼不可怕，穷才最可怕。
自秦武妈住进医院，三天两头护士站就催缴费，医院简直是个销金窟，多少钱砸进去都没个响儿。
秦武跟护工说好了，早七点到晚七点算一天工，超时的话时间累计到12小时又算一天的工。
秦武这些天一直打防空洞那儿过，为的就是能多节省一点时间，早点赶到医院接班就能省点钱了。
今天不知怎的，一进防空洞就有股怪味儿。
秦武也没在意，只当是有野猫野狗死在里面了。毕竟173的大汉，胆小如鼠怎么能行。最重要的是真的没时间了，真的要快点儿了。
秦武蹬着自行车跑的飞快，洞里没有灯，没什么光线，视线受阻，好在秦武准备了矿工帽，在单位上早就充好了电，前进的路走过多次了，也还畅通无阻。
当车子行进到一个拐弯处时，秦武猛的被一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扑倒在地。
秦武顿时大惊，“啊～”的一声吼了出来，紧接着他感觉到一个冰冷的针头扎进他的右臀，屁股霎时收紧，他顿时肾上腺素飙升，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猛的爬起将身上的东西掀开，自己捂着屁股靠在墙上，惊魂不定的看着眼前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