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陆老太

陆盛寒从医院径直回了家，他早在之前就想着回来看陆家老太太，但因为一直怕乔伊人第一时间醒来自己看不到，所以才拖到现在。
　　一进陆家老太太居住的别苑，陆盛寒就能闻到佛室里的香烛燃烧的气息，能听到从佛室传来的敲木鱼理佛珠的声音。
　　不用猜，他奶奶这些天一定又把她自己关在佛室忏悔她那天所做的一切。他这趟回来的目的，主要为了开导她。
　　佛室的门紧闭着，守在外头的两个佣人见陆盛寒过来了，连忙朝他恭敬点了头，便识相地退下了。
　　陆盛寒站在屋外，敲了几下门，意料中的，里面并没有回答。
　　陆盛寒似乎也不惊讶，他继而道：“奶奶，是我。”
　　他等了半晌，里面才悉悉索索传来脚步声。
　　接着，云甜给他开了门。
　　云甜是服侍老太太的女佣，年纪也有四十多了，当年是陆向敏见她机灵，亲手为老太太挑的。不过，云甜暗地里的身份，却是陆盛寒这边的人。
　　陆盛寒见了云甜，唤了声云姑姑。
　　云甜应了声，也不多话，请他进了佛室，这才把门关上。
　　室内烟雾袅袅，佛像面前立着三支一人高的贡香，陆老太太就跪在贡香前，一手敲木鱼，一手理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内心虔诚似尼。
　　陆盛寒就静静站在她身后，并没有立即出声，而是待她将一本经书念完，他才示意云甜上去提醒。
　　云甜与少爷对视了眼，继而走到陆老太太身畔，俯下身子在她耳畔说了句什么，陆老太身体明显怔了下，继而她放下手里的佛珠，想要从地上起来。
　　无奈她跪得太久，腿脚麻木，站起来时身体踉跄，还好陆盛寒眼疾手快，稳稳扶住了自己奶奶。
　　可这一瞬，陆盛寒还是感觉到了与过往的不同。
　　他声音梗塞了下，艰难出口：“……奶奶，你瘦了。”
　　因为在他的感觉中，奶奶总是护着小小的他，那时候，他在奶奶身边撒娇，说有力气可以抱起奶奶，可无奈怎么抱都抱不起来，而今，他随随便便扶她一下，就感觉她整个人轻了很多。
　　真不知道是自己长大的缘故，还是奶奶老了消瘦了……
　　陆老太太听言叹了口气，挽着自家孙儿的手，往太师椅上引。
　　她边走，边抬头望着自家孙儿那张俊酷的脸，目光片刻都不敢离开。
　　她说：“奶奶毕竟还是会老的，倒是你，长高了长壮了，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陆盛寒听了心头一酸，满怀歉疚：“奶奶，是我不好，这些年都不回来看你，哪怕最近回了陆家，也没过来请个安……”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陆老太太拖着他一同在两张太师椅上坐下，她的手紧紧握住孙儿的手，笑容苦涩，“你是怕我见到你想起以前的事，心里反而更伤心更难受，所以执意不见我……”
　　“……奶奶。”
　　“盛寒啊，我知道自己的病情。如果不是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可能我也不会突然犯病，乔家那姑娘也不会受伤，所以你回了陆家没有第一时间见我，也很正常，并没有做错什么……”
　　陆老太太皱着眉，突然想起什么，问陆盛寒，“对了，乔家小姑娘怎么样了？”
　　“她刚醒不久，一切已经没有大碍。”
　　陆老太一听，脸色顿时黑了一半：“她醒了，你怎么不陪着？”
　　陆盛寒语气一窒，顿了片刻，才道：“奶奶，我也是怕你太担心，就第一时间回来告诉你这个消息。”
　　“我知道你小子孝顺，不过，乔家小姑娘毕竟是我打伤的，你还得多替我照顾照顾她。”
　　“我知道。”陆盛寒认真点了点头。
　　“还有，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你能带我去见这姑娘一面，我想亲自向她赔个礼道个歉……”
　　“不用。”陆盛寒语气蓦然冷冰冰的，他脑海里闪过陆向敏的脸。因为哪怕他愿意带奶奶出这个门，只怕陆向敏会想尽办法阻挠。
　　奶奶身体虽然还算康健，但毕竟她是老人家，还是个爱操心的老人家，如果自己因为奶奶要出门的事儿跟陆向敏又明里暗里斗起来了，奶奶根本经不起后辈们这样的折腾。
　　他现在要采取的策略是在奶奶毫不知情且毫无牵扯的情况下进行，将伤害降到最低。
　　“怎么了？”陆老太见孙儿神情郑重，她眼底掠过一丝狐疑。
　　陆盛寒回过神，赶忙露出一丝另对方安心的笑掩饰掉那一丝冰寒。
　　他说，“奶奶，等伊人康复了，我再亲自带她过来向您请个安。”
　　“那怎么行？”陆老太心里对前几天的事很愧疚，她犯病时下了多重的手，她怎么会不清楚？那一棍子下去，可是对准的脑袋啊……陆家欠乔家的已经够多了，她想亲眼看看这孩子……
　　“奶奶，您听我的，她真的没事。”陆盛寒也坚持自己的做法。
　　陆老太望着陆盛寒，心里满是不理解，此时，站在旁边的云甜突然开口了。
　　“老太太，您现在可不能出去呀，前几天三姐姐还嘱咐我，让您在家静养呢。”
　　陆老太一听，瞬间就被点醒了。
　　她狠狠瞪了云甜一眼：“哼，你眼里就只有陆向敏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什么静养，你干脆点告诉我，是监禁呗！”
　　云甜吃了一鳖，但并没有多加解释，她只是快速地朝陆盛寒瞧了眼。
　　这么多年来，连陆老太都不知晓云甜是自家孙儿的人，可见她隐藏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她很懂得拿捏身份，只有当外界都认为她是陆向敏那边的人手时，她才能更好的为少爷这边做事。因此，现在被陆老太误会吐槽些闲话，她并不会感觉委屈。
　　陆老太很快就接受了被女儿陆向敏监视的现实，毕竟这么多年来，她未曾离开过陆家，不就是得益于自己女儿的手段么？
　　反正她青灯古佛相伴也习惯了，不出门也不碍事。
　　那乔小姑娘那边，看来她还是得亲自嘱咐嘱咐自家孙儿，待她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