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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珟皱着眉头迈步进了御书房，今日朝臣的态度，方才吴王古怪的目光，都让皇子珟觉出几分不对来。
他直觉敏锐，来到御书房更多了几分小心。
皇帝此刻被人服侍着换了一杯茶，捏捏肩膀，皇子珟走上前去，立时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给父皇请安。”
皇帝抬抬眼皮，十分慵懒。
“唔，平身。”这不看便罢，一抬眼，就见皇子珟风尘仆仆略有几分狼狈，皱眉道：“怎的也不收拾收拾便急急赶来。坐吧。”
皇子珟也没推辞，坐到父皇下首。
多日骑行，他确实累了。
“情况如何？”皇帝挑眉，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素未谋面的表哥表亲，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动起手来，那场面，恐怕也挺有趣。
皇子珟见自家父皇那股戏谑模样，心下蓦然涌上几分不快，可脸上却丝毫情绪都不露。
他将事情一一道来，听得父皇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到最后，竟是彻底黑了下去。
“哼！”皇帝狠狠地拍了一把桌子。
皇子珟忙从椅子上站起跪下，“父皇息怒。”他眉宇沉敛不改，丝毫情绪都看不出来。
皇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你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是给朕看吗？”
皇子珟抬眸，“儿臣不曾。四弟出身不差，又有惊世之才，便是欲争夺太子之位，亦无可厚非。”
若非父皇断了大哥二哥的夺储之路，恐怕他们未必不想争一争。
六弟看似纯良，实则鬼主意多得很，只怕也不会甘心屈居自己之下。
皇帝气得不行，一把将桌上之物尽数扫去，“来人，宣旨！三皇子皇子珟，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可保兆国万世之繁荣，特立为皇太子，不日举行封典祭祖，钦此！”
皇子珟先是一愣，随即等着父皇，似乎没听清楚方才皇帝所言，他忙磕头道：“父皇三思！”
皇帝脸上铺满阴霾，带着扭曲的狰狞。
“你大胆，不谢恩么？嗯？朕还以为，得你所愿，江山美人尽收囊中，你当高兴才是！三思什么？”
皇子珟不断磕头，额间很快青紫一片。
“儿臣确想继承父皇大统，但乃希望得父皇真心认同，而非意气恼怒所作决定！”他字字清晰，说得动情动理，皇帝却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了。
“混账东西！朕传位江山，如何意气？”他兀自坐回椅子上，脸上涨得绯红，眉宇间更是羞恼得紧，气呼呼地喘着粗气，大约过了好一会，才算缓过劲来。
见皇子珟还跪在地上，皇帝似是力竭，挥手道：“退下，你退下先去歇息罢。”说完，皇帝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皇子珟紧抿着唇瓣，犹豫半晌，起身行礼，悄然退下。
皇帝向后仰在龙椅上，一脸疲惫，许是自己儿子们长得太快，变得太聪明，许是触动了当年往事的那根敏感神经。
昭示了当年自己眼看着心爱之人殒身的无能为力。
皇帝头一次觉得，坐在这个位置上，竟是如此疲惫，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