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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堆燃着浅淡的火焰，天暗沉沉的，没什么事情可做。
近处找不到一块石头，石头在李文迟缓的头脑中软软地闪过，当他注意到这个图像的时候，它变得冰冷而坚硬。
姜坐在李的对面，微靠在漏风的木墙上，寒风吹进来不久就被火堆考得暖了，像秋风侵如脖颈，让毛孔周围的肌肉收缩。
没什么事做，身下是发黄的光滑方木，暖的，人想睡觉。
门是由三根一米半的小点的碗粗的木头组成，被布搓成的绳子绑在木墙上。
头顶松稀的椽子上叠放着削成瓦状的树皮，风会从树皮的缝隙里灌进来，让瓦下的游烟飞舞盘旋。
他们不想说话，他们不想睡去，他们不感到累。
李的头脑中出现东非大草原，在一颗大大的小叶子树旁，他有一所房子，房子里住着他和他所喜爱的那些女子，他有好多孩子，他有一柄长枪，他有一匹战马，他佩上永不生锈的三尺利剑，他跨上战马，那是世上最快的马。
偶尔经过稀稀的树林，铁蹄声响着，世上所有种类的温顺动物都齐聚这片草原，不论是灭绝了的还是在某种可能下将被演化出来的。
傻乎乎的胖肚子企鹅被他一把揪住脖子，抱在胸前，像一个土匪擒着良家女。
野猪“吭吭”叫着豗土，寻找草根和指头大的虫子，他他挺枪欲刺，算了，还是找个更温良的吧，诶！不是要温顺的动物吗？怎么这样的混蛋回来呢！咳！真是自己也不听自己的！
李文感到脑袋有些累，抬头，姜看着他，眼睛里没什么神气，懒懒的，他生出一种愧疚。
坐到她旁边，说：
“对不起！”
姜转向他，抱住他手，说：
“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对不起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想说，就是...，我也不懂。”
“你是不是饿了？”
“没有。”
“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
“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你说吧，我听。”
“你是想听？”
“嗯，你说吧。”
“我肚子疼。”
李害怕地看着她。
“你好像很害怕，我也很害怕。”姜说。
李缓缓用手去靠近她鼓凸的腹部，姜“啊”叫一声，吓得李赶快把手缩回去。
“哈哈，我骗你的，应该还要两三个月才会分娩吧。”姜说。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为什么这么说？就没什么怎么办的呀。”
“要是你生孩子了，会不会流血，好像还会有脐带，还要弄断它，太可怕了，会不会疼，会不会感染！我小的时候看女人生孩子，要流好多汗，特别疼，特别可怕！我就问我祖祖(即曾祖父母，此处指曾祖母。）说我会不会以后也要生娃儿？她告诉我男的不用生娃儿，女的才生娃儿。”
“哈哈，你多大时候问的？”
“七八岁的时候。”
“哈哈。”
“后来我问她娃儿是不是长在肚子里的？她说是长在肚子里的。我问她那是不是要把女人肚子割出个大洞才能生出来？她说不用，她说女人胳肢窝下面就有洞，娃儿是从胳肢窝生出来的。我那时仔细去找看自己胳肢窝，把脖子都弯地很累，就是没找到洞。我说她骗我，我要去找她胳肢窝看看，她不准。她编了一个神话故事骗我。”
“什么故事？”
“说是尼山老母生了盘古后胳肢窝不停地流血，怎么都止不住，尼山老母就施法请教各个神仙，他们也没生过娃儿，都没什么好办法，然后赤脚大仙就想了个办法，他到山上扯了把茅草就塞到尼山老母腋下，就把血堵住了。所以人的腋下有毛，那就是尼山老母腋下的茅草遗留下来的！”
“你祖祖真流氓，你相信了？”
“对啊，我当时相信了，而且我觉得，这个故事不是她编的，至少大体上以前就有了，因为村里其他老人也有相似的版本，而且他们深信这个神话。”
“我没听说过，从小身边就没什么老人，而且，我一年级就知道生小孩是怎么回事。”
姜看看李，她没有什么悲哀，她没有流露出什么悲哀。
“阿文，如果你能选择，你要虚幻还是真实？”
李用干木棍戳了下火，想想，说：
“我不喜欢当木偶。”
“哈哈哈。”他们笑了。
“人们渴求快乐，可年轻人不知道，快乐是一种让人上瘾的东西，得到了就渴求程度更高的快乐。”
“那你快乐吗？”李接着说。
“不知道，无法测量，而且测不准。”
小狗有五六斤重了，竟然都活了下来，真不容易。
这个地方的野兽都蠢乎异常，遇到陌生的人类都不知道逃避，鼻子喷着白汽的傻鹿常常来到木屋边探寻，它们把屋外那堆灰烬都舔食干净了。有次三只公狗去对着一头单着的无角大母鹿吠叫，她不理，这可气坏了三只小公狗，它们跑到主人脚前摇着尾巴，摆着脑袋，一会儿看主人，一会儿看单着的母鹿，主人摸摸随着吠叫而抖动的头，并不理会，于是它们去找三只小母狗，她们也不理，无奈它们只好在门口冲着母鹿吠叫。一只小狗看一眼高高的木架上冻着的从数只鹿身上卸下的骨肉，鼓起勇气上前去挑战，母鹿仍不理，待到它来到近前，母鹿飞速转身，张开血盆大口要咬它，小狗吓得滚几个跟头跑回木屋，在回来的路上，它看到那三个伙伴在对它嘲笑。
“要是没有了其他人，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们的后代真的能演变成一个民族吗？”李文问。
“你知道答案，还要我来加强吗？”
“你如何确定我有什么你知道的想法呢？”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我知道你的答案。就像两支军队在战场上作战，没人知道士兵头脑中具体飘过什么画面，冒出什么语言，但他们都想着要杀死敌军并保住自己性命，也就是都想要赢。”
“为什么？”
“因为，嗯，因为我们在一块啊，哈哈，我乱说的，你当真了？别想那么多，做好今天的事，有些事不是我们能设计的，交给老天吧。”
“我不相信老天！万一他老人家专门收拾我们可怎么办？”
“阿文，人家不会和你一样无聊，放心吧，乐观点，别对自己那么不好。”
“你胆小，不敢想，还搬出老天来搪塞我，鄙视你。”
姜去揪他耳朵，李没有躲闪，他低下头，想挣脱。
“你鄙视我，没关系，我揍你。”
“再不丢手我就咬你了！我可大半年没刷牙了，熏你，哼！”
她松了手，六只小狗微笑着看着他们，它们也相互叫着，打跳着。
“等以后粮食吃完了，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
“比如？”
“打猎，驯养鹿。”
“给鹿脖子上拴一个绳，像放牛一样。”
“我发现鹿很喜欢草木灰。”
“在一堆灰下面挖一个陷阱，捕捉到的活鹿就驯养起来，大鹿生小鹿，就像养牛一样。”
“每天吃肉，能活下去吗？”
“所以我们要多生些孩子，会有一部分能活下去的。”
“流氓！”
“有些树皮可以熬粥喝，这样就不至于完全沦为食肉动物了。”
“嗯，明天我们就尝试去找找那些树皮能吃。”
“以后工业化的生火方式不能用了怎么办？”
“研究研究钻木头。”
近处找不到一块石头，石头在李文迟缓的头脑中软软地闪过，当他注意到这个图像的时候，它变得冰冷而坚硬。
姜坐在李的对面，微靠在漏风的木墙上，寒风吹进来不久就被火堆考得暖了，像秋风侵如脖颈，让毛孔周围的肌肉收缩。
没什么事做，身下是发黄的光滑方木，暖的，人想睡觉。
门是由三根一米半的小点的碗粗的木头组成，被布搓成的绳子绑在木墙上。
头顶松稀的椽子上叠放着削成瓦状的树皮，风会从树皮的缝隙里灌进来，让瓦下的游烟飞舞盘旋。
他们不想说话，他们不想睡去，他们不感到累。
李的头脑中出现东非大草原，在一颗大大的小叶子树旁，他有一所房子，房子里住着他和他所喜爱的那些女子，他有好多孩子，他有一柄长枪，他有一匹战马，他佩上永不生锈的三尺利剑，他跨上战马，那是世上最快的马。
偶尔经过稀稀的树林，铁蹄声响着，世上所有种类的温顺动物都齐聚这片草原，不论是灭绝了的还是在某种可能下将被演化出来的。
傻乎乎的胖肚子企鹅被他一把揪住脖子，抱在胸前，像一个土匪擒着良家女。
野猪“吭吭”叫着豗土，寻找草根和指头大的虫子，他他挺枪欲刺，算了，还是找个更温良的吧，诶！不是要温顺的动物吗？怎么这样的混蛋回来呢！咳！真是自己也不听自己的！
李文感到脑袋有些累，抬头，姜看着他，眼睛里没什么神气，懒懒的，他生出一种愧疚。
坐到她旁边，说：
“对不起！”
姜转向他，抱住他手，说：
“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对不起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想说，就是...，我也不懂。”
“你是不是饿了？”
“没有。”
“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
“你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你说吧，我听。”
“你是想听？”
“嗯，你说吧。”
“我肚子疼。”
李害怕地看着她。
“你好像很害怕，我也很害怕。”姜说。
李缓缓用手去靠近她鼓凸的腹部，姜“啊”叫一声，吓得李赶快把手缩回去。
“哈哈，我骗你的，应该还要两三个月才会分娩吧。”姜说。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为什么这么说？就没什么怎么办的呀。”
“要是你生孩子了，会不会流血，好像还会有脐带，还要弄断它，太可怕了，会不会疼，会不会感染！我小的时候看女人生孩子，要流好多汗，特别疼，特别可怕！我就问我祖祖(即曾祖父母，此处指曾祖母。）说我会不会以后也要生娃儿？她告诉我男的不用生娃儿，女的才生娃儿。”
“哈哈，你多大时候问的？”
“七八岁的时候。”
“哈哈。”
“后来我问她娃儿是不是长在肚子里的？她说是长在肚子里的。我问她那是不是要把女人肚子割出个大洞才能生出来？她说不用，她说女人胳肢窝下面就有洞，娃儿是从胳肢窝生出来的。我那时仔细去找看自己胳肢窝，把脖子都弯地很累，就是没找到洞。我说她骗我，我要去找她胳肢窝看看，她不准。她编了一个神话故事骗我。”
“什么故事？”
“说是尼山老母生了盘古后胳肢窝不停地流血，怎么都止不住，尼山老母就施法请教各个神仙，他们也没生过娃儿，都没什么好办法，然后赤脚大仙就想了个办法，他到山上扯了把茅草就塞到尼山老母腋下，就把血堵住了。所以人的腋下有毛，那就是尼山老母腋下的茅草遗留下来的！”
“你祖祖真流氓，你相信了？”
“对啊，我当时相信了，而且我觉得，这个故事不是她编的，至少大体上以前就有了，因为村里其他老人也有相似的版本，而且他们深信这个神话。”
“我没听说过，从小身边就没什么老人，而且，我一年级就知道生小孩是怎么回事。”
姜看看李，她没有什么悲哀，她没有流露出什么悲哀。
“阿文，如果你能选择，你要虚幻还是真实？”
李用干木棍戳了下火，想想，说：
“我不喜欢当木偶。”
“哈哈哈。”他们笑了。
“人们渴求快乐，可年轻人不知道，快乐是一种让人上瘾的东西，得到了就渴求程度更高的快乐。”
“那你快乐吗？”李接着说。
“不知道，无法测量，而且测不准。”
小狗有五六斤重了，竟然都活了下来，真不容易。
这个地方的野兽都蠢乎异常，遇到陌生的人类都不知道逃避，鼻子喷着白汽的傻鹿常常来到木屋边探寻，它们把屋外那堆灰烬都舔食干净了。有次三只公狗去对着一头单着的无角大母鹿吠叫，她不理，这可气坏了三只小公狗，它们跑到主人脚前摇着尾巴，摆着脑袋，一会儿看主人，一会儿看单着的母鹿，主人摸摸随着吠叫而抖动的头，并不理会，于是它们去找三只小母狗，她们也不理，无奈它们只好在门口冲着母鹿吠叫。一只小狗看一眼高高的木架上冻着的从数只鹿身上卸下的骨肉，鼓起勇气上前去挑战，母鹿仍不理，待到它来到近前，母鹿飞速转身，张开血盆大口要咬它，小狗吓得滚几个跟头跑回木屋，在回来的路上，它看到那三个伙伴在对它嘲笑。
“要是没有了其他人，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们的后代真的能演变成一个民族吗？”李文问。
“你知道答案，还要我来加强吗？”
“你如何确定我有什么你知道的想法呢？”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我知道你的答案。就像两支军队在战场上作战，没人知道士兵头脑中具体飘过什么画面，冒出什么语言，但他们都想着要杀死敌军并保住自己性命，也就是都想要赢。”
“为什么？”
“因为，嗯，因为我们在一块啊，哈哈，我乱说的，你当真了？别想那么多，做好今天的事，有些事不是我们能设计的，交给老天吧。”
“我不相信老天！万一他老人家专门收拾我们可怎么办？”
“阿文，人家不会和你一样无聊，放心吧，乐观点，别对自己那么不好。”
“你胆小，不敢想，还搬出老天来搪塞我，鄙视你。”
姜去揪他耳朵，李没有躲闪，他低下头，想挣脱。
“你鄙视我，没关系，我揍你。”
“再不丢手我就咬你了！我可大半年没刷牙了，熏你，哼！”
她松了手，六只小狗微笑着看着他们，它们也相互叫着，打跳着。
“等以后粮食吃完了，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
“比如？”
“打猎，驯养鹿。”
“给鹿脖子上拴一个绳，像放牛一样。”
“我发现鹿很喜欢草木灰。”
“在一堆灰下面挖一个陷阱，捕捉到的活鹿就驯养起来，大鹿生小鹿，就像养牛一样。”
“每天吃肉，能活下去吗？”
“所以我们要多生些孩子，会有一部分能活下去的。”
“流氓！”
“有些树皮可以熬粥喝，这样就不至于完全沦为食肉动物了。”
“嗯，明天我们就尝试去找找那些树皮能吃。”
“以后工业化的生火方式不能用了怎么办？”
“研究研究钻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