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亲吻后分手

　　1997年8月27日，刘一莎至今记得的那个3个月甜蜜换来3年甚至更长时间忧伤的日子。下午三点，火车载着她从安徽老家回到了长春。从暑假开始后，她有近两个月的时间没见到沈毅了，心中想念着。
　　刘一莎到宿舍时，宿舍有几个同学已经返校，北京的真真回来了，刘一莎的好友李小青还没回来。两天前，刘一莎已经打过电话给沈毅，告诉他今天她就回来了，晚间沈毅应该会来找自己，刘一莎等着。
　　刘一莎听着音乐小睡了半小时，起来后随便吃了点东西当了晚餐。晚七点时，楼下阿姨通过传声器喊:“刘一莎，有人找！”“噢，来了！”刘一莎答道。她知道应该是沈毅来找她了。刘一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楼。
　　快走到一楼大厅时，刘一莎放慢了脚步，她想看看沈毅在大厅里还是在宿舍外。刚踏入大厅，刘一莎很容易就发现了站在大厅内靠门口位置的沈毅，沈毅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刘一莎，两人相视一笑，刘一莎迎了上去。
　　沈毅今天穿了件白色棉质T恤，深色的五分裤，像他一贯的简单、随意。沈毅看到刘一莎走过来，含蓄地笑了，问:“休息好了吗？”“嗯。”刘一莎微笑着就往外走，沈毅跟了出来。刘一莎在门口碰到了高年级的师姐，师姐对着刘一莎笑道:“刚回来就有人找啊。”刘一莎含糊回答着，脚步没有停。
　　走路的时候，刘一莎发现沈毅的另外一只手始终背在身后，就问：“你的手怎么了？”
　　沈毅：“没什么，受了点伤。”
　　刘一莎转过去看他的手，虎口位置绑了白纱布。
　　刘一莎关切地问：“怎么受伤的？”
　　沈毅：“不小心弄的。”
　　刘一莎没在意，既然是不小心弄的，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她关心地问：“还疼吗？”
　　沈毅：“好多了”，“不要紧”他轻松地笑了笑。
　　这时，沈毅已经领着刘一莎拐入一条校园小径了，沈毅这时才牵起了刘一莎的手。其实，两人从五月份才确定恋爱关系，到放暑假前，才交往了两个多月，又经过一个暑假，这晚见面时竟有点生分了。当然，彼此的手碰到一起后，之前的感觉又瞬间回来了。
　　两人闲聊着彼此在暑假的趣事，刘一莎在沈毅的引领下来到了他们熟悉的图书馆后面的一个角落。虽然天已经黑了，但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个熟悉的角落已被别人占领，相拥的情侣看到有人来，男生抬起头打探着，没有离开的意思。
　　刘一莎拉着沈毅的手想离开这里，转了个弯，沈毅停住了，抱住了刘一莎，刘一莎迎上去，沈毅轻轻说着:“好想你。”嘴巴就吻上了刘一莎。刘一莎安静地享受着，任凭沈毅亲吻。过了一会儿，沈毅抬起头，饱含深情地看着刘一莎，问:“在家想我吗？”刘一莎害羞地点了点头。
　　沈毅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迟疑地打探着刘一莎，手顺着刘一莎的衣服慢慢地摸上了她的胸部。刘一莎一惊，这是交往以来沈毅第一次摸自己的胸部。隔着衣服，沈毅一只手轻握住刘一莎一侧不算饱满的乳房，只一会儿会儿，便羞涩地松开了。
　　沈毅松手后，两人抬眼笑了下，然后并排靠在图书馆墙上。刘一莎问:“你今天正式回学校了吗？”原来沈毅是长春本地人，他可以等到正式开学再返校的。
　　沈毅：“回来看看你，再回家，等到30号再回来。”
　　刘一莎：“你暑假在长春怎么过的？”
　　沈毅：“吃饭，睡觉，看书，日子过得比较悠闲，你呢？”
　　刘一莎：“和你差不多，不过我还去见了不少高中同学，大家发展得都不错。”
　　沈毅：“你也很优秀啊，我也要为你做最好的男生，以后带你去周游世界。”
　　听沈毅这么说，刘一莎很感动，沈毅要为她做“最好的男生”这样的话她已是第二次听他说了。当时两人刚交往，沈毅表示自己是班上最幸福的男生，他要为刘一莎做班上最好的男生。而沈毅现在说要带她去周游全世界，刘一莎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这意味着沈毅用另外一种表达方式，希望两人永远在一起。
　　刘一莎很开心，说：“好啊。”
　　刘一莎总是在最开心的时候很吝惜用言语充分表达。
　　沈毅接下来问的让刘一莎比较敏感，“你和父母说了我们交往的事吗？”
　　“说了，他们说最好把就业因素考虑一下，希望以后工作离家近一点。”刘一莎的父亲知道她找了个男朋友是长春人后，父亲已委婉表示不同意她留在长春，但是刘一莎没有和沈毅说得这么直接。
　　“你跟父母说了吗？”她问沈毅。
　　沈毅并没马上回答她，而是拉起她的手，“走，到别的地方去吧。”两人很快到了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那里没有别人。
　　刘一莎靠在一棵高大的雪松上，望着一旁站立的沈毅，“你跟父母说了吗？”她等着沈毅回答。
　　“他们不同意。”沈毅轻轻地说道。
　　对于这个回答刘一莎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她和沈毅是不被大家看好的一对，首先是双方家境有差距，沈毅的父母都在政府机关工作，而她是农民的女儿；其次是双方年龄有差距，她比沈毅大三岁，她是全班12个女生中的老二，女生都叫她“二姐”，而沈毅是全班年龄最小的一个，在他们宿舍排行老九，寝室的兄弟们就喊他“老九”；再次，他们一个是东北人，一个是南方人，地域差别也很大，生活习惯截然不同。这么大的差异，沈毅的父母不同意两人交往是正常的。
　　刘一莎虽然知道沈毅的父母反对他们在一起并不感到奇怪，但还是平静地问:“他们为什么反对？”
　　沈毅解释道:“他们认为我还太小，等你和我都成熟后，双方三岁的差别将很明显，他们认为那时我不能保证还喜欢你。而且我可能不会很早结婚，可能会耽误你。另外，你家里就你一个大学生，你父母应该需要你照顾。”
　　刘一莎平静地听着，心里想：“是呀，他父母说得多好啊，这应该是父母为孩子分析的，也的确为我考虑到了。”刘一莎非常奇怪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她还在热恋的心绪下，也感受着沈毅的爱，竟同意沈毅的父母提出的希望两人分开的理由。
　　沈毅的父母说的理由，刘一莎都十分认同，羡慕沈毅有帮他着想的父母。而自己的父母在暑假时也知道自己在谈恋爱，只简单地了解到是同学、长春人、家境不错，并没很仔细地询问详情。
　　刘一莎的父亲担心她毕业后留在长春，对她说：“人的一生就那么几件事，你不能和自己的生长环境完全脱离。”
　　刘一莎明白，父亲说的是孝敬父母、和睦兄弟这几件事。不过，刘一莎和父母都是单独简单地沟通她恋爱这件事的，家里并没有开家庭会议讨论这件事，没有给她过大的压力，父母让她自己判断。
　　刘一莎的父母想不到刘一莎的男友是同班同学，会比她小三岁，他们只担心女儿会留在长春。但是，即使担心，刘一莎的父母并没有给她施加什么压力，至少在当时是把决定权给了刘一莎的。也许，刘一莎的父母本身知道爱情的可贵，他们不愿意扮演扼杀爱情的角色。
　　刘一莎的父亲是离婚后和刘一莎的母亲结婚的，刘一莎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小哥哥，比她大8岁，小哥哥喊刘一莎的母亲是喊“阿姨”的。刘一莎另外一个大哥哥和父亲的前妻一起生活。刘一莎听父母说过，他们原来都是党员，结婚后退党了。而且，刘一莎回忆自己上小学时，走在路上，还被爸爸前妻亲戚家的小孩追打过。
　　结合一些零零散散的信息，长大成人后的刘一莎判断，自己的父母是有了婚外情后，父亲离婚后，他们才在一起的。刘一莎在一些偶尔的场合见过父亲的前妻，她比刘一莎的母亲漂亮。刘一莎思考过这个问题，父亲已经有两个这么大的孩子了，她的前妻又比较漂亮，什么原因让两人分开了呢？刘一莎自小观察自己的父母，他们感情融洽，她猜想，一定是母亲与父亲性格相投，才有了他们当时惊心动魄的选择。
　　刘一莎的家庭对她的爱情持相对宽容的态度，而沈毅家人知道他谈恋爱后，恋爱对象又是各方面条件不适合的人，非常紧张，召开了家庭会议，严阵以待。
　　沈毅把家庭会议讨论的结果都毫无保留地讲给了刘一莎听。刘一莎听出沈毅说的都是事实，但里面并未包含太多他自己的想法。她问了沈毅一句：“要不要我和你父母去说说，我们是互相真心喜欢的啊。”今生，她也就真心地做了这么一句话的努力，刘一莎太骄傲了。
　　刘一莎知道父母反对她留在长春，但两人未必毕业后就一定要留在长春，也可以去北京或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发展。即使沈毅一定要留在长春，刘一莎也可以为他留在长春，此时的刘一莎没想到要分手。
　　但是，接下来沈毅一句简单的有点躲闪的回答让刘一莎彻底转变了想法。沈毅目光不敢直视刘一莎，弱弱地回答：“不用了，他们态度很坚决。”
　　刘一莎一听沈毅这么说，十分敏感地知道沈毅已经放弃了自己，强烈的自尊心升腾，脱口而出：“那么，我们分手吧。”
　　只需一句话，就改变了刘一莎的想法，她太冷静了，也过于果断。
　　刘一莎平静地说：“我们交往时间不长，接下来要换宿舍，大家离得远了，忙起来就忘记了。”刘一莎没谈过恋爱，她不懂感情的杀伤力，她真得以为两人交往时间不长，分手应该不是难事。
　　关于恋爱问题怎么处理，虽然父母没有给刘一莎直接的压力和指导，但不代表她自己没有判断力。因为父亲是二婚，所以刘一莎自小其实对婚姻家庭生活有特别的观察，她知道生活中要有爱，为了爱可以做出牺牲，爱是要争取才能获得的，但是爱也是那么脆弱的，美丽的容颜从来不是爱的万能保障。
　　刘一莎知道，沈毅年龄还小，才18岁，人生还有无限可能。沈毅在还没和刘一莎正式恋爱前，闲谈中就表达过作为独生子想为家庭做贡献的心意。
　　刘一莎知道，他们的爱情经过家人和朋友们冷静而全面地分析，已经呈现出太复杂的局面了，继续下去是没有结果的，企盼结果只能是受尽折磨，分手是现实之选。
　　听到刘一莎说分手，沈毅紧抿住嘴，头也低下去，眼泪夺眶而出。
　　他承受了来自内心和父母的很大压力，当听到刘一莎在自己的逼迫下主动说了分手后，他的故作无情掩饰不住了。
　　他已经陷入情网不能自拔了，若继续交往，他不出多久就会千方百计要求刘一莎把关系更进一步，而校园恋情是那么不确定，家人又想让他出国，若他真得和刘一莎发生了关系，而最终又因控制不了的因素和刘一莎分了手，对刘一莎就是最大的伤害。但是，他真得舍不得她啊，不仅是他深深地迷恋她，他也知道了刘一莎是从心里喜欢他。他再也不想向当初一样问她为什么会选择他了，因为他已经确信，她爱他。在舍与不舍之间，沈毅在暑假刘一莎还没返校时就已经愁肠百结了。
　　父母问他：“毕业后，她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言下之意，男生不会太早结婚，而他自己也不想过早结婚，错过了人生的发展，他连读大学都不曾离开过长春，他很想去外面的世界闯荡。而他现在的年龄还没有条件谈婚娶。
　　暑假时，沈毅的父母得知沈毅谈恋爱后，就直接跟他说了，希望他毕业后能出国继续读书。当然，出国对沈毅也很有吸引力。无论是出国还是留在国内发展，沈毅明白自己都需要很多的拼搏，而刘一莎比自己大3岁，一个女孩等年龄大了，最需要的就不是浪漫而是稳定了，刘一莎不适合等待自己慢慢变优秀，沈毅知道父母的话是有道理的。
　　决定和刘一莎交往时，他不懂这些和婚姻有关的现实性因素，他毕竟才18岁。在沈毅追求刘一莎之前，刘一莎文静，有种微笑中看轻一切的镇定，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性别的自己，很喜欢她。
　　现在，沈毅在默默地哭泣，刘一莎异常冷静地在一旁并未流泪。
　　哭了一会儿，沈毅开口道:“我们先试着分手吧，分不掉再说。”沈毅知道父母主要担心他谈恋爱，沉迷其中，荒废了学业。如果毕业后，两人学业有成，那时父母就没有理由反对了。
　　然而，刘一莎自尊心太强了。刘一莎一听“试着分手”就火了，“分就分呗，我们交往时间又不长，不会有问题的。”刘一莎已经听明白了沈毅父母的想法和沈毅本人的意愿，她很冷静，沈毅都不留恋了，自己还留恋什么呢，自己的家人今后的确也需要自己照顾。此时她完全想不起来刚刚沈毅跟她说的，要为她做最好的男生，要带她去周游世界，这样的说法可能隐藏的意思。她只从自己的单方面的想法入手，想他们目前的局面。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她也很想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辛苦养育她的父母生活得更好，今后工作的城市离父母近一点方便照顾，留在长春会让赡养父母的实际效果大大减弱。
　　沈毅一看气氛不对，转换了话题，“你跟父母说了我们差几岁了吗？”“没有。”刘一莎答道。“我什么都说了，你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讲呢？而且我对你家里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你从来没说过家里的情况。”沈毅带点责备地问道。就是这一点，也让沈毅被父母询问他们感情到底有多深时哑口无言。刘一莎从来没和他讲过自己家庭的情况，他只知道她来自农村，有一个弟弟，只有这么多。难道刘一莎想隐瞒什么吗？而这让沈毅看不清刘一莎真实的想法，沈毅不排除刘一莎未认真思考和自己的事情。
　　刘一莎脸微扬，并未正视沈毅。
　　为什么自己没和父母说沈毅比自己小三岁的事情呢，只因父母没问到吗？
　　刘一莎不主动说双方年龄的差距，是想隐瞒住父母，继续和沈毅交往吗？
　　还是父母已经暗示不希望刘一莎留在长春，这个问题本身已经是不可调和的问题了，年龄问题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事实是怎样呢？刘一莎也不清楚。
　　总之，她没和父母说沈毅比自己小三岁的事情。
　　而至于沈毅所说的为什么刘一莎从没和他讲过自己家里的情况，这有点错怪刘一莎了。刘一莎不是想隐瞒什么，既然沈毅在两人恋爱之初已经知道她是农村女孩，这就是两人最大的差别，其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刘一莎不喜欢和人聊自己，除非对方问到很明确的问题，她自不会掩饰。
　　刘一莎也没有主动问过沈毅他的家庭是怎样的，都是为人坦诚的沈毅在聊天中让她知道了一些细节，比如他的父母都在政府机关工作，自己从小是姥姥姥爷带大的，父亲的老家也在农村，他有一个很好的堂姐长他十岁，十分疼爱他。刘一莎也不知道沈毅的家庭具体是怎样的。两人初谈恋爱，谈那么多各自家庭干什么。
　　沈毅继续喃喃解释：“家里人让我考雅思，若雅思成绩通过，他们有办法让我出国读书。”
　　刘一莎默默听着。
　　沈毅其实在暗示，在人生发展和个人情感之间，他选择了人生发展，他不是不爱她，而是他更需要的是个人发展。
　　刘一莎只听着，没有回他的话，这个她是能理解的，但是她不愿意说什么，毕竟他放弃了她，她除了不埋怨他之外，难道还要感谢他吗？
　　看到刘一莎沉默，沈毅继续喃喃，“而且我也去算过命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弱，一听这个，刘一莎很反感，敌意地抬眼看了沈毅一眼，仍然一句话不说。刘一莎心里想，真是封建迷信，分手就分手，找这么多理由干什么。
　　刘一莎没和父母说过沈毅比她小三岁的事情，但她其实也知道这是一个比较大的障碍。刘一莎暑假在家的时候和要好的同学朱叶说了这个事情。朱叶比刘一莎大一岁，也更成熟一点。她劝刘一莎要考虑清楚两人年龄的差异。而且朱叶还向刘一莎问了两人的属相，并且告诉她一个她听起来肯定觉得好笑的事情，那就是好多恋人都是因属相不合被双方家长拆散了。
　　比如：
　　鸡猴不到头
　　虎头蛇尾不般配
　　龙爪兔子头
　　大刚配大柔，小柔配小刚：鼠、猪、兔属大柔；马、羊、狗属小柔；牛、鸡、猴属小刚；虎、龙、蛇属大刚。
　　刘一莎当时听朱叶这么说后，也想过自己和沈毅的属相问题。若属相不合真得能构成婚姻幸福与否的理由的话，她和沈毅的属相的确不是最佳，但是她不认为这会是问题，大家都是思想开明的人，难道还会在乎这个吗？
　　现在听沈毅说去算过命，没想到沈毅还真在乎这个问题，刘一莎气不打一处来，想着沈毅一定是古书看多了，观天象、识命运的思想根深蒂固了。性格刚烈的刘一莎当场就气恨沈毅乱找理由和自己分手，也不想对他多留恋。
　　刘一莎在气头上，根本没听清沈毅低声说：“算命的讲，我年轻时候比较折腾，要到中年以后才能顺些……”
　　沈毅靠近刘一莎，拉起她的手，“我舍不得你，这个夏天我过得最糟糕了，每天都想你。”沈毅饱含深情地说。
　　刘一莎听到此处，心里一酸，两人是彼此的初恋，放假前的几个月交往是爱情的初体验，能冷静地说起分手实在是假扮的成熟。
　　“我也是。”刘一莎轻轻说道，“在家里时，经常早醒，心里好疼，再也睡不着了，很想快点结束假期回来看你。”刘一莎浅低着头说的，沈毅的眼睛一直没离开刘一莎。他扬手去摸刘一莎的脸，刘一莎任他的手在脸上滑动。周围安静极了，不远处有路灯，树下没那么黑，一对不被打扰的恋人。
　　沈毅俯身吻向了刘一莎，刘一莎没有躲避，微扬起头迎了上去。沈毅的吻比刚刚在图书馆墙角里时有些变化，更温柔。沈毅继续着，刘一莎享受着。
　　他们应该猜到但又未必知道这是两人今生最后一个吻。
　　刘一莎感觉都要分手了，还接吻，好像有不妥，就轻拍着沈毅的背让他停下。
　　沈毅不好意思地抬起了头，但仍抱住刘一莎，“我舍不得，我们先试试看好吗？”“试什么？”刘一莎很冷地反问，“既然决定了，就要干脆些，慢慢就会度过了。”刘一莎自尊心太强，她不希望自己过分留恋而被沈毅看轻。沈毅慢慢松开手，一副受伤的表情，因为刘一莎似乎一点也不留恋这段感情。
　　刘一莎给沈毅的回应不够多。刘一莎太理性，沈毅也是。没有恋爱经验，爱得不深沉，连“你是怎么想的”这样的话都不问彼此就分了手。但事实上两人都准确地把握住了对方的想法，他们太相似了，太聪明了。
　　两个以为会爱一辈子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分了手。
　　刘一莎首先打破沉默，“回去吧，我刚回来，东西还没整理好。”沈毅点点头，“我送你回去吧。”刘一莎点头表示同意。两人保持着距离，但也不是分得很开，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女生楼底下，刘一莎平静地对沈毅说：“那我上去了。”沈毅点点头。两人礼节性地道了别。
　　回到宿舍，刘一莎呆呆地坐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分手的过程，不明白事态为什么变得这么快。她此时的心还是那么平静，完全不是受分手打击的人应有的表现。平日的刘一莎热情时如灿花，冷静时如冰河，是一个心理控制力很强的人。她在理着东西，没有想哭的意思。
　　整理了一会儿，已十点半了，刘一莎准备洗洗睡了。在洗手间，她碰到了真真--她曾经很要好的女同学。“见着沈毅了吧？”真真打趣道。“我们分手了。”刘一莎简短答道。“什么啊？放假前你们不是好好的吗？什么时候分的？”真真好生疑惑。“就今天。”说完，刘一莎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真真安慰刘一莎，“别哭了，怎么回事啊？放假前还好好的，怎么说分就分呢？”“他父母认为我比他大三岁不合适，没有祝福的感情很累，我就提出分手了。”刘一莎解释道。“啊？大三岁怎么了，不是说‘女大三抱金砖’吗？古人都不在意，你和沈毅还在意什么！”真真感到很不理解。
　　“不说了，问题还不仅仅在这里……”刘一莎没说完，这时有人进洗手间了，刘一莎侧过了头，掩饰刚哭过的样子。两人各自入厕了。洗漱完毕，真真把刘一莎喊出了宿舍，两人边走边聊，刘一莎数度哭得不能自已。两人说了一个多小时，刘一莎告诉真真，自己和沈毅家境的差异是分手的最重要原因，真真表示理解。
　　第二天，李小青也返校了。刘一莎把分手的事情也和李小青说了，李小青陪她在外面逛了很久，平复了她的心情。下午，刘一莎出去买点新学期要用的文具和生活用品。回到宿舍时，李小青告诉她沈毅来找过她了，说等下再来。听说沈毅来找自己，刘一莎觉得怪怪的，不知等下见面该说什么。
　　大约二十分钟后，沈毅来了。两人见面后勉强地笑了一下，刘一莎问:“什么事啊？”沈毅郑重地说:“想请你吃饭。”刘一莎一脸疑惑，不知道他此举是什么意思。“不要去吃饭了，没心情，去校园里走走吧”，刘一莎建议。
　　两人最后来到图书馆台阶上，像一般恋人一样并肩坐下。沈毅问刘一莎:“昨晚睡得好吗？”刘一莎轻描淡写地答道:“还可以。”
　　沈毅直视着刘一莎，“大学里留给你塑造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看你怎么把握了，希望我们今后还是朋友，从现在起我们都好好学习，如果可能，我希望我们明年都能准备考研。”沈毅并未表达出希望两人一起努力，并争取今后还能在一起的意思，至少刘一莎没听出来这个意思。
　　刘一莎听着，她在想“还是朋友是什么意思，不都说明男女分手后根本不可能再做爱情之外的朋友吗？”沈毅继续说，“我父母对我期望很高，我不想让他们失望。”刘一莎点点头，“知道了。”
　　两人聊了很久，刘一莎心里很温暖。
　　接下来的两天，学生们都陆续返校了，校园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最明显的是校园情侣数量多起来了，刘一莎最看不得认识的人卿卿我我，而这种酸楚她是初尝。刚开学，刘一莎也挺忙的，分手的痛还没发挥威力。巧得是两天都没碰到沈毅，估计他回家了。而且这次换宿舍楼，让他们两人的宿舍楼离得更远了，见不到也属正常。
　　沈毅的确回家了，家里更舒服点。父母上班去了，也有姥姥给他做饭吃。他拉拉二胡，在低沉的二胡音乐中将自己的心安放在很低很低处，那里不怕松手后的落差，是一个没有过高期望的心灵原野。拉完二胡，他会抱着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任时间悄悄流逝。他在家平静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这天他突然有点难过了，就从客厅回到自己房间，拿本书发呆，想着刘一莎，想着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