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利用

　　“郑老板今天来找我了。”卫岚放下手中的碗筷，望着王劭成说。
　　“这个老王八！”王劭成忍不住骂道。
　　“你骂人家干什么？”
　　“他该骂我才骂啊，不然骂他干什么？”
　　“他怎么该骂了，是不是人家揭你老底了？”
　　“老婆大人，你这话很有内涵啊，不愧是高知女性。”王劭成赔笑道。
　　“别贫，你赶快老实交代问题。”卫岚正色道。
　　“哪方面的啊？”
　　“都有哪些方面啊？”
　　“对啊，都有哪些方面啊？”
　　“王劭成，我在问你呢。”
　　“咱们不是一直在问同一个问题吗，你说到底是我答还是你答？”王劭成笑道。
　　“妈呀，我都糊涂了。”卫岚甩了甩头，“那个叫什么李牧的，你跟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俩都是正直的男子，能有什么事真是！”王劭成笑道。
　　“王劭成，看你一副老实样，其实你比泥鳅都滑溜！”卫岚半开玩笑地说，“我可听说他如愿以偿，拿到了救******神药。”
　　“谁，老郑说的吧？我告诉你，他说的话反转一百八十度后就是事情的真相。”
　　“这样啊，他可说了——你是好人。”卫岚挑着眉毛说道。
　　“没错啊。好人就是怎么看都是好人，从哪看都是好人，就像皮球一样，从哪看都一样，就算被踢飞了还会再弹回来，然后告诉你他是好人。”王劭成一本正经地说。
　　“你最多也就是个好球——混球的‘球’。”卫岚忍不住笑道，“你也别抵赖，郑哥可什么都告诉我了。”
　　“郑哥，你认他当干哥了？”
　　“对啊。”卫岚自知失语，挑衅似的说道。
　　“你傻得跟个瓜一样。”王劭成笑骂道，“他那个人本来就是败类界的耻辱。”
　　“那你还去找人家下棋？”
　　“棋里面有天地人生，我是在教化他，懂不懂？”
　　“鬼话连篇！”
　　“好吧，我知道你不问清楚是不会心安的。你问吧，我据实回答。”王劭成轻拍了两下脖子，意思是引颈受戮，然而卫岚并未理解。
　　“你别告诉我那天你去找老郑下棋是因为心血来潮，送李牧去医院纯粹是巧合？”
　　“你猜对了，确实不是巧合。”
　　“我当时就应该想到的，你什么时候对下棋这么热心了！”
　　“没错。就算我对下棋热心，但跟陪你散步相比那也是不值一提的。”王劭成很郑重地说。
　　“别想着拿糖衣炮弹来糊弄我。”卫岚笑道，“讲重点，讲关键。”
　　“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讲事实，对，讲事实很重要，”王劭成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李牧那小子来咱家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没精打采半死不活的，他又一个人出门在外，就算跟咱没亲没故，那咱也不能眼看着人家出什么事吧？”
　　“那是……你继续说你的。”
　　“我不就善意地欺骗了你一下，然后就去老郑那里了吗？”
　　“还先去书店，顺道拐去，你的欺骗不仅善意，还很缜密呢。”卫岚嘲讽道。
　　“那当然喽，骗人更要‘合情合理’，万一出现漏洞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王劭成笑道，“下棋的时候我顺便从老郑那里套了些信息，怕那小子出事，就找了个由头让老郑去叫他，结果发现那小子安眠药吃多了。”
　　“他真是自杀吗？”
　　“自杀什么啊，那小子心眼活着呢，就算地会老天会荒他都不会跟自杀沾半点边的。他呀，是一时睡不着，就没头没脑地抓了些安眠药吃。其实不送他去医院也没事，顶多就是多睡会而已。”
　　“不是说还有个什么宝贝瓶子吗？”
　　“老郑连这告诉你了，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敲人家竹杠的事？”王劭成笑问。
　　“没有啊，敲什么竹杠？”
　　“我也是猜的。以老郑那德行，他要是不趁机捞一把，我叫他爷爷！”王劭成笑道。
　　“敲竹杠得抓住人家的把柄吧，李牧有什么把柄被抓住——是那个宝贝瓶子吗？”
　　“应该是的，别的也不大可能啊。”
　　“他那瓶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我哪知道啊，说不定就是所谓的‘神药’。”王劭成鄙夷地说。
　　“‘所谓的神药’，你知道那是什么？”
　　“当然了，要不明天带你去看看，不过不一定能碰上。”王劭成笑道。
　　“真的假的？”卫岚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也不能什么事都骗你吧？”王劭成笑道，“就在虎岩寺那边，卖神药的一般会在那里摆摊。”
　　“又骗人！”卫岚嘟起了嘴。
　　“真没骗你！那人其实是个老中医，现在干起了江湖骗子的买卖，不过人家本人可没说那是神药。李牧那小子都去虎岩寺好几次了，八成是被忽悠了。”
　　“那个老中医姓什么？”
　　“姓何，以前开了个保安堂。”
　　“‘保安’，我还武警呢！这也是你的既‘善意’又‘合情合理’的谎言吧？”卫岚笑问。
　　“看来我这骗子的标签还真是撕不下来了。”王劭成笑道，“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打听，或者我去把他请到家里让你问。”
　　“我肯定会去问的，要是发现你再骗我，哼，非腌了你不可——用盐。”卫岚笑道。
　　“就怕你舍不得。”王劭成坏笑道。
　　“反正你又不是花钱买的，有什么舍不得的？”卫岚笑道。
　　“你还知道用钱买呢？”王劭成坏笑道，“那你好好算算欠我多少钱了？”
　　“那你欠我多少钱了？”卫岚报以坏笑。
　　“抵消了好吧？”王劭成笑道。
　　吃了晚饭，二人依然跟平时一样，出去散散步，回来以后看看电视，聊聊天。凌晨一点，卫岚确认王劭成睡熟了以后，悄悄地起床，来到卫生间，打开灯，通过聊天软件跟郑老板聊天——这是他们约定的交流时间。
　　“在吗？劭成说虎岩寺附近有一个姓何的中医在兜售所谓的神药，你听说过吗？”卫岚发了条消息过去。
　　“这个真有。昨天有人举报那个何中医招摇撞骗，执法部门都去了，闹得很大。老头脾气很倔，差点跟人干起来。怎么样，今天进展得顺利吗？”郑老板很快就回了信息。
　　“劭成承认去你那下棋是他早就策划好的，叫你去找李牧也是他的一个步骤，其实就是想关心一下李牧，怕他出事。他说他是看李牧没精打采的，担心他一个人会出事，所以才暗中保护他。”
　　“他对你说的这些肯定也是策划过的，别信他。那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他说没说？”
　　“他说他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何中医的骗人药，李牧被骗了，所以拿它当宝。”
　　“你相信吗？”
　　“他不像是在骗我。”
　　“你太天真太善良了！你想啊，他王劭成骗人的技术要是不高，那不早就被发现了吗？他经历了那么多事，早就成惊弓之鸟了，现在肯定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别人，他所走的每一步肯定也都留好了退路。他这会真的睡熟了吗？”
　　“睡熟了，他睡觉很死的，有时候推都推不醒。”
　　“我家那母老虎要是也能睡这么死就好了。别说，咱们这样聊天，还真有点偷情的味道。嘿嘿。你说呢？”
　　“我先去睡了。明天的计划照常进行，再联系。”
　　“你这么做其实我也很心疼，但是没办法啊。”发了信息以后，郑老板满心期待。
　　然而卫岚并没有回信息。她回到床上，发现王劭成依然在熟睡。趁着月光，卫岚凝视着身边的男人，她抿嘴微笑了一下，安然地躺下睡了。卫岚一直都以为王劭成是一个睡觉很死的人，实际情况恰恰相反，那只不过是王劭成刻意营造的一个假象。郑老板说的没错，王劭成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本来他睡觉就很轻，外界稍微的动静他都能知悉。卫岚是他的挚爱，有卫岚在旁边睡着，他多少都会感到些许安慰和温暖，所以每个夜晚卫岚的每一个翻身他都清清楚楚，只是他不说，什么都不说。
　　第二天中午，卫岚去给王劭成送饭。
　　“天太热了，不是给你说过别来了吗，这饭我吃着心里也不舒服啊。”王劭成郑重地说道。
　　“还不是对你好嘛。”卫岚娇笑着，凑近了问，“老公，你看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又瘦了。”王劭成笑道。
　　“不是这个，你再看。”
　　“更美了。”
　　“不是，再看看嘛。还没看出来吗？”
　　“没有啊。”
　　“没有算了。我先走了。”
　　“等等，我看出来了！”王劭成突然说道。
　　卫岚听了这句赶紧竖起耳朵，很紧张。
　　“你戴了副新耳环！”
　　“对啊。”卫岚失望地应声。
　　“我就说更美了，没说错啊。”王劭成笑道。
　　“你当然没错了，是我错了。”
　　“别这么说啊，你错了说明我也错了，因为我没能阻止你犯错。”王劭成笑道。
　　“又贫。你忙吧。我走了。”
　　“注意安全。”王劭成嘱托道。
　　过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卫岚打来电话，说自己食物中毒了，让王劭成赶紧送她去医院。王劭成揣起自己的专线手机，锁住卷闸门就往家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