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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兄台对本地官府怨气不小,他们这般放肆妄为,就不怕朝廷查处?”孟秋笑问。
“山高皇帝远,济南郡远离洛阳帝都,皇帝整日于深宫中闷坐,岂会知晓此间事?
末学只是担心,一味这般巧立名目,贪赃枉法,终会激起民愤。
万一就此导致民变,岂不是大家遭殃?
朝廷免去山东之地数年赋税徭役,可见天子对黎民并未绝情。
然这些贪官污吏横行乡里,与民修息不过镜花水月耳。”黄旭语气惆怅,对现状满怀忧虑。
“莫非这任鹏上任以来,就没做过好事?”
孟秋笑问。黄旭一阵冷笑,说道:“济南郡有一座泉城书院,原来也曾出过不少官员。
自任鹏到任刺史,刺史乃一处州郡最高长官,有向朝廷推举贤良之责。
于任鹏而言,多金者便是贤良。别人唯才德是举,他唯金是举。
不瞒兄台,末学便是泉城书院出身,曾在书院之中苦读七载,跟随老师修学圣道。
学成之日,本意报效朝廷。
末学师长曾出面去求见刺史,奈何那任鹏索要纹银万两,不然休想让其举荐。
末学一届书生,又非大富大贵之家,何来一万银子?
末学正在准备行囊,想去京师崇文馆一试。
听闻朝廷重臣常去崇文馆,连当今天子也曾去过,还选拔出不少官员。
末学准备前去一试,不想空耗一生所学于乡间田野。”孟秋同这位黄旭,谈吐十分投机。
孟秋命伙计取来纸笔,刷刷点点写下书信一封,折起交予黄旭。
低声说道:“听兄台言语,胸中自有锦绣天地。在下曾与京师崇文馆馆主有过数面之缘。
兄台此去,可代在下向其问好。将这封书信交予他,他自会安排。
崇文馆中藏龙卧虎,多有各处能人前往。
兄台前去,可与他们多多交流,相信收获不少。”
黄旭小心收起书信,连声道谢。他对洛阳一无所知,那里更是举目无亲。
心虽向往,奈何多少有些忐忑。如今有人推荐,他喜出望外。
两人依依惜别,孟秋从茶馆出来,已是深夜。
回到馆驿,孟秋洗漱过后,将怀中那封书信取出。
书信内写:济南河堤,捐银百万。官府士绅,三七分账。
书信仅仅四句,笔迹仓促潦草,显然写信之人十分慌乱。
孟秋将书信收好,眉头紧皱。自从出巡以来,他也见过贪官污吏。
然贪银百万,可是前所未见。此案若属实,势必震动天下。
最紧要,这欺骗民意之举一旦公布出去,恐百姓再也不会相信官府。
此事若是稍有不慎,一旦走漏风声,群情激奋,恐有民变。
孟秋左思右想,心情沉重,如坠大石。
最后无奈,他提笔写下一封书信,向二哥周通求援。
信中他详述此事,想请二哥代其拿个主意。
他现在无凭无据,不敢向皇帝启奏此事。
万一此事虚假,那是诬陷好人,罪过不轻。
孟秋一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天刚放亮,他便叫进来两名心腹侍卫,将书信交予他们。
命他们快马赶回洛阳,前去送信。吃过早饭,他登上马车,前往刺史衙门。
一路上,他尽力平复心境,以防露出破绽。
等到刺史衙门,他已恢复平常神色。
任鹏带领刺史衙门一众官员在大门处迎接,他一下车,众官员纷纷过来见礼。
孟秋一一还礼,谈笑风生。挽住任鹏,两人走进衙门来到内堂。
任鹏请孟秋坐主座,孟秋坚辞不允,以自己远来是客为由,坐在客座之上。
仆人献茶之后,任鹏说道:“大人,卑职已经派人通知济南郡各县,请各县知县前来济南府拜见大人。”
孟秋摇头答道:“万万不可,刺史大人。
孟某远来,圣上有命,务必到各处查看。各县官员无需前来济南府,孟某会一一前往会见。”
任鹏心中暗骂:这厮真是麻烦,竟然还有各处去看一遍。
济南郡下属各县,多数知县与本官同一条船。
然总有那三四处知县,不识好歹。若是他们暗地之中说本官坏话,十分麻烦。”
任鹏心中这样想,表面还是交口称赞:“大人果真勤政爱民,为我辈官员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