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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不知哪里飘出的一缕茶香缠上枝头，少了鸟儿依傍的枯枝也少了几分凄恻萧索，日光穿过层云献身于土地，静默的泥土为来年开春的新芽蓄力，期冀结出堪折的花朵。
此时影门一声厉呵惊得枯枝一颤。
“站住！”
尹如珏抱着东西的身形一顿，撇了撇嘴，极不情愿地转过身对着尹问山。
“干什么去？”尹问山瞅了眼尹如珏怀里那堆东西。
“没什么就去集子上逛逛。”尹如珏垂眸躲闪着尹问山的目光，底气不足。
“抱着这么些东西去逛集市，你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我看，你分明就是要去流水楼看那个萧潆。”尹问山冷哼一声，看着尹如珏。
“知道你还问我”尹如珏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
尹问山瞪向尹如珏，一脸阴沉：“你一个影门的少门主，天天往流水楼跑，成何体统！”
“萧潆她伤的很重，我这不是不放心吗！”尹如珏忍不住顶嘴到。
“你！”尹问山无奈摇头，对于尹如珏这个犟脾气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为父问你，你这几日天天去可见到她了？你既心悦她，便好好练功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样也好在她有危险时保护她，而不是天天捣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爹，您就别拐着弯得逼我练功了，要是看不见她安好，我也练不下去啊。不说了啊爹，我得赶紧把这参送去。”尹如珏胡乱应和着，便向门外跑去。
“珏儿！”尹问山气得长出一口气，末了摆摆手，看向戟叶，“唉，罢了罢了。对了，戟叶，他刚才说去送什么？”
戟叶咬了咬嘴，略犹豫道：“回门主，少门主说要去送参。就是前几天朝廷刚赏的那参。”
尹问山嘴角抽了抽，闭目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声色冷到极点：“今晚待少门主睡着了，你去给他屋外面上把锁。在门内传我的命令，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放他出来！”
这小兔崽子，还怕为父治不了你不成！
窥星阁
续断撤掉萧潆腕上的帕子，点头声音柔和：“嗯，萧姑娘恢复的不错，明日便可回流水楼了。”
“明日就可？续断你再看看。”段尘一愣。
萧潆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过得未免太快了。
“嗯”续断心里清楚段尘的意思，无奈笑着应和，只好再次抚上脉，“其实再多养几日也未尝不可。”
萧潆闻言忙抽回手：“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不用再养了，明日便回流水楼吧。”
续断抬头撇了眼段尘，憋笑道：“这次可不是我说的，是萧潆自己要回去。”
段尘沉默半晌才略略点头，虽面上一脸平和，内心早已沉到极点。
“对了萧潆，你身体虽恢复得差不多，但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我问你什么你答便是。你可有自小服用什么药？”续断紧盯着萧潆，不放过她一丝表情变换。
萧潆回忆着，边想边道：“嗯自小爹爹便让我服用一赤色药丸，说是我自胎里来就带着病症，需得好好调理。就这样日日服用，直到十五岁那年才停。”
“萧姑娘可记得那是什么药？”
续断闻言有些激动地前倾身体，眸光透着急切。
“爹从未告诉我，因此我也不知那是何药。而且萧府被抄时一片混乱，也不晓得府里还会不会有。”萧潆蹙眉使劲回忆道。
见续断神色激动，段尘微微蹙眉：“续断？阿潆身体怎么了吗？”
“没没有。我只是看萧姑娘恢复得这样快，才有些好奇，如此看来是那药将萧姑娘身体调理得好。”续断意识到自己失态之举，忙稳了稳心绪，起身略略点头，“好了，我便不在此打搅了，告辞。”
待续断走后，段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续断有些异常，又说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
“阿尘？阿尘？怎么了？”萧潆伸手在段尘眼前晃了晃。
段尘回过神看向萧潆，轻声问道：“为什么急着走？”
萧潆一愣，猛然反应过来，不禁笑道：“你是在介意这个啊，段阁主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是。”
萧潆似是没想到段尘回答得这么爽快，看到他认真的表情不禁心生喜欢，起身跪坐在床上，伸手去捏段尘的脸，笑道：“阿尘，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段尘抓住萧潆不安分的手，无奈道：“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这么急着走。”
“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该走了呀。师傅和楼主还在等我，我不能让她们担心。”萧潆笑意盈盈看着段尘，眸光率性明亮，“而且我要回去努力晋升，早日成为一等弟子。”
“为什么想成为一等弟子？是想越来越接近江湖中心，然后调查萧府之事？”段尘目色略沉，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这是一方面。你不是说一年后会将一些事告诉我吗，这一年内我会拼命走向高处，到时我才有可能凭自己的实力为萧府翻案。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萧潆忽然歪头一笑，在段尘脸上轻啄了一下，“还有，我若是成了一等弟子，便有了自由出楼的权力，便能经常见我的阿尘啦。”
段尘嘴角不禁泛起笑意，轻弹了下萧潆额头：“都依你。”
“阿尘你真是太好哄了。”萧潆凑到段尘脸旁，笑容有几分讨好，“那明个，用完早膳后你送我回去？”
“午膳后。”段尘淡淡拒绝。
“非得多拖半天。”萧潆无奈看了眼段尘，偏过头小声嘟囔，“幼稚”
段尘耳力极佳，自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禁挑眉轻笑。
“那晚膳后？”
“不不不，午膳后挺好的。”萧潆连忙改口，环住段尘脖子，认真道，“午膳后挺好的。”
段尘唇角上扬：“好。”
次日午后，马车上
萧潆看向旁边坐着的诸葛翊，不禁奇怪。
“阿尘不是让你去西川送信吗，你怎跟来了？”
诸葛翊颇为得意往后一靠，摆摆手轻松道：“他这个人嘴硬心软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说便罢了，哪里真舍得我快马加鞭三天三夜去送信呢，段尘啊还指望着我主持窥星阁大局呢。”
话音刚落，段尘便掀帘而入，诸葛翊登时脸色有些不正常，忙好好坐正。
段尘瞥了眼诸葛翊，装作没听到，缓缓坐在萧潆对面，嘴角却是不着痕迹浅笑。
“啧啧啧，看来是我从前小看诸葛大人了。”萧潆与段尘对视一眼，立刻心里明了，憋着笑意点头。
诸葛翊见段尘并不欲戳穿自己，愈发有了底气，再次往后一靠，抖着腿道：“知道就好。”
“护法大人，您吩咐的浓茶。”侍从在轿外恭敬道。
“进来吧。”段尘笑意更浓。
诸葛翊一愣：“浓茶？我没说要浓茶啊？”
“啊？”侍从放茶的动作一顿，看向段尘，不解道，“可是是阁主说护法大人昨夜在阁主房里嚷闹了一夜，求着不去办什么事，折腾得愣是一夜没睡，所以吩咐咱们准备了浓茶提神啊”
“住住嘴！茶放这，你先下去。”诸葛翊连忙阻止侍从，有些尴尬地舔了舔嘴。
“噗”萧潆忍着笑，偷瞥了眼诸葛翊。
“笑什么！”诸葛翊转过身不看段尘和萧潆，瞅了眼茶盏，嘴角抽了抽，拿起来便是一饮而尽。
临近流水楼
“等待会儿到了，你便先下去，青脂掌事会在楼外接你去无情楼主那问安。我有些事要去找云前辈，随后便直接回阁了。”段尘看向萧潆，轻声道。
“找师傅？好那你们路上小心。”
萧潆点头，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不舍，明明自己之前那么急着回楼，可真快回去时心却格外沉重。
反观段尘，一路上虽没什么言语，却也是面色如常，此刻还在淡淡地向诸葛翊询问阁里的事务。萧潆不免心里有些失落，可有什么办法，当初要回楼的是自己，总不能现在说舍不得之类的话吧。
“阁主，到流水楼了。”马车缓缓停下，侍卫声音传来，三人都是一怔。
“呃挺快的哈。”萧潆咬了咬嘴，勉强笑道。
段尘：“”
“那我下去了？”萧潆看向段尘，见他低头不语，愈发失落。
段尘：“”
“告辞。”
段尘：“”
段尘垂眸看着车底，膝上的手指却微不可查地蜷了起来。
萧潆刚刚掀开轿帘正欲下轿，就被猛然拉回一个怀抱。
诸葛翊无奈浅笑摇头，起身错开他们下轿，好给他们留出空间。
“怕你情绪会受到影响，我本不愿表现得太过不舍，可实在忍不住。”段尘皱着眉，声音有些沙哑。
“干嘛说得好像以后见不到了似的，这不以后唔”
不待萧潆说完，段尘忽然抬起萧潆下巴，俯身亲了上去。
与初次时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不同，这次的吻好似攻城掠池般夹杂着许多情绪。段尘紧紧搂着怀中的人，好像在害怕她下一秒会消失一样。
萧潆只觉心脏像要跳出来般上不来气，只得紧紧攀着段尘肩膀，似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整个大脑一片空白，眼角不自觉渗出泪，呼吸愈来愈急促。
“阁主？”
轿外传来侍卫询问的声音，似在奇怪段尘等人为何还不下轿。
萧潆闻声一惊，忙伸手想要推开段尘，可身体却被他禁锢地更紧。
段尘似是不满萧潆欲离开的想法，轻咬了下她的下唇，声音若即若离幽幽飘进她耳畔。
“阿潆专心。”
诸葛翊连忙上前一把拉回侍卫，示意其噤声，还在脖颈处比划了个杀人的动作，向马车那方向抬了抬下巴。那侍卫立马会意，闭嘴低下头去。
流水楼，秋无情房内
“既然皇上已经赦免了你，今后你便仍是我流水楼弟子，云畅仍是你师傅。只是你不必再化名江月，名册那边我会吩咐人改成萧潆。”秋无情见来人进殿，起身柔声道。
“弟子叩谢楼主。”萧潆跪在地上，埋着头道。
“怎么了这是？”秋无情走向萧潆，笑道：“半月不见，倒开始怕本座了？”
“不不敢。”萧潆犹豫着缓缓抬起头，方才的吻一直在萧潆脑子晃个不停，一想起脸上便会火辣辣地烧，她不自觉咬了咬下唇，却又想起段尘附在她耳边的轻语：
“暂且放你走”
“萧潆？萧潆？”
听到秋无情唤着自己，萧潆猛然回神。
“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你身体刚好，我便不留你在此问话了，先回房休息，晚些时候再给你师傅请安。”秋无情有些担忧地看向萧潆。
“嗯，多谢楼主，弟子先行告退。”萧潆有些尴尬地俯身行礼，忙退了出去。
后院
“云前辈。”段尘缓缓踏入后院，对着一抹清丽背影恭敬俯身。
“段阁主来了。”云畅微微一笑，转身看向段尘，微微福身点头，旋即走向石桌，“请。”
见段尘入座，云畅递给他一盏茶，微笑道：“想必窥星阁还有许多事务等着段阁主处理，为免耽误阁主时间，云畅便直说了。”
“您是前辈，又是萧潆师傅，唤在下段尘就好。云前辈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段尘接过茶盏，看向云畅。
“段阁主虽年岁尚轻，可依着江湖门派的规矩，阁主地位高于云畅，云畅自然不能僭越。”云畅虽微微颔首以示尊敬，可声音依旧清冷，“这便是江湖等级之差。所以云畅不解，潆儿不过我流水楼一小小弟子，又何德何能惹阁主青睐？”
“云前辈是怀疑我救萧潆另有所图？”段尘放下茶盏，似是早有所料般微微一笑，正对上云畅审视的目光。
“萧大哥全府之死，其中因由我并不清楚，但唯一我能肯定的是，此事有窥星阁的参与。”云畅面色凝重，双眉紧蹙，“我无意参与江湖事端，潆儿是我这世上为数不多的牵挂。潆儿一向不善隐藏心思，她虽未曾向我说过心悦何人，但我怎能猜不到。云畅不知阁主一步步接近潆儿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这丫头是的的确确动了真情。”
“云前辈。”段尘抬眸，正色道，“在下不欲隐瞒，我与阿潆相知，的确并非全是偶然，萧府之事因由复杂，是我有愧于她。”
云畅摇头轻笑：“这江湖上有多少的无可奈何与身不由己，段阁主只是做了对窥星阁更有利的选择。云畅无心追究从前，只想知道潆儿对阁主来说，今后是什么样的存在。”
今后么
段尘浅笑，眸中透着坚定的光亮。
“今后凡与她有关，再无无可奈何之说承她不弃，踏入我无边黑夜，我自是拼了命也会护她一世长明。”
云畅声音颤抖，却欣慰笑了，“我相信你，多年前有个人的眼神和你现在一样，那份光亮不会骗人。未来之事无法预料，但我信此刻的你。我虽足不出楼，但消息依旧灵通，呵，这江湖怕是要不太平了
云畅眸中泛起点点光亮，她紧盯段尘，不欲放过他一丝迟疑：“段尘，我要你发誓，不论发生什么都要护潆儿安稳。”
雪破云开后的天空分外清明，风声渐缓。
人们不禁感慨终于熬过了这漫长冬日最冷的时候。
少年眸光似一缕阳光，足以融化连绵冬雪。
“段尘，歃血为誓。”
此时影门一声厉呵惊得枯枝一颤。
“站住！”
尹如珏抱着东西的身形一顿，撇了撇嘴，极不情愿地转过身对着尹问山。
“干什么去？”尹问山瞅了眼尹如珏怀里那堆东西。
“没什么就去集子上逛逛。”尹如珏垂眸躲闪着尹问山的目光，底气不足。
“抱着这么些东西去逛集市，你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我看，你分明就是要去流水楼看那个萧潆。”尹问山冷哼一声，看着尹如珏。
“知道你还问我”尹如珏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
尹问山瞪向尹如珏，一脸阴沉：“你一个影门的少门主，天天往流水楼跑，成何体统！”
“萧潆她伤的很重，我这不是不放心吗！”尹如珏忍不住顶嘴到。
“你！”尹问山无奈摇头，对于尹如珏这个犟脾气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为父问你，你这几日天天去可见到她了？你既心悦她，便好好练功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样也好在她有危险时保护她，而不是天天捣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爹，您就别拐着弯得逼我练功了，要是看不见她安好，我也练不下去啊。不说了啊爹，我得赶紧把这参送去。”尹如珏胡乱应和着，便向门外跑去。
“珏儿！”尹问山气得长出一口气，末了摆摆手，看向戟叶，“唉，罢了罢了。对了，戟叶，他刚才说去送什么？”
戟叶咬了咬嘴，略犹豫道：“回门主，少门主说要去送参。就是前几天朝廷刚赏的那参。”
尹问山嘴角抽了抽，闭目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声色冷到极点：“今晚待少门主睡着了，你去给他屋外面上把锁。在门内传我的命令，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放他出来！”
这小兔崽子，还怕为父治不了你不成！
窥星阁
续断撤掉萧潆腕上的帕子，点头声音柔和：“嗯，萧姑娘恢复的不错，明日便可回流水楼了。”
“明日就可？续断你再看看。”段尘一愣。
萧潆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过得未免太快了。
“嗯”续断心里清楚段尘的意思，无奈笑着应和，只好再次抚上脉，“其实再多养几日也未尝不可。”
萧潆闻言忙抽回手：“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不用再养了，明日便回流水楼吧。”
续断抬头撇了眼段尘，憋笑道：“这次可不是我说的，是萧潆自己要回去。”
段尘沉默半晌才略略点头，虽面上一脸平和，内心早已沉到极点。
“对了萧潆，你身体虽恢复得差不多，但还有一些需要注意的。我问你什么你答便是。你可有自小服用什么药？”续断紧盯着萧潆，不放过她一丝表情变换。
萧潆回忆着，边想边道：“嗯自小爹爹便让我服用一赤色药丸，说是我自胎里来就带着病症，需得好好调理。就这样日日服用，直到十五岁那年才停。”
“萧姑娘可记得那是什么药？”
续断闻言有些激动地前倾身体，眸光透着急切。
“爹从未告诉我，因此我也不知那是何药。而且萧府被抄时一片混乱，也不晓得府里还会不会有。”萧潆蹙眉使劲回忆道。
见续断神色激动，段尘微微蹙眉：“续断？阿潆身体怎么了吗？”
“没没有。我只是看萧姑娘恢复得这样快，才有些好奇，如此看来是那药将萧姑娘身体调理得好。”续断意识到自己失态之举，忙稳了稳心绪，起身略略点头，“好了，我便不在此打搅了，告辞。”
待续断走后，段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续断有些异常，又说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
“阿尘？阿尘？怎么了？”萧潆伸手在段尘眼前晃了晃。
段尘回过神看向萧潆，轻声问道：“为什么急着走？”
萧潆一愣，猛然反应过来，不禁笑道：“你是在介意这个啊，段阁主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是。”
萧潆似是没想到段尘回答得这么爽快，看到他认真的表情不禁心生喜欢，起身跪坐在床上，伸手去捏段尘的脸，笑道：“阿尘，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段尘抓住萧潆不安分的手，无奈道：“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这么急着走。”
“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该走了呀。师傅和楼主还在等我，我不能让她们担心。”萧潆笑意盈盈看着段尘，眸光率性明亮，“而且我要回去努力晋升，早日成为一等弟子。”
“为什么想成为一等弟子？是想越来越接近江湖中心，然后调查萧府之事？”段尘目色略沉，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这是一方面。你不是说一年后会将一些事告诉我吗，这一年内我会拼命走向高处，到时我才有可能凭自己的实力为萧府翻案。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萧潆忽然歪头一笑，在段尘脸上轻啄了一下，“还有，我若是成了一等弟子，便有了自由出楼的权力，便能经常见我的阿尘啦。”
段尘嘴角不禁泛起笑意，轻弹了下萧潆额头：“都依你。”
“阿尘你真是太好哄了。”萧潆凑到段尘脸旁，笑容有几分讨好，“那明个，用完早膳后你送我回去？”
“午膳后。”段尘淡淡拒绝。
“非得多拖半天。”萧潆无奈看了眼段尘，偏过头小声嘟囔，“幼稚”
段尘耳力极佳，自是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禁挑眉轻笑。
“那晚膳后？”
“不不不，午膳后挺好的。”萧潆连忙改口，环住段尘脖子，认真道，“午膳后挺好的。”
段尘唇角上扬：“好。”
次日午后，马车上
萧潆看向旁边坐着的诸葛翊，不禁奇怪。
“阿尘不是让你去西川送信吗，你怎跟来了？”
诸葛翊颇为得意往后一靠，摆摆手轻松道：“他这个人嘴硬心软你又不是不知道，说说便罢了，哪里真舍得我快马加鞭三天三夜去送信呢，段尘啊还指望着我主持窥星阁大局呢。”
话音刚落，段尘便掀帘而入，诸葛翊登时脸色有些不正常，忙好好坐正。
段尘瞥了眼诸葛翊，装作没听到，缓缓坐在萧潆对面，嘴角却是不着痕迹浅笑。
“啧啧啧，看来是我从前小看诸葛大人了。”萧潆与段尘对视一眼，立刻心里明了，憋着笑意点头。
诸葛翊见段尘并不欲戳穿自己，愈发有了底气，再次往后一靠，抖着腿道：“知道就好。”
“护法大人，您吩咐的浓茶。”侍从在轿外恭敬道。
“进来吧。”段尘笑意更浓。
诸葛翊一愣：“浓茶？我没说要浓茶啊？”
“啊？”侍从放茶的动作一顿，看向段尘，不解道，“可是是阁主说护法大人昨夜在阁主房里嚷闹了一夜，求着不去办什么事，折腾得愣是一夜没睡，所以吩咐咱们准备了浓茶提神啊”
“住住嘴！茶放这，你先下去。”诸葛翊连忙阻止侍从，有些尴尬地舔了舔嘴。
“噗”萧潆忍着笑，偷瞥了眼诸葛翊。
“笑什么！”诸葛翊转过身不看段尘和萧潆，瞅了眼茶盏，嘴角抽了抽，拿起来便是一饮而尽。
临近流水楼
“等待会儿到了，你便先下去，青脂掌事会在楼外接你去无情楼主那问安。我有些事要去找云前辈，随后便直接回阁了。”段尘看向萧潆，轻声道。
“找师傅？好那你们路上小心。”
萧潆点头，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不舍，明明自己之前那么急着回楼，可真快回去时心却格外沉重。
反观段尘，一路上虽没什么言语，却也是面色如常，此刻还在淡淡地向诸葛翊询问阁里的事务。萧潆不免心里有些失落，可有什么办法，当初要回楼的是自己，总不能现在说舍不得之类的话吧。
“阁主，到流水楼了。”马车缓缓停下，侍卫声音传来，三人都是一怔。
“呃挺快的哈。”萧潆咬了咬嘴，勉强笑道。
段尘：“”
“那我下去了？”萧潆看向段尘，见他低头不语，愈发失落。
段尘：“”
“告辞。”
段尘：“”
段尘垂眸看着车底，膝上的手指却微不可查地蜷了起来。
萧潆刚刚掀开轿帘正欲下轿，就被猛然拉回一个怀抱。
诸葛翊无奈浅笑摇头，起身错开他们下轿，好给他们留出空间。
“怕你情绪会受到影响，我本不愿表现得太过不舍，可实在忍不住。”段尘皱着眉，声音有些沙哑。
“干嘛说得好像以后见不到了似的，这不以后唔”
不待萧潆说完，段尘忽然抬起萧潆下巴，俯身亲了上去。
与初次时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不同，这次的吻好似攻城掠池般夹杂着许多情绪。段尘紧紧搂着怀中的人，好像在害怕她下一秒会消失一样。
萧潆只觉心脏像要跳出来般上不来气，只得紧紧攀着段尘肩膀，似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整个大脑一片空白，眼角不自觉渗出泪，呼吸愈来愈急促。
“阁主？”
轿外传来侍卫询问的声音，似在奇怪段尘等人为何还不下轿。
萧潆闻声一惊，忙伸手想要推开段尘，可身体却被他禁锢地更紧。
段尘似是不满萧潆欲离开的想法，轻咬了下她的下唇，声音若即若离幽幽飘进她耳畔。
“阿潆专心。”
诸葛翊连忙上前一把拉回侍卫，示意其噤声，还在脖颈处比划了个杀人的动作，向马车那方向抬了抬下巴。那侍卫立马会意，闭嘴低下头去。
流水楼，秋无情房内
“既然皇上已经赦免了你，今后你便仍是我流水楼弟子，云畅仍是你师傅。只是你不必再化名江月，名册那边我会吩咐人改成萧潆。”秋无情见来人进殿，起身柔声道。
“弟子叩谢楼主。”萧潆跪在地上，埋着头道。
“怎么了这是？”秋无情走向萧潆，笑道：“半月不见，倒开始怕本座了？”
“不不敢。”萧潆犹豫着缓缓抬起头，方才的吻一直在萧潆脑子晃个不停，一想起脸上便会火辣辣地烧，她不自觉咬了咬下唇，却又想起段尘附在她耳边的轻语：
“暂且放你走”
“萧潆？萧潆？”
听到秋无情唤着自己，萧潆猛然回神。
“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你身体刚好，我便不留你在此问话了，先回房休息，晚些时候再给你师傅请安。”秋无情有些担忧地看向萧潆。
“嗯，多谢楼主，弟子先行告退。”萧潆有些尴尬地俯身行礼，忙退了出去。
后院
“云前辈。”段尘缓缓踏入后院，对着一抹清丽背影恭敬俯身。
“段阁主来了。”云畅微微一笑，转身看向段尘，微微福身点头，旋即走向石桌，“请。”
见段尘入座，云畅递给他一盏茶，微笑道：“想必窥星阁还有许多事务等着段阁主处理，为免耽误阁主时间，云畅便直说了。”
“您是前辈，又是萧潆师傅，唤在下段尘就好。云前辈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段尘接过茶盏，看向云畅。
“段阁主虽年岁尚轻，可依着江湖门派的规矩，阁主地位高于云畅，云畅自然不能僭越。”云畅虽微微颔首以示尊敬，可声音依旧清冷，“这便是江湖等级之差。所以云畅不解，潆儿不过我流水楼一小小弟子，又何德何能惹阁主青睐？”
“云前辈是怀疑我救萧潆另有所图？”段尘放下茶盏，似是早有所料般微微一笑，正对上云畅审视的目光。
“萧大哥全府之死，其中因由我并不清楚，但唯一我能肯定的是，此事有窥星阁的参与。”云畅面色凝重，双眉紧蹙，“我无意参与江湖事端，潆儿是我这世上为数不多的牵挂。潆儿一向不善隐藏心思，她虽未曾向我说过心悦何人，但我怎能猜不到。云畅不知阁主一步步接近潆儿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这丫头是的的确确动了真情。”
“云前辈。”段尘抬眸，正色道，“在下不欲隐瞒，我与阿潆相知，的确并非全是偶然，萧府之事因由复杂，是我有愧于她。”
云畅摇头轻笑：“这江湖上有多少的无可奈何与身不由己，段阁主只是做了对窥星阁更有利的选择。云畅无心追究从前，只想知道潆儿对阁主来说，今后是什么样的存在。”
今后么
段尘浅笑，眸中透着坚定的光亮。
“今后凡与她有关，再无无可奈何之说承她不弃，踏入我无边黑夜，我自是拼了命也会护她一世长明。”
云畅声音颤抖，却欣慰笑了，“我相信你，多年前有个人的眼神和你现在一样，那份光亮不会骗人。未来之事无法预料，但我信此刻的你。我虽足不出楼，但消息依旧灵通，呵，这江湖怕是要不太平了
云畅眸中泛起点点光亮，她紧盯段尘，不欲放过他一丝迟疑：“段尘，我要你发誓，不论发生什么都要护潆儿安稳。”
雪破云开后的天空分外清明，风声渐缓。
人们不禁感慨终于熬过了这漫长冬日最冷的时候。
少年眸光似一缕阳光，足以融化连绵冬雪。
“段尘，歃血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