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杜鹃花又开

　　第四章　杜鹃花又开
　　春去春又来，杜鹃花又开，四处是寻找新鲜花蜜，飞来飞去的蝴蝶，只有小梦还在那老地方，回味往日的芳香……
　　妈妈你在哪里呀？许丛哥又你去了哪里？回答她的却只有一阵轻风，吹走她红色的裙边，和两行清泪无声，流过吹弹即破的娇嫩的脸庞……
　　原来这许丛前些年父母被洪水冲走后，被刘大平收养。不想他母亲却从洪水中捡回了一条命，后来找到刘大平，把许丛接走了。许丛音乐天赋极好，人又长得漂亮，不久就走上了流浪歌手的道路……
　　不过，这种静静的感伤很快被厌恶的情绪所取代，因为她看到了一个非常讨厌的人，这个人就是经常偷窥她的王石山，可不，现在又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盯着她看，那眼神象极了面对着一根新鲜骨头的饿狗……
　　“滚出来吧！不要盯着姐看！姐又不是骨头！”
　　“我……嘿嘿！我只是来采花的！”王石山尴尬的笑了一下，摸着脑袋走了出来。我勒了个去，他穿的还是去年的那件黄粗布仿军装，那黄布衣裳是他舅舅穿了五六年后再传给他的，据说已经有十年的历史了……
　　小梦根本不叨他，她喜欢和许丛这样帅气、干净、温柔、细心的大哥哥在一起玩，特别讨厌这种一件外套穿十年、却又看到美女挪不开脚的穷小子。
　　但王石山却喜欢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准确的讲，他从五岁就开始喜欢刘小梦了，因为在他的脑海里，刘小梦就是一个仙女一样的女孩。
　　十年前，凤奶奶和小孩子们聊天的时候，问道：“你们说一说长大了想干什么，说了的，我有糖果哟！”
　　谢小虎说：“我以后想当一名刘大平那样的神医！”
　　凤奶奶说：“嗯，不错，来，吃糖。”
　　邓三妹说：“我长大了要赚好多的钱，给父亲的胃病治好。”
　　凤奶奶说：“乖女孩，真孝顺呀！过来给你糖！”
　　王石山说：“我长大了要娶一个仙女做老婆！”
　　王石山这话把旁边的大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奶奶说：“这世上哪有仙女呀？”
　　一天，五岁的王石山跑过来和奶奶说：“真有仙女来了！”
　　奶奶出去一看，说：“哪有什么仙女呀？”
　　只见那赤脚医生刘大平拉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在乡间小道上走着，那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白皙晶莹的脸蛋、头上梳着两个羊角辫子，穿着干净的小花裙，手里拿着一束红色的杜鹃花，甚是可爱。
　　奶奶说：“岩崽，你过来看看，这是刘医生的女儿，可不是什么仙女！”
　　可是王石山不听奶奶的劝阻，跟在那小女孩屁股后面，一边走，一边“仙女仙女”的叫着，把那小女孩吓得赶紧躲到父亲的身边……
　　阳明山的夏天，王石山带着表妹蓉儿、表弟东林来到这山里，听着蝉虫与杜鹃合奏的交响乐，看着白色山茶花、黄色蒲公英、红色彼岸花、紫色蒜子花、粉色野蔷薇交织的五彩裙。在山间采一把野葡萄、酸得舌头发麻；在瀑布下戏一下水，打湿了裤管；在小溪里找几颗晶亮的石头，在手里抛过来抛过去，一切都是显得那么有趣，那么让人流连忘返。然而，王石山觉得这些都不能和刘小梦相比，他想和她说话，又有些怕她，便站得远远的看她，不时的唱着阳明山的山歌，如《妹妹采茶去》《剁鸡歌》等，如同一只发了情的公鸡在母鸡面前卖力的打鸣。
　　王石山读书早，因此比年龄相近的小梦和东林都要高两个年级，因此刘大平就把王石山叫到家里去辅导小梦学习，就这样，小梦不得不和这个讨厌的人相处！
　　再讨厌的人，看久了，也就顺眼了，便何况王石山的学习确实不错，写得一手好文章，可以教她写出好的日记，还可以给她讲一些有趣的故事。当然，王石山也知道了她的故事。
　　新学期要开始了，王石山就要离开阳明山，他带着对刘小梦的喜欢，还有对她的遭遇的同情，写了一封信夹在她的日记本里。
　　小梦妹妹：
　　看到你现在一点也不开心的样子，我们也好难过。我知道你是因为妈妈的离去而变得忧伤，你的哥哥也跟着他的亲妈妈到外面去了，你现在只和爸爸相依为命。但你千万不要觉得孤单，因为我和东林会永远是你的好朋友。
　　许丛哥哥会唱歌，会吹好听的曲子，我这两年也跟我爷爷学会了许多山歌，也学会了吹笛子。如果你不开心的时候，你一定要来找我，我会吹曲儿给你听，象以前的许丛哥哥一样的陪着你寻开心。
　　我也听说了，你和许丛哥哥共有的约定，就是要把这荒山上种满了杜鹃花。如果他不回来，就让我陪着你一起把这阳明山上的杜鹃花种满。让这被砍光了树的阳明山恢复多年前的绿树红花，不仅是你妈妈的梦想，也是你和许丛哥哥的约定，更是我的梦想。
　　和你有着共同梦想的：王石山
　　1993年8月22日
　　刘小梦一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感动得哭了。王石山离开的时候，她有了一种不舍，目送着他的班车消失在沙尘之中。
　　不知觉就到了1994年的正月，王石山特意到小梦家里来看她，小梦已经出落得越发的动人了！青春期的少年总有些害羞，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话，任凭时间在尴尬中流失……
　　王石山便提出要走了，王石山走了半里，这刘小梦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日记本。
　　刘小梦说：“里面有我的日记，你有空看看！还有我手抄的《驯龙术》，去年你不是说想学驯龙术吗？所以我就把我爸的那本书拿出来抄了一部分给你。”
　　王石山打开看了一下，里面内容看了让人头脑发昏：
　　世上万事万物，以至柔克至刚。黄江源之黄龙，世居阳明大山，体长三十丈，力能撼山……龙心大悦，遂为世人所用，青山绿水，去灾消祸，国泰民安……以美悦之……
　　王石山向南走去，刘小梦向北走去，他们越来越远。
　　但这路是“U”字形的山路，走了一会儿，反而更近了，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道深深的山谷。
　　刘小梦隔着山谷，对王石山喊道：“喂！你会不会和许丛哥哥一样一去不回来？你也是个骗子！”
　　王石山喊道：“我发誓，我一定会回到这个地方种花的，我一定要实现你母亲的心愿，把黄江龙驯服！”
　　王石山大步前行，一种心酸泛了上来，一步一回头，直到那可爱的小姑娘消失在绿树丛中。多年以后，王石山还记得这一次隔着幽幽空谷的对喊，就算多年不见已经陌生了她的容颜，但这杜鹃花的梦想，这杜鹃花的约定，他依然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