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新来的厨子

　　自从唐简见过陆敖后，赶路的速度就放缓了许多，五天后马车才进入到成都府的地界。
　　行驶到离成都府东门外一里处时，马车右转进了一条岔道。
　　这条的岔道直通山林深处，宽度一丈有余，杂草丛生，人烟稀少。坐在车厢里的小城头好奇地探出头问道：“这路就是通往什么山庄的？”
　　唐简点了下头，扬鞭向前。
　　一
　　神箭山庄坐落于成都府东门外的山林深处，在上一代人眼中它是座令人向往的地方，一些喜欢策马把弓的年轻人总喜欢来山庄里学习。
　　但这代学武人的口味突然变了，都喜欢用剑了，无论大家的剑法如何，都喜欢斜挎一口。
　　虽然现在剑这东西更多的是一种流行的装饰，但总比随时背着把大弓，像个猎户的看起来有风度。
　　就这样，神箭山庄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直到完全冷清。
　　如今还留在山庄里的只有庄主辛大娘和她女儿和一位山庄的老账房王伯。
　　神箭山庄中间原本有块七八亩大的练场，但如今已被附近的农户改造成了田地，种满了稻子。
　　王伯年近花甲，但身子骨还算硬朗。
　　每当农活清闲时，他就会在稻田边上立一面黑板，然后用膏石在黑板上面写上一些诗句，教附近农户的孩子们识字。
　　水满田畴稻叶齐，日光穿树晓烟低。
　　此时，夕阳还没落下，几个泥脚孩子正整齐的坐在黑板前，迎着秋风，大声地念着诗词……
　　孩子们念完后，王伯刚想赞扬几句，发现多年未见的杨简和一个胖子正赶着马车向这里缓缓驶来。
　　杨简把马车停在稻田边，跳下车辕对王伯笑道：“我终于不用再姓唐了。”
　　王伯招呼着孩子们先各自回家，然后对杨简问道：“车上这位是？”
　　小城头跳下车，抢着道：“我是来给你们山庄做饭的。”
　　“哦？不过现在山庄的厨房已经没有了，客栈的厨房你是否愿意去？”
　　王伯说完，向不远处的招牌指去。
　　这招牌横在大厅外的门楣上，上面新刻着四个大字——神箭客栈。
　　小城头望着招牌，一脸不解道：“在这破林子里开客栈？会有客人？”
　　杨简笑道：“那我就来当客栈的第一位客人。”
　　小城头问道：“那我呢？”
　　杨简道：“你当然就是这里的伙计。”
　　二
　　寒暄进屋，小城头独自跟随着王伯参观着这座曾经辉煌过的山庄。
　　王伯在后院一间大屋前停下，告诉小城头这里就是厨房，接着又交代小城头今天的晚饭需要准备五个人的饭菜，然后转身离开。
　　既来之，则安之。
　　小城头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感觉这里应该是经常有人使用和打整的，里面所剩不多的东西，但还算够用。
　　小城头就着现有的材料，开灶搭火，淘米焖饭，做了一盘糖醋白菜、一盘小椒肉，还有一碗萝卜汤。最后他感觉晚饭上可能会喝酒，于是又再酥了盘花生米。
　　把菜全部端到大厅中间的八仙桌上摆放好后，小城头又回到厨房里端饭，他刚用抹布垫着端起饭锅时，一个全身劲装的短发女孩，背着双手走进了厨房。
　　小城头端着锅，愣住。
　　女孩打量了下小城头，又扫了一眼厨房，问道：“你就是今天新来的厨子？”
　　小城头回过神，连忙回道：“是，是。”
　　女孩皱眉道：“为什么你们厨子都是胖子呢？”
　　“也不全是吧，难道你不喜欢胖子？”
　　“当然不喜欢！如果你敢事先偷吃的话，我就会杀了你！”
　　小城头连忙道：“不会！不会！请问你是哪位？”
　　女孩回道：“我是专门来看管你的人，如果你想偷跑的话，我也会杀了你！”
　　小城头陪笑道：“当然不会偷跑，那请问你该怎么称呼？”
　　女孩道：“大家都叫我木头。”
　　“木头？”
　　“是的。”
　　“为什么会叫这名字？”
　　“不用你管！”
　　小城头点着头表示明白，然后把饭锅放到地上。
　　女孩迅速从背后抽出一把钢刀横在小城头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你小子还是想跑！”
　　小城头甩着双手，苦脸说道：“跑什么啊，是锅太烫了！”
　　三
　　夕阳已过，繁星初升。
　　今晚围在神箭客栈的八仙桌旁吃晚饭的人，一共有五位。
　　上位坐的是客栈老板辛大娘，坐在她一旁是木头和王伯，坐在另一旁是杨简，小城头一脸老实地坐在下位。
　　杨简起身给大家倒酒。
　　木头表示不喝。
　　小城头也没敢多喝，几下填饱后，告退去门外的田边溜达。
　　刚才在饭桌上基本上都是辛大娘和杨简叙旧，小城头也没细听，但看的出杨简多年前跟木头去世的父亲有点交情。
　　蛙声变密，星星渐渐布满了整个天空。
　　小城头望着星光，想着心事，不觉叹了口气。
　　“你没见过星星？”
　　木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小城头的身后。
　　小城头回身看了眼木头手中钢刀，只好回道：“当然见过，只是这里的夜里似乎更多一些。”
　　木头盯着小城头问道：“你不会趁黑跑了吧？”
　　小城头苦笑道：“跑？我一个胖子人生地不熟的能跑去哪？”
　　“那就好，希望你说话算数！”
　　小城头叫住刚想转身的木头，好奇地问道：“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总喜欢用刀呢？”
　　“因为我不喜欢用弓，也不喜欢用剑。”
　　木头没有停步，回去休息了。
　　当夜，小城头被安排在一间有通铺的房间里睡觉，所以不用担心床小。
　　第二天小城头起床后，打算先去厨房准备早饭，但一出房间门，发现辛大娘正站在院里。
　　小城头急忙整理衣服，上前问好。
　　辛大娘告诉小城头，杨简已经早早地回成都府了，接着掏出一锭银子对小城头说，厨房里如果还差什么，等下可以和辛木上成都府的街上去买。
　　小城头接过银子，不满道：“还怕我会跑啊？”
　　辛大娘笑着摇摇头道：“不是，只是辛木今天上成都府办点事，怕你单独去不熟路，所以叫她带上你。”
　　四
　　一个短发的女孩子，本来在成都府的大街上就显得很特别，更何况还是一个全身劲装身背大刀的短发女孩。
　　由于一路上的回头率实在太高，小城头后悔了，后悔把来时的马车寄放在了城门口。
　　原来辛家在成都府有一间铺子，今天木头是来按时收租，不过最近市面不景气，商家告知做完这月也要搬走了。
　　回去的路上，木头在一家杂货铺前停下，告诉小城头需要买什么就在这买。小城头只好进去选了几样需要更换的厨具。
　　刚准备付钱给店家时，小城头发现站在街边的木头正被两个身挎长剑的年轻男子前后围着。
　　英雄救美这事，小城头从没做过，也从没想过。他一边慢慢地和店家算着帐一边瞄着街边。
　　果然，木头先动手了！
　　双方都没使用武器，没几下，那两男子便被木头打倒在地。杂货铺的店家赶忙和小城头结完账，跑出去看。
　　街头一片混乱，倒地的两男子起身后想拔剑，但发现一个高大壮观的胖子手拿两把锅铲从杂货铺里向他们冲来，吓得不轻！撒腿就跑！
　　木头皱着眉头，看着小城头手里的锅铲说道：“你功夫很好吗？想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
　　小城头右手转着锅铲，回道：“我打架又不靠功夫。”
　　木头道：“那靠什么？”
　　小城头双脚站直，肚子一挺。
　　“身板！”
　　人群一阵哄笑，木头赶忙低头躲开。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后悔把来时的马车寄放在了城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