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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退了服部小平太，泛秀盯着窗口，静坐半响，连叹了几声，脸上是止不住的倦色。竹次郎和山内一丰等人察觉主公神色不豫，纷纷找了借口告退。
“一年才几百贯的土地，放在中国的话，不过是个小土豪罢了，家里的长工居然还怀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心思……多收录了几个家臣，恐怕手头也会紧许多吧，毕竟还要担负那三十名足轻的兵役……”诸如此类，思来想去，尽是些恼人之事，翻起身来，朝地板上击了几拳，方才觉得好受些。
“殿下……”抬头一看，却是合子不知何时跪坐在泛秀身边，眼中透着几分担忧，“是不是我让大人为难了？”
“怎么会呢？”泛秀眉头稍展，轻笑了一声。
“可是我听说……”合子脸上升起一丝飞红，不再说下去。
“你听说什么了？”泛秀躺下的时候，腰间的胁差掉落下来，此时正要伸手去捡，却无意握住了合子的手臂。
“殿下！”合子羞赧地抽开手。
泛秀心中一荡，却是不由分说地握紧少女的手腕，拉到自己怀里。
合子想要抽出手，又哪里比得过泛秀的力气？
嘤咛一声，险些瘫倒在地上。面上一阵滚烫，羞红到骨髓里去。
“殿……”一声蠕软娇啼，不禁令泛秀食指大动。
“千代，还在里间……”
啊？泛秀一惊，默念几佛偈，方才忍住胸中恶念。
两人对视一眼，少女不堪娇羞，低头躲开，却也任由泛秀轻轻握着她的手腕，不再抗拒。
泛秀刹那间只知神情一振，诸事皆可抛诸脑后，唯愿时光再不往前挪动一步。
少顷，略微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方才实在愚蠢得可爱。
以前看到小说中，少年慕艾，一见钟情，就神魂颠倒，泛秀总是嗤之以鼻。适才自己不过只是微一失神，却也知道此言不虚。
曾有人说，指_如青葱，肤如凝脂，是美人必备的条件。
泛秀现在显然是赞成这种说法的。
合子的相貌清秀，勉强可算中上之姿，不提织田家的那几位倾国倾城公主，仅是比上佐佐成政的那位心上人，以及泛秀家中的姐妹，亦是逊色。然而这一双柔荑，却真如春雨后的青草，柔若无骨。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泛秀突然轻声颂念。
“这是什么？”合子听不懂汉语，却也觉得泛秀念得颇得韵律。
“诗经中的名篇，卫风，硕人。”
“硕人？”合子念着这个深奥的词，愈发不解了。
“硕人此处即是美人的意思，这首诗说的是卫庄公的夫人，大意是……”泛秀突然一顿，难道要说“美人的手像茅草的新芽，皮肤像凝固的油脂”吗？这个，说出来的总觉得很有些怪异的味道……
“总之就是形容美人的话了，从上到下每一个地方都很美的意思。”
合子有些失望地点点头，“那，卫庄公是谁呢？好像都没有听说过啊，是仓镰时代的人吗？”
“这个啊……”泛秀眼中不自觉闪过一丝微笑，即使并非喜欢显摆的人，但是面对着少女崇拜的眼神，多少会有些飘飘然吧。“卫庄公是明国那边两千多年前的诸侯，祖先是周武王的弟弟名臣卫康叔，其父卫武公有抵戎护驾之功，拥立东迁之功，因而晋爵为公……什么？到底有多大？嗯……你就想象成大内或者朝仓氏好了。”
合子叹了一声，眼中暗自出神，幽幽道：“噢……是这样的大国啊，那么庄姜夫人一定是别的哪一家的公主吧？”
泛秀一时间显然没有领会到少女的意思：“是啊，姜夫人是另一个大国齐国的公主……你怎么了？”
合子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脖子，没有答话。
泛秀皱眉，略一思索，方才恍然一笑。
“其实我们平手也不过是个小户罢了啊，什么公主之类的，离我很远的呢……”话音未落，却已戛然而止，泛秀突然什么也说不出了，因为他想到织田信长众多妹妹其中的一个来。
合子悄悄抬了抬头，轻轻咬着嘴唇。
泛秀却有些不敢与她对视了。
“殿。”外面传来的，似乎是松井友闲的声音。
“啊……”合子轻呼一声，一路小跑，躲进了内室，还关上了门。
松井友闲这才缓缓走进来，脸上满是公事公办的神情。
泛秀低头定了定神，再抬起头时，亦是面沉如水。
“只用了不到两天啊，清州的商家，这么快就说好了？”
“臣下刚刚道明来意，许多商家就已然应承，更有甚者，是主动找上来的。”
“这么说来，倒是人心向背了？”
松井摇了摇头，不喜反忧：“只怕是有心人早已预备好诸事，就等殿下的东风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然而，黄雀之后，还有猎人。”
“猎人？是指的大殿吗？”
泛秀点点头，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友闲，我听合子说到，你在清州町中颇具威望？毋庸谦虚，实话实说。”
“的确如此。”虽然并不明白泛秀所言何意，但松井表情愈发严肃――这也是一种为臣之道，如果能够准确揣摩主君的心思，嬉笑怒骂，皆属宜然，然而若是猜不出，便做个恭敬的样子，总是不会出错的。
“那么，若是让你去当清州町的座头，能否胜而任之？”
“啊？”松井一愣，半响说不出话来。
“不行吗？果然只是纸上谈兵。”
“殿下……”看得出来，松井正在努力地措辞，“正如德高望重如最澄上人，亦是不可能代替仓镰公的……”
“无需解释，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不过如果推掉了伊藤只是让永井和玉越窜上来的话，倒是的确有些麻烦。”
“的确是难解的问题……”
“不，并不难解，只是麻烦罢了。”泛秀嘴角飘起一丝笑容。
松井微有些惊讶：“殿下的意思是……”
“新上来的，肯定不会比根深蒂固的老人更难扳倒吧？”
“殿下明鉴……原来如此……”松井复又动容，今天他吃惊的次数，恐怕比得上以前一年的总数吧。
“殿下的意思是，再过上几年，等现在的座头自以为站稳脚跟的时候，就会再找新的人代替他们，然后这个节奏会越来越快，直到这个职位已经变得可有可无……然而这样的话，又如何来掌握商人呢？”
“不是可有可无。”或许是受信长影响颇深，说话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泛秀又变成瘫坐在墙上的姿势，“而是变成武家的一部分。”
“既是商人又是武士？”松井皱了皱眉。
“友闲不知道热田的加藤图书殿吗？”
“这倒确实……”松井点点头，俄而又摇头道，“许多富有远见的名主，都会让部分家臣从商，作为大名的代理。然而收录豪商作为家臣的话……也许只有大殿可以做得出来吧？”
泛秀一笑，不置可否。
松井也沉默了一会儿，拨弄了几下手中的佛珠，少顷，才突然重又开口：
“正是因为保定了这样的想法，所以殿下才对那些大人私下的作为毫不在意吧？”
“这个……已经人尽皆知的吗？”泛秀皱了皱眉。
“请殿下放心，这是臣下的一位至交所透露的。”
“嗯。”泛秀微微点了几下头，也不知是否满意，“藤吉郎的确善于抓住机遇，只是眼界尚且不够啊。”
无意间的说辞，自然是不用臣下回应的，松井复又闭目，似是念诵着佛经。
又沉寂了一会儿，泛秀说到：“友闲对于茶道，想必是精通的？”
松井放下佛珠，躬身答道：“略知一二。”
“友闲所谓的略知，就已经是出类拔萃啊。”泛秀笑了笑，“那么后日的茶会，就由你负责主持了。”
“殿下的意思是……您不出席了吗？”
“在场的除了商家就是一些武士家眷，我出面反而不好。”其实只是单纯不想见到香林院罢了，泛秀心下对自己说。
“噢……是。臣定然尽力而为。”松井没有多想，接受了泛秀的解释。
“一年才几百贯的土地，放在中国的话，不过是个小土豪罢了，家里的长工居然还怀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心思……多收录了几个家臣，恐怕手头也会紧许多吧，毕竟还要担负那三十名足轻的兵役……”诸如此类，思来想去，尽是些恼人之事，翻起身来，朝地板上击了几拳，方才觉得好受些。
“殿下……”抬头一看，却是合子不知何时跪坐在泛秀身边，眼中透着几分担忧，“是不是我让大人为难了？”
“怎么会呢？”泛秀眉头稍展，轻笑了一声。
“可是我听说……”合子脸上升起一丝飞红，不再说下去。
“你听说什么了？”泛秀躺下的时候，腰间的胁差掉落下来，此时正要伸手去捡，却无意握住了合子的手臂。
“殿下！”合子羞赧地抽开手。
泛秀心中一荡，却是不由分说地握紧少女的手腕，拉到自己怀里。
合子想要抽出手，又哪里比得过泛秀的力气？
嘤咛一声，险些瘫倒在地上。面上一阵滚烫，羞红到骨髓里去。
“殿……”一声蠕软娇啼，不禁令泛秀食指大动。
“千代，还在里间……”
啊？泛秀一惊，默念几佛偈，方才忍住胸中恶念。
两人对视一眼，少女不堪娇羞，低头躲开，却也任由泛秀轻轻握着她的手腕，不再抗拒。
泛秀刹那间只知神情一振，诸事皆可抛诸脑后，唯愿时光再不往前挪动一步。
少顷，略微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方才实在愚蠢得可爱。
以前看到小说中，少年慕艾，一见钟情，就神魂颠倒，泛秀总是嗤之以鼻。适才自己不过只是微一失神，却也知道此言不虚。
曾有人说，指_如青葱，肤如凝脂，是美人必备的条件。
泛秀现在显然是赞成这种说法的。
合子的相貌清秀，勉强可算中上之姿，不提织田家的那几位倾国倾城公主，仅是比上佐佐成政的那位心上人，以及泛秀家中的姐妹，亦是逊色。然而这一双柔荑，却真如春雨后的青草，柔若无骨。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泛秀突然轻声颂念。
“这是什么？”合子听不懂汉语，却也觉得泛秀念得颇得韵律。
“诗经中的名篇，卫风，硕人。”
“硕人？”合子念着这个深奥的词，愈发不解了。
“硕人此处即是美人的意思，这首诗说的是卫庄公的夫人，大意是……”泛秀突然一顿，难道要说“美人的手像茅草的新芽，皮肤像凝固的油脂”吗？这个，说出来的总觉得很有些怪异的味道……
“总之就是形容美人的话了，从上到下每一个地方都很美的意思。”
合子有些失望地点点头，“那，卫庄公是谁呢？好像都没有听说过啊，是仓镰时代的人吗？”
“这个啊……”泛秀眼中不自觉闪过一丝微笑，即使并非喜欢显摆的人，但是面对着少女崇拜的眼神，多少会有些飘飘然吧。“卫庄公是明国那边两千多年前的诸侯，祖先是周武王的弟弟名臣卫康叔，其父卫武公有抵戎护驾之功，拥立东迁之功，因而晋爵为公……什么？到底有多大？嗯……你就想象成大内或者朝仓氏好了。”
合子叹了一声，眼中暗自出神，幽幽道：“噢……是这样的大国啊，那么庄姜夫人一定是别的哪一家的公主吧？”
泛秀一时间显然没有领会到少女的意思：“是啊，姜夫人是另一个大国齐国的公主……你怎么了？”
合子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脖子，没有答话。
泛秀皱眉，略一思索，方才恍然一笑。
“其实我们平手也不过是个小户罢了啊，什么公主之类的，离我很远的呢……”话音未落，却已戛然而止，泛秀突然什么也说不出了，因为他想到织田信长众多妹妹其中的一个来。
合子悄悄抬了抬头，轻轻咬着嘴唇。
泛秀却有些不敢与她对视了。
“殿。”外面传来的，似乎是松井友闲的声音。
“啊……”合子轻呼一声，一路小跑，躲进了内室，还关上了门。
松井友闲这才缓缓走进来，脸上满是公事公办的神情。
泛秀低头定了定神，再抬起头时，亦是面沉如水。
“只用了不到两天啊，清州的商家，这么快就说好了？”
“臣下刚刚道明来意，许多商家就已然应承，更有甚者，是主动找上来的。”
“这么说来，倒是人心向背了？”
松井摇了摇头，不喜反忧：“只怕是有心人早已预备好诸事，就等殿下的东风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然而，黄雀之后，还有猎人。”
“猎人？是指的大殿吗？”
泛秀点点头，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友闲，我听合子说到，你在清州町中颇具威望？毋庸谦虚，实话实说。”
“的确如此。”虽然并不明白泛秀所言何意，但松井表情愈发严肃――这也是一种为臣之道，如果能够准确揣摩主君的心思，嬉笑怒骂，皆属宜然，然而若是猜不出，便做个恭敬的样子，总是不会出错的。
“那么，若是让你去当清州町的座头，能否胜而任之？”
“啊？”松井一愣，半响说不出话来。
“不行吗？果然只是纸上谈兵。”
“殿下……”看得出来，松井正在努力地措辞，“正如德高望重如最澄上人，亦是不可能代替仓镰公的……”
“无需解释，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不过如果推掉了伊藤只是让永井和玉越窜上来的话，倒是的确有些麻烦。”
“的确是难解的问题……”
“不，并不难解，只是麻烦罢了。”泛秀嘴角飘起一丝笑容。
松井微有些惊讶：“殿下的意思是……”
“新上来的，肯定不会比根深蒂固的老人更难扳倒吧？”
“殿下明鉴……原来如此……”松井复又动容，今天他吃惊的次数，恐怕比得上以前一年的总数吧。
“殿下的意思是，再过上几年，等现在的座头自以为站稳脚跟的时候，就会再找新的人代替他们，然后这个节奏会越来越快，直到这个职位已经变得可有可无……然而这样的话，又如何来掌握商人呢？”
“不是可有可无。”或许是受信长影响颇深，说话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泛秀又变成瘫坐在墙上的姿势，“而是变成武家的一部分。”
“既是商人又是武士？”松井皱了皱眉。
“友闲不知道热田的加藤图书殿吗？”
“这倒确实……”松井点点头，俄而又摇头道，“许多富有远见的名主，都会让部分家臣从商，作为大名的代理。然而收录豪商作为家臣的话……也许只有大殿可以做得出来吧？”
泛秀一笑，不置可否。
松井也沉默了一会儿，拨弄了几下手中的佛珠，少顷，才突然重又开口：
“正是因为保定了这样的想法，所以殿下才对那些大人私下的作为毫不在意吧？”
“这个……已经人尽皆知的吗？”泛秀皱了皱眉。
“请殿下放心，这是臣下的一位至交所透露的。”
“嗯。”泛秀微微点了几下头，也不知是否满意，“藤吉郎的确善于抓住机遇，只是眼界尚且不够啊。”
无意间的说辞，自然是不用臣下回应的，松井复又闭目，似是念诵着佛经。
又沉寂了一会儿，泛秀说到：“友闲对于茶道，想必是精通的？”
松井放下佛珠，躬身答道：“略知一二。”
“友闲所谓的略知，就已经是出类拔萃啊。”泛秀笑了笑，“那么后日的茶会，就由你负责主持了。”
“殿下的意思是……您不出席了吗？”
“在场的除了商家就是一些武士家眷，我出面反而不好。”其实只是单纯不想见到香林院罢了，泛秀心下对自己说。
“噢……是。臣定然尽力而为。”松井没有多想，接受了泛秀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