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九章 养兵在千日


小说:汉臣   作者:光棍琉璃   类别:秦汉三国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更新慢了/点此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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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初,江东的交州刺史步骘抵达交趾龙编城,与刘备会于左将军府。
  时见堂中,刘备居高台,交州文武列坐左右,而步骘不卑不亢的站在堂中,环视在坐群臣。
  “江东步骘拜见左将军。”步骘拱手说道。
  现在交州的局势已经趋于稳定,步骘虽然顶着交州刺史的名号,但实际上麾下只有南海一郡,加之江东重兵压在荆州,仅凭孙贲一部很难挑起大战事。
  “步子山,你来交趾有何事啊?”刘备今岁已是天命之年,发迹斑白,目慈仁和,更像是个治学的老者。
  “骘为左将军的前途而来,为南中的前途而来。”步骘拱手答道。
  “笑话,我家主公居南中、交州稳如泰山,今又新拓零陵郡,麾下戴甲之士三十万有余,何需你步子山前来妖言惑众。”
  薛综,字敬文,沛国竹邑人氏,其祖为齐国孟尝君,少时避祸于交州,师从刘熙,晓通经学,善于写文章,初仕于士燮,后随刘备,才思敏捷,有名儒之资。
  “左将军家底丰厚世人皆知,但可比雍汉否?雍汉有近七州土地,戴甲之士百万,名宿上百,良将千员,更有刘虞、荀彧、贾诩之流为政,敢问可是一家能敌?”
  步骘今日登堂,就要接受刘备臣子的刁难,若他无这点口才,也不必来龙编城了。
  “我主与陈留王系出同宗,所做之事也为匡朝宁国,哪怕陈留王一统九州,仍有我主一席之地,孙车骑可不姓刘啊!”
  蒋琬,字公琰,零陵湘乡人氏,少时好学,聪明过人,仪表非凡,气宇轩昂,乃重器之才,为人威严公正,雅致有礼。
  “先生这就说错了,刘璋、刘综哪个不姓刘?今为笼中雀,牢中兽,处处受人提防,夜夜难寐,此间可有洒脱之说?”
  刘协对宗亲并不严厉,刘璋为宗正,刘综为侍中,看似都是高官显贵,但手中权力却不如一小吏,这是降主的通病。
  “步子山,你既然知道雍汉势大,何故要拉我等去强战,此间耗民伤政,不如固天险以守。”
  刘巴,字子初,零陵烝阳人氏,少时有名,刘表多次征辟而不应,为人简朴清高,退无私交。
  “天险只可据一时,难活一世,刘表坐拥三江之险,但最终还是被雍汉轻松攻破,这便是前车之鉴,放任雍汉愈强,终成大患。”步骘开口再驳。
  而后,刘备文臣频出,步骘一一应对,虽不说是十全圆满,但也有理有据。
  一个时辰后,步骘走到了刘备身前,对其躬身一拜:“左将军。”
  “哈哈哈,子山真是舌利如刀,本将佩服。”刘备听了满堂辩驳,一言不发,自是更趋向联孙抗雍,其余臣子也是心如明镜,不敢多加阻拦。
  “左将军,陈留王野心愈大,不日便会侵吞朝廷,我等不可碌碌无为啊!”
  “唉,陈留王不思天恩,擅伐周遭州牧,的确不是仁义之师,但要想与其强战,需联合朝廷啊。”刘备此刻也不贬低曹操了,若曹操不出力,仅凭孙刘难伤雍汉皮毛。
  “左将军放心,鲁横江已派人去了陈留,想必曹丞相也愿与我等连合。”
  “那好,就等朝廷发诏讨贼吧,请子山回去转告孙车骑,待旨意一出,本将必定发兵。”
  “是,将军。”
  同月末,江东使臣张纮入陈留,与曹操会于丞相府。
  “哈哈哈!子纲兄,孤盼你多时了。”曹操如今坐拥四州,腰杆硬朗,举手投足间霸气斐然。
  “丞相安好,今纮来只为一事,陈留王势大,我主恳请与丞相互为依托。”张纮开门见山道。
  “孤正有此意,若能集结众人之力,陈留王又有何妨?”曹操比刘备更直接,若不拒雍汉,他只能去打袁尚,但袁尚麾下有二十余万大军,这种内耗曹操打不起,他怕到头来便宜了雍帝。
  “即如此,丞相可有出兵之策?”张纮再问。
  程昱闻言即出:“子纲且听,雍帝伐荆襄,吞并了南、武陵二郡以江夏大部,此地与三家接壤,若兴战事,非此地不可。”
  曹操记挂的是南阳、颖川二郡,孙权想吞江夏、南郡,而刘备可取武陵,与孙权相争南郡,这样一来三家都有利可图,也会尽心尽力。
  “克复荆襄不失为上佳之策,我主定出兵相助。”张纮点头说道。
  “甚好,孤立即筹措人手,我等同步发兵,共取荆襄。”……
  再话冀州。
  时高览败逃入清河郡,袁尚大怒,罢免了高览的职位,由审配兄子审荣接任主帅之位。
  审荣到任后,袁尚并没有给予相应的驻军粮草,审荣只得下令甲士从地方郡县强行征粮,甚至牵连了许多冀州大户,清河崔氏也在其列。
  而后,崔家家主上书给袁尚,袁尚却不以为然,直言崔琰、崔林在雍汉为官,其族必有忤逆之心。
  崔家家主受了羞辱,暗自联合冀州豪族,向苦难流民输粮输钱,为他们提供武器马匹,以抗袁尚。
  次月,河间爆发黄巾、黑山军,以田银、苏伯为渠帅,大肆掠夺郡县官府、粮仓,由于田银为人公正,分粮有序,引来了更多的民众依附,一时间达到了五、六万人。
  崔家家主还向幽州刺史卫觊暗送书信,言明愿与雍汉里应外合,克复冀州。
  卫觊得信,即赴上庸关面见张合。
  时见关城主帐,张合与卫觊相对而坐。
  “儁乂,冀州豪族连名愿随征北营一同收复冀州,信文在此,你且一观。”卫觊将信递给牵招道。
  张合接卷,细细阅读,而后微微点头:“若各大豪族真心依附,取冀州的确不难,不过我等还需联合壶关营形成夹击之势。”
  “壶关的王昶?为何不用辽东营?”王昶隶属于阎柔的高柳营,而阎柔又在司隶军制,张合没有直接统辖权,相较之下调动辽东营更为便捷。
  “伯儒兄有所不知,近来高句丽似有异动之心,关枣一旦离辽东,只恐高句丽生了反叛,此外倭国女王卑弥呼去岁来信,信言要入辽东进贡,关枣谏言让其使见一见大汉仪威,以免小国不知天高地厚,到时生了兵祸麻烦。”张合说道。
  卫觊慎重点头,卑弥呼进贡之事他早知,但高丽句异动丁响还没有上报:“那就由觊写信给德容、季珪,让他们资军事。”
  “一切有劳伯儒兄了。”
  “无妨,此间却是要快些,不然老夫怕等不到天下一统的那天了。”
  继,卫觊写信给并、司隶二州牧长,张、崔得信立即筹措粮草,同时向雍帝禀告军略。
  九月初,审荣仍未剿灭田、苏叛军,且黄巾的声势越来越大,渤海、中山皆有响应者,甚至常山境内有人又举起了张燕的大旗。
  袁尚一听张燕名号,顿时羞臊难忍,派高览另率一万甲士赶赴真定,誓要将张燕余孽杀个干净。
  九月中,张合集结十万大军,以牵招的乌丸突骑为先锋,陈兵涿郡。
  九月末,阎柔也率十万大军出壶关,以王昶为先锋,屯住潞县。
  十月初,中山蒲阴城。
  “踏踏踏!”
  城前官道响起了马蹄声,上万乌丸骑疾驰而至,围城而行。
  自蹋顿被斩,楼班降汉之后,除却关枣屠杀的乌丸人,还有近十四万乌丸族被内迁到涿郡、太原一带,且两位刺史的态度截然不同,卫觊更偏向于怀柔,兴办乌丸学府,以传儒法。而张既更显严厉,让乌丸人筑城修墙,铺路开道,日以继夜的劳作,双方各有利弊,难说优劣。
  “城上的人听着,我乃大汉中郎将牵子经,尔等若不想死,速速开门!”牵招抬枪说道。
  “将军莫急,我们愿降,只求将军不要伤害城中百姓。”城楼显现一位极其年迈的老者,说话声音都含混不清。
  “汝是何人?”牵招再问。
  “蒲阴令吉六。”吉六年轻时是蒲阴有名的泼皮,有察言观色的本事,与张安混的熟络,当初黑山军掠曲逆,曲逆城活下来的不过千人,吉六便是其中一门卒,他靠二十多年的努力让曲逆恢复了生机,而他也因德高望重当上了令长。
  “此乃大将军出身地,我等自然不会扰民侵袭。”
  “多谢将军,儿郎们速速开门,迎朝廷大军入城。”吉六长舒了一口气,目眺西方,喃喃叫了声二爷。
  此后,征北军以迅雷之势占领中山国。苏、田闻之以河间国为资投了雍汉,从农户摇身一变成了大汉骑都尉。
  汉军入境前后不到一月,连占冀州二郡,袁尚有些手足无措,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谋略都显得苍白无力。
  同月,阎柔出滏口径,攻占魏郡涉国县,袁尚命令审配、沮授放弃黎阳城,回防邺城。
  月末,阎柔夺取武安城,逼进赵国邯郸城,审配自领五万冀州卒入邯郸,双方在此城拉开了长达两月的攻坚战。
  十一月初,张合安抚河间郡百姓之后,兵分两路,一路由牵招为将向西攻打常山郡,一路以杨秋为将向东克复勃海郡。
  十日后,牵招横穿中山国,至南行唐,探知高览正在蒲吾县境剿灭黑山余党。牵招即率乌丸突骑南下,与高览会于灵寿县境。
  由于高览此次出兵只为剿匪,所带兵马不多,被牵招军围堵在灵寿城外。高览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逃到了灵寿城,但兵甲只剩千余人。且灵寿城也被牵招所围。
  翌日,牵招出阵亲自劝降高览,高览见大势已去,只得降了雍汉。
  而杨秋的攻势就没有牵招这般轻松了,当时苏伯、田银归降张合,征北军涌入河间国,审荣无奈之下只得退入渤海郡。
  渤海郡是袁绍的起家之所,百姓大户对袁军信服,资助了审荣粮草,且审荣所领的是原淳于琼部主力,足有七万甲士,很快便在渤海郡站稳了脚跟。
  杨秋领兵三次攻找南皮皆无果后,征北军只得转攻东光城,但审荣的反应也不慢,连夜派遣两万大军入驻东光,杨秋两攻无果,只得撤回乐成暂作休整。
  同月末,张合亲自领兵二压南皮……
  话回襄阳城。
  堂中,张安与张辽相对而坐。
  “文远,贫道在襄阳已游玩了半月,该见的人都见过了,明日便从回长安了。”张安已经规划了回程路线,从南阳走武关,便可直通京兆尹。
  “仲定,荆州之事你且放心,若仲定要推行政事,不防来书一封,辽定共谏之。”张辽与张安的情谊从枹罕始便远超常人,是血水中滚过来的兄弟,张安有令,张辽义不容辞。
  “安明白。”
  张安其实早生了辞官之心,但天下未定之前,雍帝不能放张安离去,因为他是雍汉数十万大军定海针,也不敢放张安离朝,若张安一叛,雍汉不知有多少人会临阵倒戈。
  “仲定,依你之见,这刘备、孙权何时会动兵?”近月来荆襄气氛变得很紧张,张辽也吃不准战机了。
  “且看宛城,宛城动,二者必动,文远可尽早写信给国让,让他在江关驻一军,届时便可从容应对。
  另外,尽量避免与孙权在水上交兵,荆襄水师还需让文聘、霍峻多练几载,刘备……”张安起身走至图前,将各家优劣细化,一张军事构图赫然出现。
  “唉!陛下真是……”张辽听罢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眼前站的这人就是雍汉最好的帅才,只可惜雍帝就是不用啊。
  “陛下自有陛下的考虑,我等做臣子的还是那句老话:秉忠贞之志,守谦让之节。”张安拿起案上的酒觞灌了一口。
  “仲定,可曾想过天下大定?”张辽现在也有些患得患失,心间不由自主想起了文仲一语: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哈哈哈!文远何故如此?兴许我等看不到天下大定呢?行了!安先行一步,来日事,来日话,今朝酒,今朝醉。”张安大笑出堂。
  张辽望着张安的背影,继而摇头一笑,心叹:大都督还在,何人敢抽汉基?