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生死之战白登围(下)


小说:东周末年有战国   作者:克己马   类别:上古先秦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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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当了?秦都尉?”负责守卫白登侧翼的骑都尉侧目问道。
  “你看这满坡的死尸,每一具上都插了多少箭簇,这黑杆白羿的,都赶上秋天等着收割的麦田粟地了!”秦开指着血红色的山坡说道。
  “是啊,我们这两三百骑射兵箭壶里的箭都用光了――少说用了万多羽箭,要不是从车兵那儿搞了些来,这才接上顿的!”骑都尉回到一半,恍然大悟道:“原来这些胡人是想消耗咱们的箭!”
  “这群没心良的楼烦人,比东胡人要可恶多了――他们就想算把东胡人当箭靶子,把咱们的箭全是吸了过去。可恶,老子居然没有一下子看出这点小伎俩!”说着秦开抓起面前的一块板结在一起的黄土,用力的一捏。
  沙土带着秦开的懊恼之情,簌簌聚下,又被烈烈的北风吹散开去。
  “秦都尉,这楼烦人不是正好撞到咱们的箭头上了啊!”骑都尉耸了一下肩,把手中的剑重重地插在了地上。
  “是啊!”虽说是上了楼烦人的当,秦开却还可以自信的点头成是――如是因为他这三千人马本就是一支打入敌军中的铁钉木楔,早就做了困守决战的准备。
  赵括之后以把数量不过百乘,还是专门费了心思、卖了人情才紧急赶造出来的新式广车做为战车调拨给秦开,就是考虑到秦开所要完成的是踞守白登这处有关战役胜败的节点的大任。新式广车形制的战车,并不是如一般战车一样,是冲锋陷阵,撕裂敌阵的好装备;它更多的作用还是还原“车”这种人造工具本质上的功能――运输。或者说,是用广车来运输作战人员与后勤物资,使其能快速完成机动。于是步兵,特别是步兵中的精锐,重装步兵能得到与车、骑之兵一样的机动性,成为不是骑兵的骑兵。
  要知道,战国时代三晋的重装步兵,或者叫甲士,是一种拥有厚重甲胄保护的兵种,他们不光能在阵战中成为戟手、矛手,又有配有长剑,可以完成单兵格斗,甚至还配有曲弓,可以打击远距离目标――可是说是一种全能的特种兵。只是这一兵种的培训与装备费用极高,像赵国这样的军事强国,连同赵王城中为赵王近卫的黑甲卫,全国也凑不出万人真正意义上的重装步兵――赵括这数月来拼了命在训练、配置,也不过在新边军中凑出了一千这种精锐步兵。
  现在让这样的重形全能兵种与战车接合在一起,使其得到了战略机动性――而就是这样一支的难得队伍,连带着广车上尽力塞下的箭羽,交到了秦开手中。自然是赵括给了秦开战而胜之的自信,同时也给了他信任与压力。
  “楼烦人在主父武灵王的时代,曾经做为赵军的一员东征西战,他们自然知道我赵军的武器配置如何,三千人马又能带多少给养,所以才敢做下这种用人命来换箭簇的险恶之事,为得就是一战打败我这支深入他后方,占他生死命脉的孤军。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我军与过去不同了――连水无常形、兵无常势,敌变我变的道理都不知道,看来他们还只是学会了我中原兵法的一点点皮毛之术!”秦开一面巡视各处防御据点,鼓励士卒,一面如是想着;当然,他同时也在等待着楼烦人真正的进攻。
  秦开所等待的楼烦骑兵的攻击,在赵军兵士离开筑垒,用长矛利剑刺在死体堆中刺死最后一个痛苦蠕动的东胡兵后,吹响了号角。
  这一回,楼烦骑兵把最后的数百名东胡兵组织起来,用刀剑把他们推向了赵国死神所盘踞的白登山,白登山的那面缓坡又成了他们的死身坂。
  没有更多的计谋、战术,防守正面的两千赵军在秦开的一声令下之后,便引弓向相,迅速而流畅的完成了一次平时训练时所掌握的射击方式――向天空连射三矢。
  三次齐射,几乎没有什么间隙,便如急雨倾泻,落在走在楼烦骑兵前面开倒的东胡人身上,溅起无数血花,引来声声震得人心碎的欺凌呼喊。
  “好了,时间候了!”为首的楼烦千夫长立于马上,抽出长剑,对一壮一瘦两名为副的千夫长大声令道。
  “上啊!给我把赵人都轰下山来!”两名为副的千夫长子一看头儿下令,也马上命令自己的一千骑人马伴随着冲向山坡。他们都知道,赵军完成一次三连射后,要停顿下来,再次锁定目标,然后再进行漫射――这个间隙正是他们冲击的好机会。
  可是他们想利用集群冲锋来抵消赵军箭矢的战术却不像在平原上那么有效果:白登山的坡面并不大,这就使得赵军的防御相对紧凑,反之便使楼烦骑兵的攻击面变得相对狭窄,所谓的集群冲锋在这里根本就施展不开。
  而白登山的面缓坡虽不陡峭,但也不是什么可供骑兵纵马狂奔的平原,加上那坡上那一层表土都结着坚硬的冰壳,又覆盖的冰雪,使坡面变得十分湿滑。楼烦战马的马蹄往上这么一踩,不是打滑便是踩破了冻结的冰壳,恭贺陷在冰泥之中,抽蹄困难,动弹不得。
  有些幸运的楼烦骑兵倒是没有遇上这样的麻烦,照样在冰坡雪坂上推进着,可是却又被裹足不前的同伴挡了前进之路,被后面跟上来的同族阻了下山之道,在半坡上前不能前,后不能后,进退维谷起来。
  因为骑兵冲击的力度被这天时地利大大的削弱了,楼烦人打算快速冲破山上赵军简易筑垒的计划破产了。
  看到坡上不少敌兵战马在登山时马失前蹄,打滑、摔倒在地,秦开自然是得势不饶人,马上命令早就等候在那里应付楼烦骑兵可能的冲击的近百具机关重弩齐齐放箭。赵军从容不迫地在山上以逸待劳,箭弩齐发――楼烦骑后不过是冲到半山坡,已损失了数百骑。
  “不能就这样退下去!”虽然没有从书上学来“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可三个楼烦千夫长都知道现在退了,以他们区区三千骑,就再也没有机会攻上山了。
  于是他们三人分别砍杀了两三名逃跑的族人,这才稳住了半山腰上马嘶人叫,乱轰轰的军队。
  “快,快下马!给我把死了的战马推在前面挡着,失去战马的人给躲在后面放箭!”为首的千夫长看着百多步外的赵军筑垒,不过是用掀倒的战车临时搭建,于是灵机一动,学着赵军的样子,把死去的战马搬到前面,又立上两面盾牌,组织兵士与赵军对射。
  可是赵军在山坡之上,居高临下,可以轻意射击处在下方的楼烦骑兵――楼烦骑兵虽然已经下马作战,又以马尸垒,可是他们自要稍微一抬头,就会被从上方射来的箭簇一顿好招呼。利用赵军拉弓搭箭的间隙,被赵军的箭矢压得头也抬不起来的楼烦兵士急忙发起反击。可是却因为处在下风,任楼烦兵士是神箭手还是青头愣子,他们弯弓放弦,所发箭矢在空中飞行百步的样子,便重重落在了赵军筑垒之前,根本靠不到赵国兵卒半步。
  当楼烦骑兵再次引弓之时,赵军的机关重弩又发威了,一阵急促而迅速的射击过后,又是百名楼烦子弟被同族堆到了雪地上,垒成了更靠进赵军的尸墙。
  然后又是盾牌在前,移尸垒墙在后,楼烦人每前进一步,身边都会有更多的“材料”用来垒砌他们的尸墙。
  前进不到十步,三千族人,已死伤近三成,却被卡在这白登山腰,不上不下,不进不退,做为战斗中的攻方,却反而被压在自家亲人的尸身之后,被动应战。那名自以为高明的楼烦千夫长终于吃到了自摘的苦果子。
  来不急后悔,自己的逞能之举,千夫长只好抱定决死之心,领着自己的那一只千人队,徒步攀登,顶着数量不多的盾牌,冒着飞来的箭矢向赵军筑垒发起冲锋。虽然又有族人倒在雪地之上,热血化开了寒雪,浸红了黄士,可是楼烦人毕竟又更接近赵军了。
  他们的身后,其它两支千人队楼烦兵也把生死置之后度外,尽心尽力地释放箭矢,虽然作用不大,却也干扰了赵军最有效的战术――齐射。
  赵军从山上射来的箭变得稀疏了,楼烦人终于冲到了赵军跟前。可是等待他们的却是手执重戟长矛的赵国甲士。
  作为重装步兵的赵国甲士,完全无视射向他们的楼烦之箭,便冲出筑垒,杀向已是气喘吁吁,口吐白雾的楼烦兵士――在这种距离上,楼烦人的箭早就成了强弩之末,更不要说甲士们身披不是三石强弓不能射穿的重甲了。
  冲上来的楼烦人大约有五、六百人,他们还来不急摆开架势,与赵人一战,便遭到了赵军甲士的反冲击。楼烦人本就体力不支,又见赵军从高处如猛虎下山之势,嗷嗷扑来,很多心脚心发软,就想后退。又是那名千夫长力斩了两人在震慑了胆怯之辈,让他们拔剑抽刀……
  可是楼烦千夫长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他所斩杀的族人也是白白牺牲。当疲惫不勘的楼烦人与赵国甲士交上手后,不过是三两下工夫,胜负高下便分了出来。养精蓄锐、已逸待劳,又有地利与装备上有优势,赵军很快便打跨了楼烦人的冒死突击。
  又有数百具尸体,如擂石滚木般从山顶滚下,直砸向半山坡上的剩下两队楼烦人。
  体温尚存在的尸首重重撞击在已经冰冷的尸墙上,如利刃刺穿麻布一般,把一道道零星分布在山腰的马与人的尸身所垒建的墙撕开、撞。分崩离析的尸墙“材料”又顺着山势地形向下滚滑,成了新的“擂石滚木”。
  这一次“擂石滚木”所撞击的是一具具活生生的肉体。
  本就站得不稳的楼烦兵,很快就把砸倒、跌滑,也随着斜斜的山坡滑了下去;从山上看去,居然分不出哪个是活人,哪个又是死尸――楼烦骑兵的攻击终于在他们的指挥官毙命之后,停顿了下来。
  对进攻一方的楼烦人来说,战斗又回到了原点:他们又一次望着这最高之处不过百丈的白登山垂头叹息起来。
  虽说又一次失败了,连这次进攻中最先被当成肉盾箭靶而死的东胡兵在内折损了一千多人马,可楼烦败得并不可耻,反倒是有几分壮士赴死的悲凉之气。
  山上还停着一些保持着攀登姿势,却再也不会动弹的牺牲者。他们的头颅依然向着山顶的方向;也许他们的双眼都没有闭上,而是直直看着赵国的筑垒;或者在他们的灵魂离开身体的那一刻起,那勇者的魂魄便已经冲上了峰顶。
  虽然白登山顶还是那么可望而不可及,可是死者生前的英勇,已经足以支撑起楼烦兵士获得胜利的妄念,让他们重新鼓起勇气,抖擞起精神,提起弓箭刀刃,再次攻上山去,与山上赵军再战上一回合。
  又是一声进攻的号角吹响起来,楼烦骑兵想要再次使用上一次的战术,先骑马冲上半山,再一点一点移动向赵军筑垒。
  “等,等一下!”一个声音叫住了正要再次出战的两名副手千夫长之一,那个壮实的千夫长。
  壮千夫长叫停兵士,回身一看,正是他的同僚,那名瘦削的千夫长。
  “怎么了?”壮千夫长勒马驻足,相问道。
  “你要做什么?又让兄弟们去送死吗?”瘦千夫长那长黄鼠狼似的尖细面孔上,那如豆大的小眼睛努力的圆睁着,像是在痛斥壮千夫长的有勇无谋。
  “怎么你怕了?我们不是答应了头儿,把命就丢在这儿了吗?刚才头儿死了,现在我上,我死了你去填!我就不信,冲不垮这赵军草草搭设的木板土墙了!”壮千夫长面露凶光,不知是在恨山上赵军杀他长官,还是在骂眼前的瘦千夫长不为长官报仇,违背了草原人最讲究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