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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花了很大功夫，才从浩如烟海的文献中搜寻到这篇与TRPC6缺失有关的论文，因此心里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相。
然而，答案是否正确，与寻找答案的过程有多艰辛没有多大关系。
不是花费代价越大，这个答案就越会正确，尽管人性注定了心里会产生类似的错觉。
之前他是锚定了TRPC6缺失的诊断，然后再去病人身上找症状。
而正确的诊疗思路，理应是由因结果，而非由果及因！
……
听到儿科副主任这句话，会议室众人也都看向了许秋。
旁听的焦瑞等人也不由面露期待。
心里则嘀咕着，这位年轻天才好像不只能做手术，诊断能力也并不弱于比他大十几岁的高级职称啊！
王院长微笑着看向后方。
几名外院的心外科主任默默别开了目光。
“应该快送来了。”
这时，许秋的声音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了过去。
他看了眼手表，差不多快六点了。
在看到廖相瀚的检查结果后，他无奈于快递小哥又没有听自己的建议，擅自更换检查项目的同时，又加做了一个肝功能的检查。
原因就是会诊之前又做了一次查体。
不得不说，廖相瀚的病情真是常查常新。
之前还能听到有心音低钝，这会儿又没了，反反复复。
但病人的肝脏却能肋下触及！
正常情况下，医生不可能摸到病人的肝脏，除非病人提醒非常瘦外加深吸气配合，或者是肝脏肿大。
而对于廖相瀚来说，无疑就是后者……肝脏肿大！
因此，他才加急做了个肝功能检查。
在这之前，他其实也倾向于肾病科副主任的判断，也在往原发性肾脏淋巴瘤的方向考虑。
但摸到肝脏肿大后，他就对自己的推断产生了怀疑。
突然有点后悔让肾病科和小儿外科的医生来了，白请了……
对，还有心外科的来凑啥热闹，这明显和心外科没有关系啊……
许秋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心外主任，默默无言。
果然，就在这时，走廊外侧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检验科的医生门也没敲就进来了，啪地一声把检查报告拍在桌上，便又火急火燎地离开。
“检验科是这样的，理解一下……”王院长苦笑着解释道。
本来都要下班了，许秋又加了个紧急检查，还得半小时之内给出结果，换谁都要暴脾气。
况且检验科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实在是没工夫跟自家人客套。
这边，许秋也抓起了单子，眼睛一扫便微微怔住。
病人的球蛋白异常增高！
这是一种存在于人体的血清蛋白，主要发挥的是免疫作用，因此还有个别称，叫做免疫球蛋白。
但，并不是说增高了免疫能力就强。
体现在指标上的异常，往往都代表了各种病理状态，比如慢性乙肝、肝硬化等可能引起球蛋白增高。
亦或者是骨髓瘤、淋巴瘤、系统性红斑狼疮、类风湿性关节炎等免疫疾病。
“这不就稳了！”一旁的肾病科副主任看到这张单子，大腿都快要拍烂了。
球蛋白增高也是淋巴瘤的标志之一！
许秋脸上却不见任何欣喜，他又把血常规的单子取了出来，仔细对比。
病人还有贫血、感染、高钙血症等！
随后，他将这些条目都罗列了出来，全部投影到了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各位同事请看，这像是什么？”
大屏幕上，廖相瀚的各类表现被许秋总结在了一块。
贫血；
肾功能不全；
感染（疑似难治性）；
疑似心功能不全（但心肌酶指标等正常）；
肝脏肿大（球蛋白异常增高）；
腕管综合征；
收缩期血压下降……
众人抬起头来，仔细地将各种症状关联在一块。
当各科执着于自己科室的疾病时，他们的想法都难免有局限。
然而此刻，在许秋的引导下，所有人的思路都被打开了。
儿科副主任突然眼睛大亮，有些惊喜地道：“是骨髓瘤？！”
骨髓瘤能累及全身多個器官，而且感染就很难通过抗生素完全干预……腕管综合征或许能和骨髓瘤引起的骨痛联系起来！
这次不是对着答案找原因了，而是从各种迹象推导出骨髓瘤！
其他人也幡然醒悟。
且随着骨髓瘤从脑子里冒出，其他诊断都一下子变得荒唐起来……这才是真正能解释所有症状的真相！
“现在去让肿瘤科或者是骨科的人过来会诊？”儿科副主任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他现在只想赶紧确诊。
对于在场的主任而言，揭开这类疑难杂症神秘面纱的那一刻充满了吸引力。
许秋却陷入了沉思。
骨髓瘤的确非常合理，但他心里却是另外一个答案。
顿了顿，他道：“可以，那就请骨科的医生过来会诊。”
说完这句话，许秋又看向呼吸科主任，道：“主任，你派个人，做个紧急的支气管镜，我要二十分钟内出结果。”
毕竟再拖下去就要下班了。
呼吸科主任有些诧异……还要做支气管镜？
这一刻，他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如果是骨髓瘤的话，就没必要执着于支气管镜了，莫非许秋还是另有判断？
其他主任也看了过来，用求证的眼光望着许秋。
许秋没有隐瞒，点点头道：“不知道各位记不记得，病人左下肺有一个不明性质的肿块，还有一点，收缩期血压突然下降。”
呼吸科主任皱眉道：“这可能就是个良性的病变，形态很规则，而且也没有分叶什么的……至于收缩期血压下降，骨髓瘤能累及心脏，虽然没有明确一定是血压下降，但也存在这个可能性。”
嘴上质疑着，但呼吸科主任还是打电话安排人去了。
……
“等我成了主任，一定要好好对待手底下的小医生！”
呼吸科，刚准备下班的支气管镜室医生骂骂咧咧地发下宏愿，亲自带着知情同意书、风险告知书等去病房找人了。
再进病房时，医生先是愣了一下。
快递小哥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跟丢了半条命似的，脸上还有好几个明显的巴掌印。
“许医生交代了，还是得做个支气管镜，我给你解释一下……”
医生刚想要做思想工作，下一刻手上的文件就被抢了过去。
快递小哥眼球颤抖，这次他没有任何犹豫，双手哆嗦着地签下了名字。
话语中也带着颤音，道：“我真是该死，为什么要质疑许主任……医生，检查我都做，多少钱我都做！”
看到家属这个样子，医生本来还想抱怨又得加班，但此刻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然而，答案是否正确，与寻找答案的过程有多艰辛没有多大关系。
不是花费代价越大，这个答案就越会正确，尽管人性注定了心里会产生类似的错觉。
之前他是锚定了TRPC6缺失的诊断，然后再去病人身上找症状。
而正确的诊疗思路，理应是由因结果，而非由果及因！
……
听到儿科副主任这句话，会议室众人也都看向了许秋。
旁听的焦瑞等人也不由面露期待。
心里则嘀咕着，这位年轻天才好像不只能做手术，诊断能力也并不弱于比他大十几岁的高级职称啊！
王院长微笑着看向后方。
几名外院的心外科主任默默别开了目光。
“应该快送来了。”
这时，许秋的声音把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了过去。
他看了眼手表，差不多快六点了。
在看到廖相瀚的检查结果后，他无奈于快递小哥又没有听自己的建议，擅自更换检查项目的同时，又加做了一个肝功能的检查。
原因就是会诊之前又做了一次查体。
不得不说，廖相瀚的病情真是常查常新。
之前还能听到有心音低钝，这会儿又没了，反反复复。
但病人的肝脏却能肋下触及！
正常情况下，医生不可能摸到病人的肝脏，除非病人提醒非常瘦外加深吸气配合，或者是肝脏肿大。
而对于廖相瀚来说，无疑就是后者……肝脏肿大！
因此，他才加急做了个肝功能检查。
在这之前，他其实也倾向于肾病科副主任的判断，也在往原发性肾脏淋巴瘤的方向考虑。
但摸到肝脏肿大后，他就对自己的推断产生了怀疑。
突然有点后悔让肾病科和小儿外科的医生来了，白请了……
对，还有心外科的来凑啥热闹，这明显和心外科没有关系啊……
许秋瞥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心外主任，默默无言。
果然，就在这时，走廊外侧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检验科的医生门也没敲就进来了，啪地一声把检查报告拍在桌上，便又火急火燎地离开。
“检验科是这样的，理解一下……”王院长苦笑着解释道。
本来都要下班了，许秋又加了个紧急检查，还得半小时之内给出结果，换谁都要暴脾气。
况且检验科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实在是没工夫跟自家人客套。
这边，许秋也抓起了单子，眼睛一扫便微微怔住。
病人的球蛋白异常增高！
这是一种存在于人体的血清蛋白，主要发挥的是免疫作用，因此还有个别称，叫做免疫球蛋白。
但，并不是说增高了免疫能力就强。
体现在指标上的异常，往往都代表了各种病理状态，比如慢性乙肝、肝硬化等可能引起球蛋白增高。
亦或者是骨髓瘤、淋巴瘤、系统性红斑狼疮、类风湿性关节炎等免疫疾病。
“这不就稳了！”一旁的肾病科副主任看到这张单子，大腿都快要拍烂了。
球蛋白增高也是淋巴瘤的标志之一！
许秋脸上却不见任何欣喜，他又把血常规的单子取了出来，仔细对比。
病人还有贫血、感染、高钙血症等！
随后，他将这些条目都罗列了出来，全部投影到了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各位同事请看，这像是什么？”
大屏幕上，廖相瀚的各类表现被许秋总结在了一块。
贫血；
肾功能不全；
感染（疑似难治性）；
疑似心功能不全（但心肌酶指标等正常）；
肝脏肿大（球蛋白异常增高）；
腕管综合征；
收缩期血压下降……
众人抬起头来，仔细地将各种症状关联在一块。
当各科执着于自己科室的疾病时，他们的想法都难免有局限。
然而此刻，在许秋的引导下，所有人的思路都被打开了。
儿科副主任突然眼睛大亮，有些惊喜地道：“是骨髓瘤？！”
骨髓瘤能累及全身多個器官，而且感染就很难通过抗生素完全干预……腕管综合征或许能和骨髓瘤引起的骨痛联系起来！
这次不是对着答案找原因了，而是从各种迹象推导出骨髓瘤！
其他人也幡然醒悟。
且随着骨髓瘤从脑子里冒出，其他诊断都一下子变得荒唐起来……这才是真正能解释所有症状的真相！
“现在去让肿瘤科或者是骨科的人过来会诊？”儿科副主任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他现在只想赶紧确诊。
对于在场的主任而言，揭开这类疑难杂症神秘面纱的那一刻充满了吸引力。
许秋却陷入了沉思。
骨髓瘤的确非常合理，但他心里却是另外一个答案。
顿了顿，他道：“可以，那就请骨科的医生过来会诊。”
说完这句话，许秋又看向呼吸科主任，道：“主任，你派个人，做个紧急的支气管镜，我要二十分钟内出结果。”
毕竟再拖下去就要下班了。
呼吸科主任有些诧异……还要做支气管镜？
这一刻，他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如果是骨髓瘤的话，就没必要执着于支气管镜了，莫非许秋还是另有判断？
其他主任也看了过来，用求证的眼光望着许秋。
许秋没有隐瞒，点点头道：“不知道各位记不记得，病人左下肺有一个不明性质的肿块，还有一点，收缩期血压突然下降。”
呼吸科主任皱眉道：“这可能就是个良性的病变，形态很规则，而且也没有分叶什么的……至于收缩期血压下降，骨髓瘤能累及心脏，虽然没有明确一定是血压下降，但也存在这个可能性。”
嘴上质疑着，但呼吸科主任还是打电话安排人去了。
……
“等我成了主任，一定要好好对待手底下的小医生！”
呼吸科，刚准备下班的支气管镜室医生骂骂咧咧地发下宏愿，亲自带着知情同意书、风险告知书等去病房找人了。
再进病房时，医生先是愣了一下。
快递小哥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跟丢了半条命似的，脸上还有好几个明显的巴掌印。
“许医生交代了，还是得做个支气管镜，我给你解释一下……”
医生刚想要做思想工作，下一刻手上的文件就被抢了过去。
快递小哥眼球颤抖，这次他没有任何犹豫，双手哆嗦着地签下了名字。
话语中也带着颤音，道：“我真是该死，为什么要质疑许主任……医生，检查我都做，多少钱我都做！”
看到家属这个样子，医生本来还想抱怨又得加班，但此刻也跟着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