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子嗣

　　刘三秀偶感风寒，卧病在床。张嬷嬷熬好了药送来，刘三秀接过汤药，皱着眉头一口喝下。
　　张嬷嬷捧上茶水，侍候她濑了口。刘三秀伤感地道：“我病了几日，王爷竟然不闻不问，连看都没过来看一眼……”
　　张嬷嬷安慰她：“主子放宽心，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
　　刘三秀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叹气道：“如今在这王府里，大福晋有宠爱，佟佳氏有孩子，只有我一无所有……”
　　张嬷嬷心里一酸：“您想开些，自己的身子要紧。”
　　刘三秀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中满是恨意：“都怪大福晋，要不是她，我怎么会失宠？”
　　正说着，有太监进来禀报：“侧福晋，大福晋派了秋棋姑娘过来问安。”
　　刘三秀愣了愣，忙道：“快请进来。”
　　秋棋进屋，向刘三秀请了安，恭敬地道：“侧福晋的身子可好些了吗？大福晋命奴才给侧福晋送些补品。”边说边命跟来的两个小太监呈上人参、燕窝、灵芝、阿胶、雪蛤等补品。
　　刘三秀强颜欢笑：“难为大福晋惦记着，我喝了太医开的药，身子好多了，过几天就去给大福晋请安。”
　　“那奴才就不打扰侧福晋休息了。”秋棋行礼告退。
　　刘三秀冷冷地看着摆在桌上的一堆补品，真恨不得将这些东西全都砸在地上，踩在脚下。自从她病了，多铎从没来看过她，玉绮娅也只是打发人来看望她。
　　她这个侧福晋，无子无宠，如同王府里的一件摆设，可有可无，她真是不敢想像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夏天来临的时候，佟佳氏生下一个女儿。
　　那拉氏逗弄着摇篮里的婴儿，讨好地道：“侧福晋如今儿女双全，真是让人羡慕。”
　　塔娜坐在下首的椅子上，抚摸着自己明显隆起的腹部：“我姑姑是有福之人，为王爷生了二个儿子一个女儿，王府里谁能比得上她？不像有些人专房专宠也怀不上。”
　　一旁的瓜尔佳氏听出塔娜是在讽刺玉绮娅，不禁掩嘴冷笑：“大福晋进府都一年多了，到现在也没怀上，她怎么还有脸整天霸占着王爷？”
　　佟佳氏半坐半躺在炕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丝被：“这个狐媚子可真有本事，三天两头和王爷闹，王爷还照样宠着她，哄着她。”
　　那拉氏扶了扶头上的珠钗，阴阳怪气地道：“如今佟福晋生下了小格格，塔娜也有了身孕，大福晋肯定气死了，更要没日没夜地缠着王爷了。”
　　瓜尔佳氏忍不住骂道：“妖妇！看她那模样就是狐狸精变得，也不知道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我看得找萨满法师来收了她才好。”
　　佟佳氏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厉声喝斥：“闭嘴，这话要是传到王爷的耳朵里，你还想不想活了？”
　　瓜尔佳氏吓得面无人色，忙起身福了福：“侧福晋恕罪，奴才失言了。”
　　“我也乏了，你们都回去吧。”佟佳氏不耐烦地挥挥手，她如今要照顾三个孩子，也没什么心思去争宠了。
　　乌黑的汤药散发出腥苦的气味，玉绮娅端起药碗，勉强喝了一口，蹙着眉道：“这药实在太苦了。”
　　乌嬷嬷慈爱地道：“福晋，良药苦口，快趁热喝了吧。”
　　玉绮娅叹了口气，正欲再喝，却见门帘打起，是多铎回来了，乌嬷嬷忙迎上前请安。
　　多铎闻到满屋子的药味，问玉绮娅：“你吃的什么药，身子不舒服吗？”
　　玉绮娅脸一红，将药碗搁在炕桌上：“没什么，就是调养身子的药。”前些日子她请了太医来把脉，给她开了一些调养身体，有助于怀孕的补药。
　　玉绮娅上前服侍多铎更衣，忽觉腹中一阵刀绞般的剧痛，她惨叫一声，捂着腹部踉跄后退。
　　多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将她抱进怀里，焦急地问：“玉儿，你怎么了？”
　　玉绮娅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嘴角流出鲜血。多铎大惊失色，急忙将她抱到炕上，又命下人去请太医。
　　“玉儿，你忍一忍，太医就快到了。”多铎心急如焚，一边安慰她，一边为她拭去嘴角的血。
　　玉绮娅满头冷汗，痛苦不堪，看了多铎一眼就昏了过去。多铎有如万箭穿心，紧紧抓住她的手，不停地呼唤：“玉儿，你醒醒，快醒醒……”
　　太医很快就来了，把脉之后给玉绮娅扎了几针，然后向多铎禀道：“王爷，看福晋的症状是中了毒，下官已经用银针暂时控制住了福晋体内的毒性。若要彻底解毒，必须先知道福晋中了何种毒药，请问福晋之前吃过什么东西吗？”
　　多铎的心揪紧了，目光锐利地看了乌嬷嬷一眼。乌嬷嬷道：“福晋之前喝过一碗补药。”
　　“可有剩下的汤药？”太医问。
　　“有。”乌嬷嬷忙将玉绮娅喝过的汤药端来给太医。
　　太医捧起药碗闻了闻，又取出一枚银针放进碗里，银针立刻变黑。他恭敬地对多铎道：“王爷，这药里被人下了砒霜。幸好福晋喝得不多，若是全喝了，恐怕早就毒发身亡了，下官这就去开解毒的方子。”
　　“好，你一定要保住福晋的性命，不然本王就要了你的脑袋。”多铎的脸色十分难看。
　　太医吓得冷汗直流，忙退到旁边将药方拟好，双手呈给多铎：“解药服下之后，福晋明天若能醒来，就算是安然过去了。”
　　多铎接过方子看了看，交给四喜：“你跟着太医去抓药煎药。”
　　四喜答应着去了，很快就煎好了药送来。玉绮娅仍然昏迷着，多铎命丫头扶起她的头，自己用汤匙把她的嘴撬开，将解毒药半喂半灌了进去……
　　夜深了，玉绮娅还没有醒过来，她的神情虽然不像先前那么痛苦，但脸色依然苍白得吓人。
　　多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紧紧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似的。他怕她无法醒来，怕自己会永远失去她，就如同当年父死母殉的时候，他是那么悲愤，那么绝望，想救母亲，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殉葬。
　　时隔多年，当时那惨烈的一幕仍旧会不时浮现在他眼前，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令他感到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悲痛。
　　“玉儿，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不能没有你。我已经失去了阿玛和额娘，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一滴滚烫的热泪顺着多铎的眼角流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