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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辉找到罗晋的时候，对方正在反复播放阡陌和无名的比赛录像，原本就线条凌厉的脸上连表情都仿佛结了一层寒霜。/p>
李子西看到林辉，又瞅了瞅似乎毫无所觉的罗晋，在内心深处翻了个白眼，默默起身离开。/p>
——他才不要介入这种兄弟战争，百分百会成为炮灰。/p>
等到李子西出去，林辉就这么双手环抱胸前，站在一旁，也不开口。/p>
屏幕上的视频已到尾声，阡陌狼狈地追逐着无名，明明避而不战的是林争，罗晋却看起来比那个人更加狼狈难堪，仿佛身陷一滩烂泥中却妄想追逐在天空展翅的白鸟。/p>
罗晋的眉头越皱越紧，手也紧紧握成拳。/p>
林辉见他这幅样子，上前按下了暂停键，画面正好停在摄影机给无名的特写上，那台基础机甲在那一瞬间仿佛乘着风。/p>
“你来干什么，”罗晋的声音全无惊讶，不管是林辉进门还是李子西悄悄离开，他都听到了。/p>
装作不知只是因为他现在不想理任何人。/p>
“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从林辉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长满了小刺，一个一个扎进罗晋的心里。/p>
罗晋想把这些仿佛挑衅一般的言语揉碎了从心里丢出去，它们却反而伸出了细小的钩子，牢牢在他脑袋里扎根。/p>
林辉甚至没有费心去看罗晋的表情——他当然知道对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他只是用傲慢十足的语调继续向罗晋心里掷下又一根锐利长矛。/p>
“就算你在这里把视频看个一千遍一万遍，也依然赢不了林争。”/p>
罗晋猛地回头，眼中的光让林辉感觉到了一瞬间的心悸，仿佛有火蛇从那双眼中窜出，点燃了他的心脏。/p>
林辉眉梢一扬，勾起一边的唇角。/p>
——就算阿晋再怎么不承认，他依然是兄弟两人里更像爸爸的一个。/p>
——但是他现在还太嫩了……太嫩了。/p>
“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弟弟。”林辉故意用了罗晋最讨厌的称呼，果然看到罗晋瞬间变脸，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你在这里看了这么久，看出自己失败的原因了吗？”/p>
“……下次我就能赢。”/p>
罗晋从齿缝里挤出的五个字，逗乐了林辉。/p>
林家大少爷，上届世联赛的四强选手笑够了之后，闭目说道：“你为什么会感到愤怒？这场比赛足够精彩，就算没有赢，你也不至于愤怒。”/p>
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一副关心弟弟的好哥哥模样——虽然对罗晋来说，林辉的脸永远跟好哥哥这个词差了几亿光年，不过林家大少自己认为自己做足了好哥哥的亲切姿态。/p>
林辉鄙视地看向罗晋，那是站在高处，强者的姿态。/p>
他一语戳破罗晋的小心思。/p>
“你愤怒是因为你觉得理所当然的胜利被人窃取了，还用的是这种你看不上的手段。”/p>
“楚铮比你强，不管是天照也好、他本人的操作也好，所以你输给他的时候会不甘、会努力、但不会愤怒。但林争，他机甲比你破旧，人也是籍籍无名，于是你觉得你理当胜利了？”/p>
“你输在你的骄傲自负，阿晋，而且输得比你眼中那些‘没有骄傲’的家伙还要难看。”他将暂停的视频打开，画面上正是阡陌能量耗空，一步一步陷入绝望的样子。/p>
那画面是很压抑的，能量一点一点地耗空，机甲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不管驾驶者心里如何呐喊，它依然只能停下脚步。/p>
——要是在战场上，等待机甲士的就是被敌人找出来杀死的结局。/p>
“从这场比赛的一开始，你就觉得自己能赢，所以你放弃能够赢得胜利的拖延战术。我只想问，你凭什么？”/p>
你凭什么这四个字仿佛响亮的一个巴掌抽在罗晋脸上，刚刚输了比赛的男人甚至感到面上一阵*，虽然他很清楚那不过是幻觉。/p>
然而林辉的攻击还未结束。/p>
“凭你的天赋？所有能够进入世联赛的机甲士谁没有天赋？林争，他能把基础机甲应用到这种地步，难道他没有天赋？凭你的技术？要我说，这还真没什么好骄傲的，至少你的技术不如楚铮——也不一定过现在这个林争。凭你西区第二的身份？这就更可笑了，曾经的西区冠军连世联赛的门都踢破，过去的荣誉在比赛中什么都不是。”/p>
“那么你到底凭什么？凭你的努力？别再惹我笑了，阿晋。但凡有点名气的机甲士，谁不是花费了大量时间在机甲上，就算应子非那样非人的天才，在备战世联赛的时候，每天除了练习就是改造机甲，吃饭睡觉时间加起来只有七个小时。”林辉顿了顿，自嘲一笑，“这世界上最自欺欺人的可笑事情，就是以为‘努力的只有我自己’。”/p>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到西区来，我并不反对你这样做。”林辉冷酷地说，“不过现在看来，你依然半点长进都没有，这两年你算是白过了，收拾心情，从头来过吧。”/p>
视频早已走到了尽头，两人谁也没再去管那个遥控器。林辉也不等罗晋开口，转身就走。/p>
打开门的时候，李子西站在门口，眉头微皱。/p>
“太冷酷了吧。”/p>
“不痛他记不住。”/p>
“您也不担心你他就此一蹶不振，被打击的爬不起来？”/p>
“哼，如果他是这样的人，早就乖乖回林家，一个废物而已，我林家养得起。”/p>
李子西歪了歪头，让出路来。/p>
——得咧，您是大爷，您说了算。/p>
是林辉回到西林传媒准备的专车上，应子非早已在里面坐定。/p>
年轻的少校抬起头看了一眼林辉：“你在懊恼。”/p>
林辉：……/p>
——md你是会读心术还是怎样，神烦！/p>
——可恶阿晋又要更讨厌我了！更不会回家了！他不会真的一蹶不振吧？！/p>
应子非仿佛真的听到了林辉内心的声音一般，哦了一声，做了个闭嘴的动作。/p>
林辉：……/p>
——这个家伙真的没有读心术吗？！/p>
※※※/p>
庄亭催促着楚铮回去把机甲开过来，既然李可书也说了不是楚铮的身体问题，那驾驶机甲就没事了嘛。/p>
“快快快，我们去拿回来，寄存费按小时算的，早一点拿回来就能省一点钱！”/p>
楚铮：……/p>
看着这样精打细算的小少爷，楚铮真的觉得心底有点愧疚。/p>
庄亭看起来就是一副衣食无缺的样子，应子非也证实了这一点。虽说这条路是庄亭自己选的，但花光了小少爷积蓄的是自己，没能让小少爷过上每个饭盒都有鸡腿的生活的是自己……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对不起庄亭。/p>
“你在干嘛？没病就走快点走快点，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传说中的李可书的本事了！”/p>
庄亭大笑地踮起脚拍了拍楚铮的肩膀，眼中光辉闪闪全无阴霾：“跟着你真是太走运了！我过去十多年都没有这么走运过，你真是我的幸运星欸！怎么办怎么办，太走运了是不是不太好？我接下来是不是会倒霉啊？呸呸呸，我们要相信科学破除迷信世界上不存在——”/p>
楚铮一把拉住庄亭的手：“好好走路。”/p>
差点打了个斜趔的小少爷终于老实下来：“哦。”/p>
等他们走到平坦一点的地方，楚铮突然开口：“不会倒霉。”/p>
“啊？”/p>
“我会保护你的。”楚铮笑了笑，“倒霉就不敢来了。”/p>
庄亭：……/p>
——啊啊啊啊谁来告诉他他到底是应该抗议、生气还是脸红啊？！/p>
——明明他才是年长的一方吧？！/p>
再次和无名的天枢石连接上，楚铮没有感觉到之前那种疼痛或是明显的情绪反馈，一切正常。/p>
庄亭还是第一次进入机甲内部，左顾右盼好奇的不得了，他忍不住对楚铮不停地说话：“这就是机甲里面，你知道吗握老爹和老哥连游乐园里的d模拟机甲游戏室都不让我进！简直太过分了！不过我这不还是坐进来了吗？哈哈哈哈！对了你会不会觉得这里有点挤？我要不要去副舱待着？”/p>
“不用。”楚铮打断庄亭的话，脑中指令一下，机甲正式启动。/p>
庄亭牢牢抓住驾驶舱上的固定扶手，盯着楚铮。/p>
驾驶中的楚铮全神贯注，面前开着一些辅助窗口，其中就包括外置电子眼传递进来的影像视窗。/p>
庄亭知道驾驶中的时候，楚铮的五感应该是跟天枢石连在一起的，而他面前的视窗，只有“他自己的眼睛”能看见。一般机甲士驾驶的时候并不会打开辅助视窗，因为战斗时他们根本无法分心两顾。就好像脑袋前面和后面各长了一双眼睛，到底是看前面还是看后面。/p>
楚铮看起来却像是非常习惯视窗的使用。/p>
就庄亭所知，世联赛上排得出名号的机甲士，大多会使用辅助视窗。/p>
“我真是……太走运了一点吧？”庄小少爷喃喃地说，笑了。/p>
——我才是吧。/p>
楚铮虽然专注于当“司机”中，注意力却始终分了一份在小少爷身上，此刻听到庄亭这么说，忍不住在心里回答。/p>
他才是幸运的那一个。/p>
※※※/p>
傍晚的时候，李可书慢吞吞地走到自己的仓库。他远远就看见了所谓的新型机甲和机甲旁边站着的两个小家伙。/p>
接着，他只一眼就看出了这台机甲的猫腻。/p>
李可书用鼻子哼了一声，朝着无名走去，开口便道：“拆了。”/p>
“啊？”庄亭愣住，“拆了？”/p>
拆什么？/p>
李可书伸手敲了敲无名的外壳，脸上已经全然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我说拆了就拆了，这什么垃圾，也往这台机甲上套。”/p>
他仿佛回到几十年前第一次看到应无阙和不留的时候。/p>
那时候，他的第一句话也是让应无阙拆机甲。/p>
那时候，应无阙也是一副惊愕的表情，而他身边的那个人，一直在笑。/p>
李可书将手放在机甲的外壳上，仿佛能感受到从核心的天枢石辐射出的精神力。/p>
——切，什么新型机甲，老鬼那手改造技术也就骗骗小孩子而已。/p>
作为机甲的研究者，对李可书来说，每台机甲就像他的朋友、孩子一样。/p>
所以他看着这台改头换面、面目全非的机甲，在心底默默打了个招呼。/p>
——好久不见，不留。/p>
庄亭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累得像条狗，还是喘不过气来快要挂掉的那种。/p>
他靠在仓库里不知装什么的箱子上，努力让自己风箱一样胸口平复下来。每一口吸入的空气经过鼻喉的时候都仿佛在燃烧，庄小少爷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真的需要加强锻炼了。/p>
只是拆个机甲外壳而已就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p>
更别说机甲外壳还没拆完，他已经昏昏欲睡，感觉随时随地就能两眼一黑去见周公。/p>
“你去休息。”楚铮有点担心地看着庄亭。/p>
他虽然也很累，但生活环境不同导致两人在身体素质方面天差地远。至少楚铮依然行动自如，再开始下半场毫无问题。/p>
“这种强度的工作量而已，小亭子，要注意身体的锻炼啊。”/p>
李可书在这时开口，对着庄亭摇了摇头，一副“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经操”的模样，那靠在工具箱旁边的模样依稀可以让人追想昔日这人在军队中定然是个军痞！跟书上描述的知识广博、温文有礼更兼有各种伟大奇思的英雄简直相去甚远！/p>
重点是，一晚上工作的只有他和楚铮！他们不可能要求一个爷爷辈的人和他们一起卖苦力，但这不是让自己被没有动手的家伙嘲笑的理由！/p>
庄亭咬咬牙，站起：“我可以继续。”/p>
楚铮伸手抵着小少爷的肩，把人按回位置上。/p>
“拆卸机甲外壳需要四到五人同时作业，时长两天。”楚铮一边说着一边瞥了李可书一眼，“你明天还要去咖啡店上班，不能连续请两天假，我来。”/p>
“我知道！”/p>
庄亭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事实上在他感觉到楚铮手上温度的那一刹那，他就想要放弃自我直接睡过去得了――他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好吗？！/p>
“我知道，但是――”/p>
“你已经尽力而为，也应该懂得适可而止。”楚铮强硬的态度不容反驳，接着他伸手盖住庄亭的眼睛，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温柔，“睡吧，差不多的时候我叫你。”/p>
黑暗中困意袭来，庄亭的眼睫不停拂过楚铮的掌心，象征着主人在睡与不睡间的垂死挣扎。/p>
“唔……那我就……休息一会儿……要……叫我。”/p>
“知道了。”/p>
楚铮移开手的时候，庄亭已经安稳地睡着了。/p>
“你对小亭子真是不错。”李可书颇为玩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p>
说实话他一把年纪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有点……猥琐。/p>
楚铮甚至懒得搭理他，就转身继续自己的拆卸工作。/p>
即使知道对方是战争英雄，对楚铮来说，依然只是个从很早就认识了的老头子，完全兴不起半点崇敬之情。何况对方也一点“自己是战争英雄应该注意形象”的自觉都没有。/p>
“他是你‘这个’？”李可书比了个军队里偶尔会用到的低俗手势。/p>
原本不想理这老头的楚铮看了看对方的表情，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这个是什么？”/p>
李可书在心底啧了一下，干脆明说：“是你的对象，你的男朋友，还是你的小媳妇？”/p>
楚铮面上崩裂了片刻，忍不住开口：“你哪只眼睛看到了这种东西？”/p>
李可书刚想回答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还被闪光闪得有点痛，就听到楚铮的下半句。/p>
“……把它挖出来吧，它没用了。”/p>
这回轮到李可书无语――他们这家子是不是都这么凶残？/p>
拆卸的声音重新再小仓库里响起，只是动静被楚铮刻意放轻，仿佛担心吵到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小少爷。/p>
在这声音的间隙之中，楚铮淡淡的声音响起：“这不可能，他是直的。”/p>
想到那天早上郑重声明自己喜欢妹子的狼狈的庄小少爷，楚铮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p>
李可书翻了个白眼。/p>
――是是是，他是直的，你也不弯。/p>
爷爷辈的李可书觉得自己随着年龄渐渐死去的八卦之心死灰复燃，然后又被楚铮一盆冷水浇灭了星火。/p>
――这两个臭小子是当他瞎当他瞎还是当他瞎？/p>
――他就看看这两人能直到什么时候去！/p>
※※※/p>
庄亭醒来的时候楚铮已经把机甲外壳拆的差不多了，他低头看了看时间――我靠！这家伙工作了一个通宵哇！/p>
再看看周围，楚铮依然在机甲上工作，李可书不知从哪儿整了张行军床，睡得正香。/p>
庄亭绕开年纪大的老爷爷，跑到到无名下面，每踏一步就觉得心里的怒火又旺了一层。/p>
“我不是说了――”/p>
他的声音在看到楚铮疲惫却专注的面容时戛然而止。/p>
工作了一晚上的是楚铮，呼呼大睡的是自己，他有什么资格对楚铮生气？/p>
归根结底，他不过是对没帮上忙的自己生气而已。/p>
楚铮直到卸完这块金属板才现庄亭醒了，他看了看仓库的天窗，根据日光判断了一下现在时间，抹了把脸：“这里离咖啡店不近，你认得路吗？”/p>
庄小少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没有回答楚铮。/p>
于是楚铮又问了一遍。/p>
“啊？我认得我认得……”庄亭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不是说好了要叫我的吗？”/p>
楚铮眨了眨眼，勉强从疲惫的大脑里挖出小少爷睡着之前的只言片语。/p>
“你是说了。”/p>
“但我没答应。”/p>
“所以不算说好。”/p>
庄亭：……/p>
能言善辩舌头上滚过的字比肚子里的墨水还多的庄小少爷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大喊“狡辩”还是“无耻”。/p>
可不管是狡辩还是无耻，对方都是为了他好。/p>
“你再不去，今天要迟到了。”/p>
闻言庄亭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咖啡馆开门还有一个小时，但是开门之前通常还要做些准备工作，所以他其实只有半个小时。/p>
脑内地图瞬间拉出最近的一条直通咖啡店的路，确实如楚铮所说，再不出就来不及了。/p>
“嗯，我先走了。”/p>
楚铮看着庄亭的背影，莫名觉得小少爷周身的氛围有点不对。/p>
紧接着，他恍然大悟：庄亭今天说话十分言简意赅，完全不像是平时一句话能拉长到十句话的架势。/p>
楚铮心里有点担心。/p>
难道是前一天累到了又或者是身体不舒服？/p>
西区的天才机甲士决定早点完工好去探望一下自家搭档。/p>
至于李老头晚上提过的那个问题，早就被楚铮扔进记忆的垃圾箱，连一丁点儿都没有想起。/p>
※※※/p>
“亲爱的，小亭子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对？”女仆小姐扯了扯店长的袖子，小声地说。/p>
“甜心，这小子就没有哪天状态是对的，不用管他。”店长黑着脸，“要是继续这么不走心，我就把他丢出去！”/p>
女仆小姐压根没有把丈夫的话当真，自顾自地猜测：“难道是跟小铮铮闹别扭了？”/p>
自家亲亲爱人如此关注这个臭小子，店长就算再怎么想把庄亭当做不可回收垃圾丢出去，也只能干巴巴地继续陪爱人一起讨论这个话题。/p>
“……我看不像。”/p>
“可是，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吵架了的话，小铮铮刚拿到西林杯的冠军，小亭子不应该是这幅表情呀――我去问问他。”/p>
女仆小姐刚想上前，就被店长老板握住手。/p>
“我去吧。”店长别扭地说。/p>
女仆小姐先是惊讶，随后捂着嘴偷笑了起来：“哎呀，亲爱的，无论如何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p>
“我知道。”店长不爽地看着干完了活就趴在一旁装死等开业的庄亭身上，“我只是要和这个臭小子探讨一下员工的精神面貌对咖啡店营业的影响。”/p>
女仆小姐弯起眼眸。/p>
“好吧，那就交给亲爱的了。”/p>
“放心吧，我会‘好好’开导这小子的！”/p>
老板大步走向在桌上摊成一张饼的庄亭。就在他刚刚靠近的时候，庄亭猛地站起，双眼在看见老板的时候骤然一亮。/p>
就算是老板也被他眼中的亮光惊得脚步一滞，而就在停顿的一瞬间，庄亭已经朝着老板冲了过来。/p>
老板挑挑眉――这臭小子吃错药了？别以为他没现这小子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平时都绕着他走，现在竟然就这么冲着他过来了？/p>
此刻老板脑内活动如下：/p>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p>
事若反常必有妖。/p>
不管什么奸什么盗什么妖，老板重新摆出自己的凶神恶煞能把路边小孩吓哭的脸，瞪着庄亭。/p>
谁知庄亭仿佛浑然不觉，一把扑到老板面前，伸手捏了捏老板的手臂，又在老板的胸口和腹部各摸了一把。/p>
“老板你肌肉果然很结实！”/p>
女仆小姐惊呼着捂上脸。/p>
老板的脸更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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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西看到林辉，又瞅了瞅似乎毫无所觉的罗晋，在内心深处翻了个白眼，默默起身离开。/p>
——他才不要介入这种兄弟战争，百分百会成为炮灰。/p>
等到李子西出去，林辉就这么双手环抱胸前，站在一旁，也不开口。/p>
屏幕上的视频已到尾声，阡陌狼狈地追逐着无名，明明避而不战的是林争，罗晋却看起来比那个人更加狼狈难堪，仿佛身陷一滩烂泥中却妄想追逐在天空展翅的白鸟。/p>
罗晋的眉头越皱越紧，手也紧紧握成拳。/p>
林辉见他这幅样子，上前按下了暂停键，画面正好停在摄影机给无名的特写上，那台基础机甲在那一瞬间仿佛乘着风。/p>
“你来干什么，”罗晋的声音全无惊讶，不管是林辉进门还是李子西悄悄离开，他都听到了。/p>
装作不知只是因为他现在不想理任何人。/p>
“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从林辉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长满了小刺，一个一个扎进罗晋的心里。/p>
罗晋想把这些仿佛挑衅一般的言语揉碎了从心里丢出去，它们却反而伸出了细小的钩子，牢牢在他脑袋里扎根。/p>
林辉甚至没有费心去看罗晋的表情——他当然知道对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他只是用傲慢十足的语调继续向罗晋心里掷下又一根锐利长矛。/p>
“就算你在这里把视频看个一千遍一万遍，也依然赢不了林争。”/p>
罗晋猛地回头，眼中的光让林辉感觉到了一瞬间的心悸，仿佛有火蛇从那双眼中窜出，点燃了他的心脏。/p>
林辉眉梢一扬，勾起一边的唇角。/p>
——就算阿晋再怎么不承认，他依然是兄弟两人里更像爸爸的一个。/p>
——但是他现在还太嫩了……太嫩了。/p>
“别这样看着我，亲爱的弟弟。”林辉故意用了罗晋最讨厌的称呼，果然看到罗晋瞬间变脸，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你在这里看了这么久，看出自己失败的原因了吗？”/p>
“……下次我就能赢。”/p>
罗晋从齿缝里挤出的五个字，逗乐了林辉。/p>
林家大少爷，上届世联赛的四强选手笑够了之后，闭目说道：“你为什么会感到愤怒？这场比赛足够精彩，就算没有赢，你也不至于愤怒。”/p>
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一副关心弟弟的好哥哥模样——虽然对罗晋来说，林辉的脸永远跟好哥哥这个词差了几亿光年，不过林家大少自己认为自己做足了好哥哥的亲切姿态。/p>
林辉鄙视地看向罗晋，那是站在高处，强者的姿态。/p>
他一语戳破罗晋的小心思。/p>
“你愤怒是因为你觉得理所当然的胜利被人窃取了，还用的是这种你看不上的手段。”/p>
“楚铮比你强，不管是天照也好、他本人的操作也好，所以你输给他的时候会不甘、会努力、但不会愤怒。但林争，他机甲比你破旧，人也是籍籍无名，于是你觉得你理当胜利了？”/p>
“你输在你的骄傲自负，阿晋，而且输得比你眼中那些‘没有骄傲’的家伙还要难看。”他将暂停的视频打开，画面上正是阡陌能量耗空，一步一步陷入绝望的样子。/p>
那画面是很压抑的，能量一点一点地耗空，机甲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不管驾驶者心里如何呐喊，它依然只能停下脚步。/p>
——要是在战场上，等待机甲士的就是被敌人找出来杀死的结局。/p>
“从这场比赛的一开始，你就觉得自己能赢，所以你放弃能够赢得胜利的拖延战术。我只想问，你凭什么？”/p>
你凭什么这四个字仿佛响亮的一个巴掌抽在罗晋脸上，刚刚输了比赛的男人甚至感到面上一阵*，虽然他很清楚那不过是幻觉。/p>
然而林辉的攻击还未结束。/p>
“凭你的天赋？所有能够进入世联赛的机甲士谁没有天赋？林争，他能把基础机甲应用到这种地步，难道他没有天赋？凭你的技术？要我说，这还真没什么好骄傲的，至少你的技术不如楚铮——也不一定过现在这个林争。凭你西区第二的身份？这就更可笑了，曾经的西区冠军连世联赛的门都踢破，过去的荣誉在比赛中什么都不是。”/p>
“那么你到底凭什么？凭你的努力？别再惹我笑了，阿晋。但凡有点名气的机甲士，谁不是花费了大量时间在机甲上，就算应子非那样非人的天才，在备战世联赛的时候，每天除了练习就是改造机甲，吃饭睡觉时间加起来只有七个小时。”林辉顿了顿，自嘲一笑，“这世界上最自欺欺人的可笑事情，就是以为‘努力的只有我自己’。”/p>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到西区来，我并不反对你这样做。”林辉冷酷地说，“不过现在看来，你依然半点长进都没有，这两年你算是白过了，收拾心情，从头来过吧。”/p>
视频早已走到了尽头，两人谁也没再去管那个遥控器。林辉也不等罗晋开口，转身就走。/p>
打开门的时候，李子西站在门口，眉头微皱。/p>
“太冷酷了吧。”/p>
“不痛他记不住。”/p>
“您也不担心你他就此一蹶不振，被打击的爬不起来？”/p>
“哼，如果他是这样的人，早就乖乖回林家，一个废物而已，我林家养得起。”/p>
李子西歪了歪头，让出路来。/p>
——得咧，您是大爷，您说了算。/p>
是林辉回到西林传媒准备的专车上，应子非早已在里面坐定。/p>
年轻的少校抬起头看了一眼林辉：“你在懊恼。”/p>
林辉：……/p>
——md你是会读心术还是怎样，神烦！/p>
——可恶阿晋又要更讨厌我了！更不会回家了！他不会真的一蹶不振吧？！/p>
应子非仿佛真的听到了林辉内心的声音一般，哦了一声，做了个闭嘴的动作。/p>
林辉：……/p>
——这个家伙真的没有读心术吗？！/p>
※※※/p>
庄亭催促着楚铮回去把机甲开过来，既然李可书也说了不是楚铮的身体问题，那驾驶机甲就没事了嘛。/p>
“快快快，我们去拿回来，寄存费按小时算的，早一点拿回来就能省一点钱！”/p>
楚铮：……/p>
看着这样精打细算的小少爷，楚铮真的觉得心底有点愧疚。/p>
庄亭看起来就是一副衣食无缺的样子，应子非也证实了这一点。虽说这条路是庄亭自己选的，但花光了小少爷积蓄的是自己，没能让小少爷过上每个饭盒都有鸡腿的生活的是自己……怎么想，都觉得有点对不起庄亭。/p>
“你在干嘛？没病就走快点走快点，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传说中的李可书的本事了！”/p>
庄亭大笑地踮起脚拍了拍楚铮的肩膀，眼中光辉闪闪全无阴霾：“跟着你真是太走运了！我过去十多年都没有这么走运过，你真是我的幸运星欸！怎么办怎么办，太走运了是不是不太好？我接下来是不是会倒霉啊？呸呸呸，我们要相信科学破除迷信世界上不存在——”/p>
楚铮一把拉住庄亭的手：“好好走路。”/p>
差点打了个斜趔的小少爷终于老实下来：“哦。”/p>
等他们走到平坦一点的地方，楚铮突然开口：“不会倒霉。”/p>
“啊？”/p>
“我会保护你的。”楚铮笑了笑，“倒霉就不敢来了。”/p>
庄亭：……/p>
——啊啊啊啊谁来告诉他他到底是应该抗议、生气还是脸红啊？！/p>
——明明他才是年长的一方吧？！/p>
再次和无名的天枢石连接上，楚铮没有感觉到之前那种疼痛或是明显的情绪反馈，一切正常。/p>
庄亭还是第一次进入机甲内部，左顾右盼好奇的不得了，他忍不住对楚铮不停地说话：“这就是机甲里面，你知道吗握老爹和老哥连游乐园里的d模拟机甲游戏室都不让我进！简直太过分了！不过我这不还是坐进来了吗？哈哈哈哈！对了你会不会觉得这里有点挤？我要不要去副舱待着？”/p>
“不用。”楚铮打断庄亭的话，脑中指令一下，机甲正式启动。/p>
庄亭牢牢抓住驾驶舱上的固定扶手，盯着楚铮。/p>
驾驶中的楚铮全神贯注，面前开着一些辅助窗口，其中就包括外置电子眼传递进来的影像视窗。/p>
庄亭知道驾驶中的时候，楚铮的五感应该是跟天枢石连在一起的，而他面前的视窗，只有“他自己的眼睛”能看见。一般机甲士驾驶的时候并不会打开辅助视窗，因为战斗时他们根本无法分心两顾。就好像脑袋前面和后面各长了一双眼睛，到底是看前面还是看后面。/p>
楚铮看起来却像是非常习惯视窗的使用。/p>
就庄亭所知，世联赛上排得出名号的机甲士，大多会使用辅助视窗。/p>
“我真是……太走运了一点吧？”庄小少爷喃喃地说，笑了。/p>
——我才是吧。/p>
楚铮虽然专注于当“司机”中，注意力却始终分了一份在小少爷身上，此刻听到庄亭这么说，忍不住在心里回答。/p>
他才是幸运的那一个。/p>
※※※/p>
傍晚的时候，李可书慢吞吞地走到自己的仓库。他远远就看见了所谓的新型机甲和机甲旁边站着的两个小家伙。/p>
接着，他只一眼就看出了这台机甲的猫腻。/p>
李可书用鼻子哼了一声，朝着无名走去，开口便道：“拆了。”/p>
“啊？”庄亭愣住，“拆了？”/p>
拆什么？/p>
李可书伸手敲了敲无名的外壳，脸上已经全然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我说拆了就拆了，这什么垃圾，也往这台机甲上套。”/p>
他仿佛回到几十年前第一次看到应无阙和不留的时候。/p>
那时候，他的第一句话也是让应无阙拆机甲。/p>
那时候，应无阙也是一副惊愕的表情，而他身边的那个人，一直在笑。/p>
李可书将手放在机甲的外壳上，仿佛能感受到从核心的天枢石辐射出的精神力。/p>
——切，什么新型机甲，老鬼那手改造技术也就骗骗小孩子而已。/p>
作为机甲的研究者，对李可书来说，每台机甲就像他的朋友、孩子一样。/p>
所以他看着这台改头换面、面目全非的机甲，在心底默默打了个招呼。/p>
——好久不见，不留。/p>
庄亭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累得像条狗，还是喘不过气来快要挂掉的那种。/p>
他靠在仓库里不知装什么的箱子上，努力让自己风箱一样胸口平复下来。每一口吸入的空气经过鼻喉的时候都仿佛在燃烧，庄小少爷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真的需要加强锻炼了。/p>
只是拆个机甲外壳而已就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p>
更别说机甲外壳还没拆完，他已经昏昏欲睡，感觉随时随地就能两眼一黑去见周公。/p>
“你去休息。”楚铮有点担心地看着庄亭。/p>
他虽然也很累，但生活环境不同导致两人在身体素质方面天差地远。至少楚铮依然行动自如，再开始下半场毫无问题。/p>
“这种强度的工作量而已，小亭子，要注意身体的锻炼啊。”/p>
李可书在这时开口，对着庄亭摇了摇头，一副“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经操”的模样，那靠在工具箱旁边的模样依稀可以让人追想昔日这人在军队中定然是个军痞！跟书上描述的知识广博、温文有礼更兼有各种伟大奇思的英雄简直相去甚远！/p>
重点是，一晚上工作的只有他和楚铮！他们不可能要求一个爷爷辈的人和他们一起卖苦力，但这不是让自己被没有动手的家伙嘲笑的理由！/p>
庄亭咬咬牙，站起：“我可以继续。”/p>
楚铮伸手抵着小少爷的肩，把人按回位置上。/p>
“拆卸机甲外壳需要四到五人同时作业，时长两天。”楚铮一边说着一边瞥了李可书一眼，“你明天还要去咖啡店上班，不能连续请两天假，我来。”/p>
“我知道！”/p>
庄亭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事实上在他感觉到楚铮手上温度的那一刹那，他就想要放弃自我直接睡过去得了――他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好吗？！/p>
“我知道，但是――”/p>
“你已经尽力而为，也应该懂得适可而止。”楚铮强硬的态度不容反驳，接着他伸手盖住庄亭的眼睛，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温柔，“睡吧，差不多的时候我叫你。”/p>
黑暗中困意袭来，庄亭的眼睫不停拂过楚铮的掌心，象征着主人在睡与不睡间的垂死挣扎。/p>
“唔……那我就……休息一会儿……要……叫我。”/p>
“知道了。”/p>
楚铮移开手的时候，庄亭已经安稳地睡着了。/p>
“你对小亭子真是不错。”李可书颇为玩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p>
说实话他一把年纪的脸露出这样的表情，看起来实在有点……猥琐。/p>
楚铮甚至懒得搭理他，就转身继续自己的拆卸工作。/p>
即使知道对方是战争英雄，对楚铮来说，依然只是个从很早就认识了的老头子，完全兴不起半点崇敬之情。何况对方也一点“自己是战争英雄应该注意形象”的自觉都没有。/p>
“他是你‘这个’？”李可书比了个军队里偶尔会用到的低俗手势。/p>
原本不想理这老头的楚铮看了看对方的表情，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这个是什么？”/p>
李可书在心底啧了一下，干脆明说：“是你的对象，你的男朋友，还是你的小媳妇？”/p>
楚铮面上崩裂了片刻，忍不住开口：“你哪只眼睛看到了这种东西？”/p>
李可书刚想回答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还被闪光闪得有点痛，就听到楚铮的下半句。/p>
“……把它挖出来吧，它没用了。”/p>
这回轮到李可书无语――他们这家子是不是都这么凶残？/p>
拆卸的声音重新再小仓库里响起，只是动静被楚铮刻意放轻，仿佛担心吵到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小少爷。/p>
在这声音的间隙之中，楚铮淡淡的声音响起：“这不可能，他是直的。”/p>
想到那天早上郑重声明自己喜欢妹子的狼狈的庄小少爷，楚铮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p>
李可书翻了个白眼。/p>
――是是是，他是直的，你也不弯。/p>
爷爷辈的李可书觉得自己随着年龄渐渐死去的八卦之心死灰复燃，然后又被楚铮一盆冷水浇灭了星火。/p>
――这两个臭小子是当他瞎当他瞎还是当他瞎？/p>
――他就看看这两人能直到什么时候去！/p>
※※※/p>
庄亭醒来的时候楚铮已经把机甲外壳拆的差不多了，他低头看了看时间――我靠！这家伙工作了一个通宵哇！/p>
再看看周围，楚铮依然在机甲上工作，李可书不知从哪儿整了张行军床，睡得正香。/p>
庄亭绕开年纪大的老爷爷，跑到到无名下面，每踏一步就觉得心里的怒火又旺了一层。/p>
“我不是说了――”/p>
他的声音在看到楚铮疲惫却专注的面容时戛然而止。/p>
工作了一晚上的是楚铮，呼呼大睡的是自己，他有什么资格对楚铮生气？/p>
归根结底，他不过是对没帮上忙的自己生气而已。/p>
楚铮直到卸完这块金属板才现庄亭醒了，他看了看仓库的天窗，根据日光判断了一下现在时间，抹了把脸：“这里离咖啡店不近，你认得路吗？”/p>
庄小少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没有回答楚铮。/p>
于是楚铮又问了一遍。/p>
“啊？我认得我认得……”庄亭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不是说好了要叫我的吗？”/p>
楚铮眨了眨眼，勉强从疲惫的大脑里挖出小少爷睡着之前的只言片语。/p>
“你是说了。”/p>
“但我没答应。”/p>
“所以不算说好。”/p>
庄亭：……/p>
能言善辩舌头上滚过的字比肚子里的墨水还多的庄小少爷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大喊“狡辩”还是“无耻”。/p>
可不管是狡辩还是无耻，对方都是为了他好。/p>
“你再不去，今天要迟到了。”/p>
闻言庄亭看了一下时间――距离咖啡馆开门还有一个小时，但是开门之前通常还要做些准备工作，所以他其实只有半个小时。/p>
脑内地图瞬间拉出最近的一条直通咖啡店的路，确实如楚铮所说，再不出就来不及了。/p>
“嗯，我先走了。”/p>
楚铮看着庄亭的背影，莫名觉得小少爷周身的氛围有点不对。/p>
紧接着，他恍然大悟：庄亭今天说话十分言简意赅，完全不像是平时一句话能拉长到十句话的架势。/p>
楚铮心里有点担心。/p>
难道是前一天累到了又或者是身体不舒服？/p>
西区的天才机甲士决定早点完工好去探望一下自家搭档。/p>
至于李老头晚上提过的那个问题，早就被楚铮扔进记忆的垃圾箱，连一丁点儿都没有想起。/p>
※※※/p>
“亲爱的，小亭子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对？”女仆小姐扯了扯店长的袖子，小声地说。/p>
“甜心，这小子就没有哪天状态是对的，不用管他。”店长黑着脸，“要是继续这么不走心，我就把他丢出去！”/p>
女仆小姐压根没有把丈夫的话当真，自顾自地猜测：“难道是跟小铮铮闹别扭了？”/p>
自家亲亲爱人如此关注这个臭小子，店长就算再怎么想把庄亭当做不可回收垃圾丢出去，也只能干巴巴地继续陪爱人一起讨论这个话题。/p>
“……我看不像。”/p>
“可是，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吵架了的话，小铮铮刚拿到西林杯的冠军，小亭子不应该是这幅表情呀――我去问问他。”/p>
女仆小姐刚想上前，就被店长老板握住手。/p>
“我去吧。”店长别扭地说。/p>
女仆小姐先是惊讶，随后捂着嘴偷笑了起来：“哎呀，亲爱的，无论如何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p>
“我知道。”店长不爽地看着干完了活就趴在一旁装死等开业的庄亭身上，“我只是要和这个臭小子探讨一下员工的精神面貌对咖啡店营业的影响。”/p>
女仆小姐弯起眼眸。/p>
“好吧，那就交给亲爱的了。”/p>
“放心吧，我会‘好好’开导这小子的！”/p>
老板大步走向在桌上摊成一张饼的庄亭。就在他刚刚靠近的时候，庄亭猛地站起，双眼在看见老板的时候骤然一亮。/p>
就算是老板也被他眼中的亮光惊得脚步一滞，而就在停顿的一瞬间，庄亭已经朝着老板冲了过来。/p>
老板挑挑眉――这臭小子吃错药了？别以为他没现这小子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平时都绕着他走，现在竟然就这么冲着他过来了？/p>
此刻老板脑内活动如下：/p>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p>
事若反常必有妖。/p>
不管什么奸什么盗什么妖，老板重新摆出自己的凶神恶煞能把路边小孩吓哭的脸，瞪着庄亭。/p>
谁知庄亭仿佛浑然不觉，一把扑到老板面前，伸手捏了捏老板的手臂，又在老板的胸口和腹部各摸了一把。/p>
“老板你肌肉果然很结实！”/p>
女仆小姐惊呼着捂上脸。/p>
老板的脸更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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