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任务

　　“哈玛特。”弗洛魔叫唤着自己的同伴，浑浊的眼睛比往日更加黯淡，“我们，真的要这样选择吗？”
　　“尼特。”力魔低语，这是弗洛魔数十个名字中最简单的一个。
　　“你以为，我们有选择的权力吗？”
　　力魔不禁想起之前魔法塔内的最终，没有愤怒，没有责罚，那位大人只是将一份契约放到了恶魔们的眼前，红色的魔法契约载体，那代表着是由迷诱魔表皮制成的魔法卷轴，嫉妒和欺骗，每一滴鲜血都充满这两种情绪的迷诱魔是制作诅咒魔法卷轴的好材料。
　　面前翻腾着恶毒气息的契约卷轴令在深渊打滚了千年的恶魔也为之畏惧，连续吞了好几口吐沫，力魔咬牙释放出自己的力量，在契约上限定的位置留下来烙印，并且喷出一口恶魔之血，让这份契约得以成立。
　　“从此，你们的肉体只属于我。”
　　这是那位大人最后留下的话语，事实也是如此，至少6级的诅咒魔法以契约的形式留在他们体内，只要那位一个念头，他们两个立刻就会化为枯骨，连一丝肉渣都不会留下。
　　“哈玛特，那位大人这样做，难道不怕主人吗？”弗洛魔心有不甘，要不是一直顾忌着主人的存在，以他们打滚深渊千年的见识，未必就会怕了那位。
　　“主人？”力魔遥望四周，已经身在法师塔外，脚踏一望无际的黑色荒原，不远处就是冥河，因为离得太远，即使以恶魔这样出色的眼力也无法从平地上看到萨斯色雷斯黑色的城墙，如此目之所及就只有身后孤独耸立的法师塔。
　　血色的太阳渐渐收敛起光芒，荒原更多的被银白的月光覆盖，劳作一天的恶魔奴隶们终于有了休息的时候，没有杂乱的景象，没有打斗的恶魔，奴隶们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盯着眼前简单架起来的汤锅或火架，愣愣的发呆。
　　这在深渊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恶魔怎能有一刻停止争斗？然而在这里这却是真实存在的一幕，恶魔们安静的坐着，等待着汤锅里的血腥味消失，按理说恶魔们更喜欢生吞，那鲜嫩的肌肉，那喷涌的热血才是恶魔真正迷恋的味道，但这一切却都因为大法师一个念头而改变。
　　“不要让我闻到血腥味！”
　　这就是直接传达至每一个恶魔脑中的命令，从那以后恶魔们每次进食都是将食物煮一下或者烤一下，当然不是烤熟，只是让它们不再散发出浓烈的血腥而已，没有谁敢违逆大法师的心意，因为那样做的家伙，无论是恶魔还是其他堕落种族，最后都是作为法师的试验品而消失在这世界上。
　　血腥味渐渐消散，不少恶魔已经按捺不住频频向食物张望，互相打量彼此，就等着谁第一个动手。
　　砰！
　　某个心急的家伙再也不愿等待，一脚踢翻了浑浊的汤锅，开始撕扯被煮的发白的食物，尖尖的尾巴，瘦小的肉翅，很明显的展示着它怯魔的身份。
　　力魔默然，如果不是不久前一个偶然的机会，自己和弗洛魔也一样是这些奴隶中的一员，每日在冥河边扑捉破碎的灵魂，或者在法师的驱使下做着其他根本无法理解的事情，比如站在某个法阵上释放恶魔的力量，又比如在打量进食新鲜恶魔血肉之后喝下一瓶绿色或蓝色的药剂，诸如此类，各种各样无法理解无法预料的事情，被选出来执行命令的恶魔有的活下来了，更多的是爆成一堆碎肉或者化为一滩浓血，有幸的是，力魔和弗洛魔一直都是前者。
　　奴隶们的数量在不断减少，力魔清楚地记得不久前他们还有着近千的同伴，如今不过是度过了二十次血阳和三月交替的时间，法师塔下的奴隶就只剩下一半不到了。
　　食物很快被恶魔们分食殆尽，连骨头都很少被吐出来，除掉那些实在难以消化的东西，比如怯魔的双角和钢叉，噬魂魔的两排牙齿，还有某些恶魔身体上的不知名部件，反正只要是能够啃得动的，能够吞下去不死的，都被吞食一空。
　　奴隶们的食物来源很是广泛，有的是落单的倒霉恶魔，有的是零星诞生的怯魔，有的是法师塔内丢出来的，零散躯体部件，分不清是恶魔还是其他的什么，更多的则是：身边的同类！
　　我不要这样！
　　力魔如此对自己说，虽然吞食同类对他来说全无压力，几千年都这么过来了，还在乎这点？关键不在这里，而是只要是还没有离开这里，还没有摆脱奴隶的身份，那么以大法师的方式，他早晚有一天会沦为其他恶魔吞食的一堆烂肉，绝无幸免之理。
　　“这一切恐怕都看在主人眼中，要知道我们的灵魂都早已不属于自己。”力魔叹息。
　　“哈玛特，我们在深渊存活千年，什么事情没见过，依附强者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如今这样的情况反而可能是你我的机遇！”弗洛魔暗暗咬牙，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想后退已经不可能。
　　力魔回首，迎接他的是弗洛魔有点刺眼的眼神，几乎凝成实质的眼神如同刀锋一般锋锐，如此坚定！不，与其说是坚定，倒不如说是狰狞！
　　“尼特，千年来，你从未放弃过吗？”
　　高阶！明明已经如此接近，却又那样遥不可及！
　　三月已经高挂夜空，恶魔们吃饱喝足早已各自觅地睡去，本来作为恶魔最喜欢的便是黑夜，无论是那些迷人的雌性，妖媚的魅魔，还是尽情的厮杀，都可以让每一个整夜沉侵其中，奈何法师主人命令不可相互厮杀，附近有没有雌性可供发泄，无聊之极的恶魔们唯有效仿那些低等生物，在夜间沉睡。
　　力魔将一切都收入眼中，每一个恶魔都细细观察，仔细清点他们的数量，估测他们每一个的力量，这些明天都会用到，那烙印在脑海中的信息，用体内诅咒契约限制着的来自那一位‘大人’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