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主悲愤,仆背人


小说:宗华   作者:闻召   类别:架空历史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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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柏将妻儿尸骨带回了家。
  恒煊与恒秋同样愤恨,恨曼人的残忍,又同样悲伤。
  恒煊十岁时,叶柏也不过一个少年,就常在一起,甚至恒煊与叶,恒二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父亲恒珽在一起的时间还长。
  身份上虽一个是家臣,一个是少主,但其实情同兄弟,年龄上相差七八岁。
  恒煊见过叶柏的妻子,姓宁,是个温柔大方但很坚强的女子,俩个孩子都是男孩,长的五岁,小的三岁,活泼好动。恒煊少年心性末改,经常带他们玩。
  一次曼人入侵,就造成无数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这就是享受安逸的代价吗?未免太沉重了。
  恒煊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劝他节哀又显作做,现在不哀,还是多年夫妻吗?
  “啊啊啊!”
  恒煊想到熟悉的人就这么永别了,而且还有俩个是孩子,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胸闷头胀,一股气憋在心中出不来,只能大吼一声发泻,跺脚气道: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的曼奴!我一定见一个杀一个!”
  恒煊这几天又气,现在又哀伤,转身跑了。
  恒秋又担心叶柏,又担心恒煊,心想叶柏深爱妻儿,但也绝不是就此一蹶不振的人。
  反倒是恒煊,少年情绪不定,心性未成,心中郁结,可能做些无法预料的事来,于是让其他认识的士子看好叶柏,并让他们安排主持叶柏妻儿的丧事,自己要跟着恒煊。
  恒秋出去找到恒煊,见他又在挥刀四处乱砍草木,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发泻出来就好了,累了就睡了。
  又过三天,恒煊到叶柏家时,发现他已好了很多,虽然暴瘦,眼眶都凹进去,骨头也凸起来了,但眼睛能动,见到人也会行礼了。
  恒煊长出一口气。待到下午,恒煊就要离去,叶柏请他饮食再走。叶家那个小荷回来了,家中还有二个年轻侍女,一个护院干杂役的壮汉,一个白头老翁执事。
  封户领民也轮流到叶家帮忙,执政卿与曼人谈判的消息已传开。
  恒煊在叶家用餐后又休息一会,就得往城里赶,父亲让他还是待城里安全点。
  恒煊出了叶氏的大门,进了马车,车上挂了灯笼,前方左右共四名护卫提灯开道,车旁二人,车后二人,恒秋最前领路,御者驾马前进,一行共十一人。
  恒煊在车上突然心想之前怎么就没想过送叶家一匹马呢。
  芳国与甸地,宗华隔绝多年,本身不产马,直到最近一两百年才从宗华引进体形较小,善走山路的驮马。
  几十年前才从两河引进大的战马,一方面大部份马不能适应新环境,造成存活量少,另一方面,芳国半岛狭长,多有港口,芳人又造船行商,所以海运比路运快捷。
  所以马不仅昂贵,而芳人又无太大动力去引种自己培育,长期外买,所以贵上加贵。
  在芳国一匹马抵得上二十头牛,而恒氏本家亦不过十匹不到。但芳人经商有钱啊,不大规模买,只是用不上这么多马。
  半岛芳人的财富都集中在大夫这一层,只有他们刚好有能力建港口买船甚至造船,所以富裕。
  而内陆士族初始财力小,封地小,大多只能出产粮食,木材,或者矿物,不仅一部份要上交大夫,而且因为没有船,也买不起船,建不起港口,所以只能卖给大夫,大夫用自己的船再外稍,利润七成都在大夫这一级了。
  所以恒煊送叶柏一匹马不是太值得反复考量的事。恒煊一做决定,就把恒秋叫过来,要送就一人送一匹。
  马贵车辆倒不贵,他们可以自己解决。恒秋到车厢边,恒煊道:
  “明天你到马厩里自己牵一匹马,给白鱼牵一匹,我等会回家就和马官打招呼。”
  恒秋一喜,笑道: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专挑最大最壮的!”
  “嘿!你这……”
  正嘻笑间,路边草丛间窜出一黑影,惊了马一下。
  “是什么?”
  前面侍卫忙抽刀,摆出防御阵形,恒秋一惊,忙抽刀往前,就见前面一团黑影,侍卫将灯提前照亮,这才看清黑影是一个人。
  这个人跪在地下,以头触地,上半衣服没了,全是划痕,甚至有刀伤,血迹干了成痂,一片污垢,瘦骨嶙峋,头发油腻如草窝。
  恒秋以为是难民,皱眉道:
  “大胆!敢挡贵人车驾,滚一边去!”
  那人不动,恒秋疑惑他是不是死了时,那人抬头了,脸对着地面,用无力的声音的声音道:
  “请问贵人认识叶柏叶士子吗?”
  恒秋一愣,以为他是叶柏的封户,但他离叶家都这么近了,如果是叶柏的封户,应该知道叶家在那,有事也直接找叶柏了呀,何故半夜半路拦道。
  于是恒秋立刻更加警惕,用眼神示意其他人不要放松,并握紧刀柄,其他人慢慢向恒煊车辆靠拢,恒秋用余光扫视四周,开口问道:
  “认识又如何?”
  半响,那人依然保侍弯腰跪地,双手支撑,脸朝下的怪异姿势,恒秋心脏咚咚咚直跳,大半夜的,快以为是什么山精鬼怪时,那人又用无力又沙哑的声音道:
  “贵人认识叶士子的话,能否告诉他,他的妻儿被一群人杀了。”
  恒秋更加困惑了,他们当然已经知道叶柏的妻儿死了,是被曼人杀的。难道这人是陈元所说的,藏在山洞的村民,随陈元弟一同吸引曼人的那批人?
  被一群人杀了?
  他亲眼看见宁氏母子被曼人杀了的?躲在角落里?
  恒秋不想再想,干脆直接问他:
  “我们已经知道叶士子妻儿的死因了,你是那个村的村民?你看见曼人杀她们母子了?”
  那人回道:
  “不是。”
  恒秋头一歪,没听清,侧耳问道:
  “什么?”
  “不是曼人杀的。”
  “什么?”
  恒秋听清了,但没明白他的意思,不是曼人杀的是谁杀的。
  那人抬起头了,脸上一片污垢,但眼睛明亮,一下与恒秋直视了,低声道:
  “不是曼人杀的!是芳人!是那个山洞里的人!是陈元他弟!是我杀的!”
  恒秋表情不变,与那人长久对视,但脑子已经一片混乱了。
  什么意思?
  不是曼人杀的?
  是芳人?
  是村民?
  是陈元他弟?
  是他?
  到?什么意思啊?!!
  恒秋瞳孔一缩,舌头舔了一下下嘴唇,不解道:
  “你……到底在讲什么?”
  恒秋看见他嘴角扯了一下,像是在笑,露出一个虎牙。他应该是一个少年——这个想法很唐突的突然在恒秋的脑海中冒出。
  这人双眼明亮,表无面情道:
  “我说叶柏叶士子的妻儿不是被曼人杀的,而是被我村子里的村民,被陈元他弟,还有我,我们一起杀的!”
  恒秋不相信,突然狂暴的恕吼道:
  “你这个大胆贱民!是在戏弄我恒秋?嗯!”
  这人无动于衷,依然冷静甚至麻木道:
  “我快不行了,我想见叶士子。”
  “乃公现在就劈死你!”
  恒秋举刀就要砍他。
  “好了!”
  马车里的恒煊听见了他们的全部对话,止住了恒秋。
  恒秋冷静下来,马车又传来声音:
  “把他弄到马车上来,回叶家!”
  恒秋放下刀劝道:
  “不可让他到车上,我背他!”
  恒煊不反对,恒秋将这人背起返回叶家。
  刚走几步,这人突然在恒秋耳朵边说道:
  “小心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